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喜剧 黑色喜劇

剧情片中国香港2014

主演:王祖蓝,邵音音,詹瑞文,童飞,许绍雄,杨思琦

导演:钱国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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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3-08-16 03:28

详细剧情

地狱之母(邵音音 饰)派出魔鬼文西(杜汶泽 饰)降临人间,同天使阿詹(詹瑞文 饰)争夺“客源”。两人同时将目标放在了一位名为杜奇风(王祖蓝 饰)的男子身上。杜奇风有一位交往多年的女友安琦(童菲 饰),无奈安琦的个性着实粗暴野蛮,杜奇风常常遭到她的拳脚交加,心中很是闷闷不乐。 文西来到了杜奇风的身边,答应以灵魂作为交换,满足他的三个愿望,于是杜奇风许愿希望安琦变得性感火辣。他的愿望成了真,但是很快便发现,女友在火辣之余,竟然对其他男人频频放电。之后,杜奇风许下了第二个愿望,希望安琦能变得娇俏可爱,然而好景不长,安琦虽然天真无邪,但是智商亦恢复了幼童的水平,给杜奇风惹来了一大堆麻烦。

 长篇影评

 1 ) 《鸟人》:“好”却“不好看”的电影

对我来说,冈萨雷斯是我几个非常尊敬却不太喜欢的导演之一,其他的还有大卫·芬奇、伊斯特伍德等等。不过相对于后面这两个导演,我几乎可以说是喜欢他的。但《鸟人》不但没有像《美错》一样让我热泪盈眶,连《巴别塔》的动容都没有做到,虽然我承认,它是一部很好很好的电影(此处应该有“可是我偏偏不喜欢”)。

导演的炉火纯青、演员的精湛演技,都在《鸟人》中精确地体现出来。《鸟人》,或者应该改名叫《鸟侠》,讲述了一个曾经演“飞鸟侠”(不知道飞鸟侠是什么东西的观众,请自行脑补蝙蝠侠、蜘蛛侠)的过气演员在话剧舞台上孤注一掷、企图东山再起的故事。《鸟人》是一部戏中戏,Michael Keaton几乎演的就是他自己(他是八十年代末的蝙蝠侠演员,如日中天),或者说许多好莱坞过气演员的代表。在观众眼中,他们是红极一时的偶像,如今却被渐渐遗忘;在评论人的眼中,他们是靠脸出名的玩偶,没有真才实学,被嗤之以鼻;在他们自己的眼中,他们是矛盾的:既为急流勇退而后悔,又看不起当红炸子鸡;既觉得自己搞的是“艺术”,又渴望得到评论家的垂青。他们缅怀过去的自己,又觉得应该突破,最后只能以生命来解决这样深刻的矛盾。

当然,说Michael Keaton过气其实不公平。比起“过气”,“淡出”更可以形容他,一个演员在经历了大风大浪之后退出前台,“已经不是我们的江湖了”,潜心于幕后制作和与名利不太相关的事业。这是一种王者归来的演技,明白了人生真谛之后的演出,拿到一座小金人绰绰有余,就连配戏的Emma Stone也被他带得异常出彩。

下面说说我不喜欢这部电影的地方。冈萨雷斯是个革命性的导演,我有时觉得他的思想过于先进,或者说太黑暗,而让我无法理解。他在《通天塔》中运用交错的多线索叙事让观众看到最后又醍醐灌顶的感慨,而在《美错》和《21克》之中的投入的深情让人身临其境。但《鸟人》摈弃了这两者,更像是一幕写给圈内人看的讽刺戏。光荣和卑贱都属于他们,晦涩不属于我这样的观众。

