空之境界第七章杀人考察（后）

零若是什么都“没有”，空可谓一切都“有”。什么都没有，才去追求“有”；什么都“有”，就什么也不关心了。“空”之境界万物融汇其中，它却无所在乎。在这个意义上，空之境界倒有点像LCL海呢。

在道家的意义上，似乎“空之境界”可以理解为“无名之境”，即为“道”。道法自然。其实“空”便是“自然”。（而从nature这个字的意义讲，倒也是human nature）空之境界，似乎便是一种“自然之道”。

如果从尼采的意义上讲，表面上看，空之境界似乎是一种“虚无主义”，是对生命最大的亵渎，对活着最大的厌恶：人或许来自虚无，亦将归于虚无，但是对虚无本身的追求正是对生命最大的不懈，是奴隶道德的起始，是狄俄尼索斯最大的敌人之一。不过，对生命的迷恋和对死亡的畏惧也是酒神的敌人：奥林匹斯的神只确立了生命的价值性和死亡的非价值性，并在苏格拉底以降的西方哲学家中大肆鼓吹，以对死亡的否定确立生命的意义也是查拉图斯特拉所反对的，因为这也是一种虚无主义，是对永恒生命性存在的狂热，是对生命最大的贪婪。世界既然出于一种“永远回归”的轮回中，它呼唤的便是超人，人生的价值便是审美价值。

但是，实质上，我倒是觉得空之境界实质上和这种审美价值并不矛盾：二者都（试图）脱离于宇宙轮回之外，或者，直视死亡才能明白生命的价值，超脱于生命之外（上），才能明察生命的形状。还是用尼采的一句话：“当我放弃寻找我的时候，我反而发现了我。”不知这是不是一点空之境界的意义呢~。因此空之境界亦可谓一极两端，一端指向虚无主义，另一端正通向酒神精神：唯有彻悟死亡才能通晓生命，唯有从虚无之地方能通往永恒之境。

嘛，胡言乱语了一点拙见，言语不周之处，多请见谅~！

其实从第七章的开头就一直在期待式与干也的结局。看到最后，樱花纷飞的路上，两仪式和黑桐干也终于牵起了手。当时是什么感觉来着，貌似也和很多人一样抱怨着“怎么可以连一个吻都没有！”吧...不过当心情平静下来的时候，突然发现，也许这才是他们最真实的情感表现吧。就如式在最后述说着「我所希望的并不是短刀或其他东西，仅仅是这双手而已。不论之后遇到什么事，我想我也不会放开这双手。」
当初那个下雨天放课后的教学楼前悠悠哼着《singing in the rain》的清秀少年，如今已成长为能够保护式的温润男子。名字像诗人一样的干也，总是坚定的守护在式的身边，如此深情的男子，怎么看都感人肺腑。那个即使被白纯里绪折磨到奄奄一息的干也，依旧不懈的爬向式所在的地方。看到这里，我哭了，两仪式和黑桐干也的爱情把我感动了。他们的羁绊在初见的时候就已确定，这对历经苦难的小俩口终于在拥抱在一起的那一刻尘埃落定——「我永远都不会放开你」。
他们再也不会放开对方的手，不，应该说他们从来都未放开对方的手。
最后，没有接吻，只是简单的牵手，这才是两仪式与黑桐干也的爱情。

在经历灰暗无尽绝望的杀戮、死亡、等待后，黑桐终于迎来了樱花的季节。两仪式也终于把自己抛进阳光的怀抱里，等着一起燃烧。
尽管前路茫茫，握紧的双手中有了无穷的力量，并肩向着未来迈进。

“在下雨天。
  如同白雾般来临的放学时间。
  在黄昏。
  教室的景色有如燃烧的色彩一般。
  在下雪天。
  初次相会时，白色的夜晚和黑色的伞。
  只要有你在，只要你微笑，那就是幸福。
  明明感到不安，却能够安心。
  只要有你在，光是并肩走路，我都觉得高兴。

  只是短短的时间。
  因为林缝间的阳光似乎很暖和而停下脚步。
  你笑着说，总有一天我们能站在同样的地方。
  ······我一直希望，有某人能这样跟我说。

  ——那真的是······
   有如做梦般，日复一日的依恋。”

                       ——《空之境界 7/杀人考察》

 

Ufotable公司用三年七部剧场版的时间，终于给空之境界这个从1995年跨越到1999年的故事划上了句号。穿过悲伤的暗夜，在落樱缤纷的樱花林间走向渐行渐近的未来，即使那会是如此普通的平凡，却，宛若梦幻的幸福。

 

文字是一种魔法，通过规律性的横折竖捺，打开一扇扇通往异世界的大门。明明只有黑色的印迹，却看得到阳光金色的光晕。明明只有残留的墨香，却闻得到向日葵的味道。明明，说不出口的话，刻下来，把甜蜜和疼痛留给了没有对象的告白。而光影是一种魔术，飘在天空的云彩做成棉花糖模样，夏蝉会“知了知了”呱噪的叫，哗啦哗啦的雨水落在睫毛上滴下就变成了眼泪。于是，我们看见，犹如泛起波涛的海浪打湿了双眼，两仪式好像在哭。