我希望冈萨雷斯能再拍点普世性的电影,或者把镜头重新对准他熟悉的西班牙语世界。好怀念他镜头下的西班牙海滩,美墨边境的偷渡者,和生猛沉着的叙述啊。

 2 ) 《鸟人》电影剧本

《鸟人——出人意料:无知亦有所长》电影剧本

文/〔墨西哥〕亚历杭德罗·G.伊尼亚里图、尼古拉斯·贾科博内、亚历山大·迪内拉里斯、阿曼多·博

译/吉晓倩

在黑暗中

呼吸声。一吸一呼。一吸一呼。

瑞根(画外;轻声):吸气,我很平静。呼气,放松自己。吸气,我很平静。呼气,放——(声音稍有变化;略高)什么都别想。(再做一次呼吸;轻声)吸气,我很平静。呼气,放松——(声音略高)什么都别想。只是呼吸。

男人(画外):这个地方——

瑞根(画外;轻声):吸气,我很——(声音略高)停止思考。停止思考。

再做一次呼吸。

男人(画外):这是什么——

瑞根(画外;轻声):呼气,放松自己。吸——(声音略高)停止思考。停止思考。停止说“停止思考”。你干吗总说“停止思考”?

男人(画外):这地方真难闻。

瑞根(画外):操!

内景,瑞根的化装间,剧院,日

特写:瑞根·汤普森(55岁)的脸庞。他的双眼倏地睁开。他深吸一口气,又闭上双眼。

男人(画外):我们不属于这个鬼地方。

瑞根绝望地睁开眼睛。

瑞根(自言自语):不属于。就是不属于。

他再次闭上眼,强迫自己集中心神。寂静无声。最终,他的眼皮开始颤动。他的呼吸变得均匀。摄影机绕着他缓缓移动,对准梳妆台的镜子,我们在镜中看到了瑞根。他只穿着白色内裤。不过吸引我们注意力的不是这个。镜头推近,显示出他的全身……是飘浮在椅子上方几英寸之处吗?他是悬浮在空中!

Skype网络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了寂静。一声。两声。三声。瑞根缓缓睁开双眼。从椅子边上跌下来,掉到地板上。他烦躁地快步走向电脑,接听电话。

在电脑屏幕上我们看到了克里斯蒂娜(19岁)。她站在一家韩国熟食店的花摊旁。她通过iPhone跟瑞根讲话。整个通话过程中,韩国店主一直站在后景冲她嚷嚷。

瑞根:克里斯蒂娜,我现在不能跟你说——

克里斯蒂娜:爸爸?哪种——(转身冲着那个韩国人)闭嘴!!!(面朝屏幕)你说你想要哪种花来着?

瑞根:羽衣草。或者其他味道芬芳舒缓神经的花草。听着,我正在——

克里斯蒂娜:这里的东西闻起来全都活像他妈的泡菜!

瑞根:那就随便买点儿什么看着顺眼的东西。动动脑子。什么都行,除了玫瑰。不要玫瑰。

韩国人:鲜花不需要你抚摸!只需要你购买!!!

克里斯蒂娜:我讨厌这差使。

Skype电话挂断了。瑞根倚靠在桌子上,试图再次入静。他无意间瞥到了自己的手表。

瑞根:妈的……

他手忙脚乱地套上运动衫和长裤。倚在桌子上穿鞋,突然看到了自己在镜中映出的面容。

瑞根:耶稣基督啊……

他抓起一管昂贵的面霜,急切地在眼睛四周的皱纹上涂抹揉按。他嘟哝了几句话,几乎听不清。他把面霜丢下,急匆匆地走了出去。我们跟着他……

内景,走廊,剧院,接前景

……沿狭窄的走廊前行。我们听到了什么声响,随着瑞根走近,声音也愈来愈清晰。

莱斯利(画外):有天夜里,他把我痛打一顿。他抓着我的脚踝,拖着我在起居室里转圈,大喊:“我爱你,我爱你,婊子。”像这样的爱,你拿它怎么办?

拉尔夫(画外):怎么会——那不是爱,你心里明白。你干吗非得说它是——

莱斯利(画外):随便你怎么说,但我知道那是爱。

瑞根加快脚步,来到……

内景,舞台,剧院,接前景

……舞台。转瞬之间,他就置身于一间美式风格的厨房里了。围坐在桌旁的是莱斯利(35岁)、劳拉(35岁)和拉尔夫(40岁)。他们一边闲聊,一边用玻璃高脚杯喝酒……

拉尔夫:特里是个浪漫的家伙,属于“打是亲骂是爱”一派的。

莱斯利瞪大双眼盯着拉尔夫。

拉尔夫:宝贝,别这样看着我。那个男人还威胁要杀了我呢。

劳拉:我们怎么挑起这个话题的?

拉尔夫(对瑞根):你呢,尼克?你觉得这听起来像是爱情吗?

瑞根好奇地瞥了拉尔夫一眼。

瑞根:你问我是问错了人。我甚至不认识那家伙。也就偶尔听人提起过他的名字罢了。(沉吟)我说不好。你得知道细节才行。不过,我觉得你所说的爱是绝对的爱。

拉尔夫:我谈论的那种爱是……我谈论的那种爱,总不能要人的命吧。

莱斯利:要人的命?梅尔,再喝一杯,好吗?

瑞根发现克里斯蒂娜在幕侧,捧着一把包好的花束。瑞根点头示意她离开。她气冲冲地旋风一般卷了出去。

拉尔夫:问问她,她走了之后,他干了些什么。来,告诉他们。

莱斯利:我走了以后,他喝了灭鼠药。他们把他送去圣达菲的医院,救了他一命。但是他的牙——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都松了。

劳拉:哦,上帝。那真是——哦,上帝。

瑞根(作为导演对她加以指点):劳拉,宝贝,我爱你。对吧?但是少一点儿“峡谷少女”(注1)的劲儿,多一点儿,唔,人性。

劳拉(换了一种截然不同的表演方式,但还是“峡谷少女”的劲儿):哦,上帝。

瑞根:好。我们继续。

拉尔夫:嗯,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他死了。

莱斯利:他是吞枪自尽。但是他把这事也搞砸了。可怜的艾德。

拉尔夫:可怜的艾德,可怜个头。那家伙极端危险。

瑞根:他怎么把自杀也搞砸的?

拉尔夫(机械地):你真该瞧瞧那些日子我们是怎么过来的。简直像难民。我甚至——

瑞根(指导他):好吧,让我们稍微——难民是在逃亡。他们好像惊弓之鸟。你能否给我一点儿——

拉尔夫朝瑞根摆摆手,仿佛是说自己已经心领神会了。他吸了一口气,重新开始……

拉尔夫(表演风格不变,只是声音响亮了一些):你真该瞧瞧那些日子我们是怎么过来的。简直像难民。我甚至——买了一把枪。你能相信吗?像我这样的人?

恼火的瑞根把目光转向观众席。从他的视角,我们看到了他的制片人杰克(60岁)。杰克坐在第三排,他的头向后仰,在他们排演时打盹。

拉尔夫(画外):我把枪放在了汽车仪表盘旁边的储物箱里。

现在瑞根把目光移向幕侧,一名置景工在那里读报纸的体育版。在他身旁,舞台监督的指挥台上,安妮正在往嘴里扔M&M巧克力,同时把剧本翻了一页。瑞根的注意力最终又回到拉尔夫身上。

拉尔夫:有时候我得凌晨两三点跑到医院去。

瑞根看着拉尔夫表演,觉得自己排这部戏的心血全都白费了。拉尔夫的表演实在太糟糕了。

拉尔夫:我不知道他会不会从灌木丛里或者汽车后面冒出来,冲我开枪。这男人疯了。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沉默。演员们都等着瑞根的提示,他却只是仰望着舞台上方的灯。劳拉只好说她的台词。

劳拉:天哪。他最后究竟有什么举动?