 

《空之境界》的小说读了N遍，还是会期待剧场版一部部的上映，即使知晓所有细枝末节，开始与结尾的故事。依然会想透过大屏幕的光影触摸他们的牵绊，听梶浦由记唱响他们灵魂的呼唤。而全七部的剧场版除了第六章忘却录音外，都忠于原著悲伤与美丽的铺展开，带着尖锐的鲜红和阴冷的淡蓝色调。仿佛在下雨的日子里，潮湿的忧郁一层一层漫上来，苔藓在皮肤上开了花。可一回头，看见黑桐干也闭着眼睛倚在墙边，微弱的音乐声透过耳机拨开雨水的涟漪，就觉得，只要有那人在身旁，哪怕未来是无人的水世界也无所畏惧，等待着他醒来，用温和的笑容驱走所有结霜成冰的严寒。

 

奈须蘑菇的世界观设定从来都是宏大并诡异到不可思议，无论《月姬》《空之境界》还是《DDD》，而他似乎尤其偏好“杀人鬼”这个设定，毫无压抑、依靠本能的进行杀戮、肢解。所以常常会在他的作品中看到肢离破碎的血腥场面。可如果只是单单的暴力游戏，我们又何必用三年的时间等待一部电影的结局。它的死亡里开着娇艳的花，美丽而让人疼痛，延绵到整个世界的天空，蓝灰色的下起雨，哗哗的好像哭泣声。到头来，无论因还是果，无论人还是鬼，都只是在寂寞的唱歌。

 

无比喜欢《空之境界》的画面，那些没有台词，仿佛静止的时空。就像两仪式和黑桐干也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冰箱微微的轰鸣声。言语什么的并不需要，因为他的温度会通过几平方米的空气传递，连同心脏跳动的振荡，证明两仪式可以安心的活下去。

1995年初见的雪夜，雪花飘落和少女唇边的微笑。
1995年入学，风吹起金色的麦穗花轻轻摇动。
1995年空荡荡的校园，雨水从水龙头上滑落。
1996年教室窗前夕阳如火。
1996年没有尽头的竹林小径和残留在视网膜上的一点鲜红。
1998年病院、鲜花、记忆中一样的温和笑容。
1998年填充在雪白房间黑衣黑裤男人的身影。
1999年樱花漫天飞舞。

 

即使早已预定了终点，在未来有福音诞生。可那些天空下雪和下雨的日子，流淌的音乐，在大地之上漫延过。张开一根根悬丝的弦，疼痛的战栗传向黑暗，在寂静之中听见了细小的共鸣，从此不忘。所以，什么魔术，什么起源，什么虚无，什么什么的都好，都只是虚数的设置，不过是少年爱上了少女，少女爱上了少年。即使他们背负的命运暗如墨色，即使墨色里开满了鲜血的花，即使花间喜剧的恋爱从不上演，即使她是特别的特别的，即使他是普通的普通，想要的只是无论命运还是魔眼，都无法斩断的，宛若梦幻，两个人拥抱的温暖。而下一次，我们再见，必定烘干冰冷指尖的，小小未来福音

无法想象做出这样一部东西会消耗掉制作团队多少心血。完美大气的BG，细腻精致的场景，干净利落但又张狂肆意的打斗场面，恰如其分的配音，内敛但充满张力的对话，还有一个充满致愈与治愈的故事。能够将2D艺术做到这样的极致，好莱坞那些所谓的3D动画可以一头撞死自己了。
说到底，不过是一个爱情故事。同样的题材日本动漫已经演绎过无数次，失心的少女，坚守的少年，然后BE或GE。但是这样就足够了。这个世界还有我们没有见过的故事吗？没有，人类拥有无限的可能，但是只有有限的本能。每个人在这个世界行走，无非是谋求生存，获得认可，寻找支柱，面对死亡。将这个过程的每个片段抽取出来，都可以变成一个感人至深的故事，但是人类已经写过无数的故事了，面对一个没有看过的故事，绝大多数情况下不过是由于我们的无知。人的感情就只有那么多，难道你期望艺术家们去写一个蚂蚁的故事？
但是艺术难道一定要在“本质”那里找到依存吗？庸常的情感难道无法产生充满震撼的作品吗？显然不是。去看看那些所谓的经典吧。无论我们怎样用不知所谓的语言去拔高那些经典，它们也只是在讲述一个普通人的普通心理。为什么我们会觉得经典那么难以接近，因为我们总是在忽视自己。当最常见的东西以浩大的形式展现在我们眼前时，我们反而会产生陌生感。
艺术的作用不在于揭示什么、教育什么。如果艺术有那么强大的力量，那么所有的政治家都可以被投入监狱了。艺术仅仅是在展现，以艺术的方式展现。一部作品能够给予我们感官强烈的刺激，将它想叙述的东西完整的传达给观众，它就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那些“发人深省”，就是观众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