拉尔夫:他随时会打电话找我,说他需要跟医生谈谈。等我回复时,他就说……(夸张地)“你这个婊子养的。你没几天好活了。”

沉默。拉尔夫看向瑞根。

拉尔夫:戏太过了?有点儿过,是吗?我只是想给你一个范围,让你能够——

伴着这句话,一盖灯从挂杆上坠落,像一块卵石,砸中了拉尔夫的脑袋。全场顿时一片死寂。

劳拉:妈的。

安妮跟莱斯利一起冲向被砸昏的拉尔夫。她们不知所措,只会盯着他瞧。

莱斯利:他还有呼吸吗?

安妮:我不知道。

杰克被嘈杂声吵醒,急忙沿着两排座椅之间的过道走来。

杰克:打911!

瑞根站在原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安妮在拉尔夫脸前用力拍掌。

劳拉:他的耳朵是不是流血了?

杰克:见鬼!(对瑞根)你怎么一声不吭?

瑞根:这是一个意外。

瑞根抬头看灯。摄影机随着他的视点移向灯具掉落之后留下的空位。

杰克(画外):看在上帝的分上!医生怎么还不来!

安妮(画外;拍掌):醒醒!醒醒!

布光有了几乎难以察觉的改变,事故发生之后我们听到的声音消失了。摄影机继续移动,一名技师入画,他悬吊在屋顶上,拿着一盏新灯。他是要补上那盏掉落的灯。

杰克(画外):瑞根,我向你介绍——瑞根,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技师把灯系到格栅上。镜头回到舞台,我们发现厨房已经消失不见。现在是第二天了。瑞根换了身衣服,在空荡荡的舞台上踱来踱去。最终他转过身来,看到杰克跟布莱斯站在舞台上。

杰克:瑞根,这是布莱斯,拉尔夫的替角。前几个星期他一直在排练现场。

布莱斯:汤普森先生,我只想说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我非常激动。这是——对我来说,这是莫大的荣誉。

瑞根:太好了。好。(对杰克)跟我去走走。

杰克:好的,布莱斯,我们待会儿见。

布莱斯兴冲冲地走了。瑞根走下舞台。杰克跟在他后面,我们跟随着他们……

内景,走廊,剧院,接前景

……走在走廊上。

瑞根:见鬼,把他打发走。

杰克:什么?我们的首次预演就安排在三天之后。我们需要——

瑞根:预演会成为一场灾难。你心里明白,杰克。拉尔夫曾经是——是我们见过的最蹩脚的演员。我拍过两部迈克尔·贝的电影。耳朵出血是他迄今为止给出的最真实的表演。

杰克:他没那么差劲。

瑞根停住脚步,直视杰克。

杰克:好吧,他真是操蛋……一塌糊涂。但是预演……

瑞根继续大步往前走。

瑞根:我们得推迟预演。

杰克:什么——你疯了吗?我们定下了媒体招待会。观众正在买票。我们得赔偿所有——

瑞根:那就赔吧。

杰克:等一下,等一下。操,等一下。(稍顿)你此前怎么什么都不说?你跟那个家伙排演了两个星期了。你本应该——

瑞根:是你说的我们需要他。电视明星。戏剧世家出身。能拉升票房。电视明星?他究竟演过什么?

杰克:《僵尸法庭》。开头有点儿拖沓,但是的确——

他们来到瑞根的化装间门前。瑞根站在门口,对杰克说——

瑞根:听我说。发生这种事只有一个原因。不是意外。是我——干的。

杰克:好吧。(稍顿)你喝高了?

瑞根:瞧,去给我找个男演员来。一个好演员。列维·施瑞博尔如何?

杰克;他在拍《X战警前前传》。

瑞根:那迈克尔·法斯宾德呢?

杰克:在演跟列维作对的反派。

瑞根:杰瑞米·雷纳?

杰克直勾勾地瞪着他,不作声。

瑞根:怎么?他们也给他弄了件斗篷?操。

瑞根关门,但是杰克伸脚挡住了门。

杰克:他会控告我们。拉尔夫会控告我们。他的理由很充足。

瑞根:那就让他滚。

杰克:我怎么让他滚,你有什么建议?

瑞根:这是你分内的工作,老兄。你吃的就是这碗饭。你老于此道。还记得那一次吗?一个老太太打算起诉我,她说我碾了她的脚。

杰克:你的确碾压了她的脚。

瑞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把她打发走了。看着我。你是我的律师,我的制作人,你还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们能做到。现在,离开这里,去做你该做的事吧,你是为此而生的。

杰克:做什么事?

瑞根: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你。现在,从我身边走开吧。

瑞根砰地关上了门。我们跟他一起待在……

内景,瑞根的化装间,剧院,接前景

……他的化装间里。在电视上,正在播放“E!新闻”的片段。

主播是一个脸部仿佛打了肉毒杆菌的金发女人。在她身后我们看到小罗伯特·唐尼的镜头。他身穿尼龙紧身衣,系在钢丝绳上,用荒唐可笑的空手道招式跟看不见的敌人对打。

金发女人:……待会儿我们回来,会播放小罗伯特·唐尼的独家专访,他会跟我们谈谈十亿美元大片《钢铁侠》的特许授权。这位超级天才演员邀请我们来到《钢铁侠3》的拍摄现场……

瑞根关掉电视,头倚靠到门上,他的大脑在疯狂地转着念头。

男人(画外):十亿美元,资金杠杆,王八蛋。

瑞根闭上双眼,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瑞根:吸气,我接受我的愤怒。呼气,我报之以微笑。

瑞根深呼吸,同时想挤出一个微笑,却是徒劳。

瑞根:吸气,我接受我的愤怒。呼气。我——

男人(画外):这就对了。接受它。亲吻它。把它转过去,操它。

瑞根张开眼睛,看到房间对面那张《鸟人3》电影海报。超级英雄鸟人展开双翼,直视着瑞根。在海报顶端是一句手写的祝福语:“剧组祝你好运!”

鸟人:外面遍地是钱,老兄。你却让我们困在这里,就像——

身后响起一下敲门声。

瑞根:现在别进来!

劳拉开门,探进头来。

劳拉:我可以进来吗?

瑞根:不。

劳拉:好吧。就说两个词。希亚·拉一博夫。

瑞根:这是三个词。

劳拉:是两个。

瑞根:出去。

劳拉:好的。爱你。

瑞根关上门,注视着《鸟人》海报。

鸟人(画外):我们在这里他妈的做什么?重塑自我吗?我们困在这个肮脏的囚笼里了,而我们本该在外面,展翅翱翔。

沉默。有什么东西吸引了瑞根的注意力。摄影机移向一只花瓶,花瓶在桌子一端,插满了玫瑰。玫瑰花上系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你要的花,他们全都没有——克里斯蒂娜”。他垂头丧气地盯着花瓶看了片刻。在他的凝视所带来的压力之下,花朵似乎都为之战栗了。有那么一瞬,瑞根似乎有些吃惊。然后,一阵心火上蹿,他的感应能力冒了出来,让花瓶摔落在地上。

摄影机推近拍摄散落在地毯上的玫瑰。镜头环绕着房间,在地毯上方盘旋,来到一个小小的木制圣坛上,圣坛上焚着香,摆放着装饰品。现在房间似乎明亮了一些。和煦的阳光穿窗而入,照亮了源自不同宗教的诸多圣像。摄影机摇至一个麦当劳的空纸盒和一个按摩足浴盆,最后停在瑞根身上,他现在穿的衣服已经跟此前不一样了。他坐在沙发上,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着加布里埃尔,一个令人讨厌的戏剧新闻记者。此人戴着领结,一边采访瑞根,一边潦草地做笔记。在他身边是一位忙着拍照的摄影记者。

加布里埃尔:这么说,在诠释雷蒙德·卡怫时,你的灵感来自契河夫。

摄影机摇摄,看向自信地坐在那里的瑞根。他穿着一件休闲夹克,方才刚刚洗过澡。

瑞根:没错。卡佛和契何夫其实异曲同工。《樱桃园》会令我不由自主地思考文明在某些领域的终结——

加布里埃尔:等一下。你的确认为,《樱桃园》的主题是社会变化对于社会所造成的影响……

瑞根坐在那里,像一头被汽车前灯无情照射的鹿。沉默。

瑞根:当然。这正是我——显而易见。是的。这正是正是我要说的。

加布里埃尔:好的,但这没有回答前一个问题……你是怎么从《鸟人》传奇转到契诃夫然后又转到卡佛的?(稍顿。令人不自在的沉默)我是说,这匪夷所思。你可能知道,正如巴特所说,过去文化工作是由诸神和史诗传奇来完成,现在则是由电影明星、三流漫画人物和洗衣粉广告来承担了。这是你的一个飞跃,把过去的一切都抛在了脑后。对此你怎么看?

瑞根(搜索枯肠):唔……我是说……

摄影机摇回来拍摄采访者,只不过现在已经换了一个人,乔希,来自《娱乐周刊》的记者。

乔希:稍等。你是说《鸟人》系列电影的深意,是把他的动机跟希腊神话中史诗传奇的动机相提并论吗?

摇向瑞根,他瞠目结舌。

瑞根:毫无疑问。正如巴特所言,鸟人,一如伊卡洛斯,想要征服一切,乃至太阳。他的求索,是一个永恒的隐喻——

乔希:很好。嗯,有人说,你排这出戏是为了扭转人们的印象,即,你是一个过气的超级英雄,对此你怎么看?(稍顿)有人可能会说你排这出戏是由于身份认同危机,危机的根源是好莱坞明星制导致的注意力真空。有人——

瑞根:好的。你——领结不错。我是说真的。(稍顿)我的意思是,我认为我们已经尽可能地挖掘了鸟人值得一提的主题……这就是原因——这就是我拒绝拍摄《鸟人4》的原因。

镜头回到采访者身上,现在采访者是藩,一个彬彬有礼、精神头儿十足的日本记者。记者身旁坐着翻译,另一个日本人。

藩(浓重的日本口音):《鸟人4》?你要拍《鸟人4》?

藩拿出一个鸟人活动人偶,跟钢笔一起杵到瑞根脸上。

藩(日语):请给我签个名好吗?签吧。

他看着翻译。他们同时点头。

翻译(对瑞根):他想请你在人偶上签名。在人偶上签名。那个玩偶就是你。

摄影机向后摇,拍摄瑞根,瑞根双手抱着头坐在那里。他是独自一人。寂然无声。他站起身,走向《鸟人》海报。把海报取下来。此时响起一下敲门声,一秒钟之后,杰克进来。

杰克:那个狗杂种!(看见瑞根在取海报)你拿海报做什么?

瑞根:我不想再看见它了。

瑞根把《鸟人》海报取下,搁在地板上,面朝着墙。

杰克:这是来自剧组的礼物。别跟这些家伙较劲;他们是工会的。

瑞根:我才不在乎。(转向杰克)你说的狗杂种是哪个?

杰克:拉尔夫!不出我所料,他威胁要起诉。他的律师都给我打电话了。

瑞根:然后……?

杰克:然后什么?我爱听你说的那番话。我要做我该做的事,我是为此而生的。是吗?

瑞根:是的。

杰克:我告诉他了。我说:“你这个狗杂种。你雇了个律师来威胁我是不是?威胁我?我向上帝发誓,你个混蛋,只要我收到律师函,新闻界就能拿到我们从你电脑里扒下来的照片。”

瑞根:什么照片?

杰克拿出一叠照片,递给瑞根,瑞根看到照片,大吃一惊。

瑞根:你怎么进入——(细看)他居然在电脑里存着未成年男孩的照片?

杰克:说不好。但是,看着像是未成年的,对吗?穿着那种运动衫。管他呢,反正电话不会再响了。

瑞根:你从哪里拿到的?

杰克从瑞根手里把照片夺过来。

杰克:我们还是说重点吧。重点是我把他们打发走了。

瑞根:好呀,太棒了。

杰克:是的,很不错。只有一个问题。

瑞根:什么?

杰克:我们没有演员。每次我们取消预演,新闻界都能嗅到血腥味。每次我们取消预演,我们都要损失金钱,瑞根。我们已经赔不起了。一分一厘都赔不起了。

瑞根:我自有道理。演员会有的。我告诉你。

杰克:告诉我什么?什么?你以为我们缺的男演员会立时三刻从那扇门走进来,说:“嗨’伙计们,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门上响了一声。莱斯利朝里探头。

莱斯利:我能跟你谈一分钟吗?

瑞根:当然。进来吧。

她进来。

莱斯利:你有没有找到另一个男演员?

瑞根:没有。

莱斯利:哦。呃……马特可以来。

瑞根:是吗?

杰克:哪个马特?

瑞根:我以为他在……

莱斯利:原先在。他走人了。或者说被炒鱿鱼了。

杰克:哪个马特?

瑞根:是哪一种情况?走人还是被炒?

莱斯利:对马特来说,通常是两者兼而有之。

杰克:他妈的哪个马特?

莱斯利:夏纳。

杰克(喜动颜色):哈!

瑞根:杰克……

杰克:哈!你怎么认识马修·夏纳?

莱斯利:我们勾搭成奸了。

杰克:你在跟马修·夏纳约会?

莱斯利:你干吗一直连名带姓地喊他?

瑞根:你认为他想接这个角色?

莱斯利:是的。

杰克:你怎么知道?

莱斯利:因为他说他想接这个角色。

杰克:哈!

瑞根:杰克。稍安勿躁。

杰克(对瑞根):问问我他是否卖座。

瑞根:他卖座吗?

杰克:大卖特卖。现在问问我评论家是否喜欢他?

瑞根:他们喜欢他吗?

杰克:他们靠他吃饭。

瑞根(意指莱斯利):嗨。注意措辞。

杰克:莱斯利……

莱斯利:是的。靠他的脸蛋吃饭。

杰克:自有道理,没错。

他拍拍瑞根,神采飞扬地冲出了房间。摄影机跟随他进了走廊……

内景,走廊,剧院,接前景

……杰克左转,安妮从右侧入画,手拿幽光灯。我们跟随安妮穿过剧院,登上……

内景,舞台,剧院,接前景

……舞台,她把灯放在舞台上,开灯。

安妮(放声喊):幽光灯开了。大家晚安。

剧院大灯熄灭。摄影机前移,靠近幽光灯,等镜头最终移开时,我们发现瑞根穿着另一身衣服,待在舞台台口。他扫视空无一人的观众席。

马特(画外):令人望而生畏。是不是?

瑞根看见马特(39岁)从座椅间的通道走过来。

马特:你知道在你之前有谁曾在这里登台演出吗?

瑞根:谢谢你能来,马特。

马特:詹姆斯·迪恩、杰拉尔丁·佩奇、安妮·班克罗夫特、亨利·方达……

瑞根:方达。真的吗……

马特:没错。现在,轮到你了。瑞根·汤普森。

瑞根:还有你。

马特:实际上,我曾经在这里表演过。许多次。贝克特、阿尔比、契河夫、米勒、莎士比亚……

瑞根有点儿被吓住了。

马特:唔,是你写的改编剧本?

瑞根:是的。

马特:你来执导……

瑞根:是我。

马特:有志气。

瑞根:谢谢。

马特:这不是恭维话。

沉默。马特单脚跃上舞台。

马特:我们干吗不演一小段,你能够……

瑞根:嗨,我没预料到你——

马特:我知道。我们只是排演一小段。

瑞根竭力按捺自己的激动心情。他从附近的桌子上抓起剧本,走向马特。

瑞根:看一看第20页——

马特:唔,我不需要。

瑞根:什么?

马特:剧本。我不需要剧本。给我一个提示就行了。

瑞根:你说什么?

马特:给我一个提示。

瑞根:你是说——什么?你全都知道?

马特:给我一个提示。

瑞根丢下剧本,开始这一幕场景。

瑞根:“你问我是问错了人。我甚至不认识那家伙。也就偶尔听人提起过他的名字罢了。(沉吟)我说不好。你得知道细节才行。不过,我觉得你所说的爱是绝对的爱。”

马特聚精会神地盯着瑞根。等他最终开口说自己的台词时,我们看到,他就在我们眼前化身为人物了。

马特(思忖):我说过爱情是绝对的吗?(对瑞根)“是的。我所谈论的那种爱是……我所谈论的那种爱,总——”(增强气氛的停顿)“——唔,总不能要人的命吧。”

瑞根看呆了,而且几乎是当场被震慑到了。

瑞根:你怎么知道台词?

马特:我帮助莱斯利排练来着。我说不清,但是我看到这一页上的台词,我就——我有一样本事,一样,怎么说呢,天赋。嗨,再把那段提示来一遍。

瑞根:“你问我是问错了人。我甚至不认识那家伙。也就偶尔听人提起过他的名字罢了。(沉吟)我说不好。你得知道细节才行。不过,我觉得你所说的——”

马特(打断他):好吧,我能不能——你是否介意我——

瑞根:不介意,请继续。

马特开始分析,瑞根尽力跟上他的思路。

马特:跟着我。他说,“你问我是问错了人。”他的动作是什么?他是否受够了这个话题?想换一个?也许觉得愧对妻子?有点儿吧。在长篇小说中你不需要动作,而这甚至不是长篇小说,只是个短篇。但是在舞台上需要动作,明白吧?然后,三个句子说的是同一个意思……“我甚至不认识那家伙。也就偶尔听人提起过他的名字罢了。”是的,你刚刚说过你不认识他。我们听到了,最后,“你得知道细节才行”。我们先来说说“知道细节”。你是谁,我的祖母吗?而且,你不认识那个人,我们他妈的都听到了。把这句删掉,压缩成一个句子。“我甚至不认识那家伙。”对不对?明白我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了吧?

瑞根:你也很熟悉我的台词,呃?

马特:我们能不能——我们是在这里排练吗?好,那让我们排练。删减台词,再给我说一遍。

瑞根:“你问我是问错了人——”

马特:顺便说一句。“你问我是问错了人。”这句话的意思是“操蛋”。你在对我说“操蛋”。“别让我难堪。我妻子就坐在这里,别让我看清楚自己的婚姻……”明白了吗?把这个意思给我演出来。给我一个像样的“操蛋”。再来……

瑞根:好的,让我——

马特:再来。现在就演出来。操我。现在。当场。让我们干起来吧。

瑞根:好,是的……

马特:干吧!

瑞根(不假思索地):“嗨。你问我是问错了人,明白吗?我甚至不认识那家伙。你什么意思?”

马特(即兴发挥):“我什么意思?”

瑞根:“是的,你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有话直说。你想说——什么?爱情是绝对的?”

马特(爆发):“是!行了吧?我所谈论的那种爱是绝对的爱。我所谈论的那种爱,总——(他似乎重温了一段痛苦不堪的记忆)好吧,总不能要人的命吧。”

瑞根心脏狂跳,仿佛刚刚经历高潮。

瑞根:哇哦,这真是——

马特:你觉得如何,老板?我得到这份工作了吗?

克里斯蒂娜从后台现身。

克里斯蒂娜:拉里想给他试试服装。

马特:我就把这个视同于你答应了。(走向克里斯蒂娜)你是……?

瑞根:她是我的女儿,克里斯蒂娜。

马特(上下打量她):没错。是的。我能看出来,比如,你知道,在……不,她一点儿都不像你。(对克里斯蒂娜)你在这里的工作是……?

瑞根:她是我的助理。

马特:你的助理……(对克里斯蒂娜)你会讲话吗?

克里斯蒂娜:会。你要是给我点儿奖励,我还会“坐下”、“站住”或者“打滚”。(对瑞根)我能带他走吗?

瑞根:欢迎登船,马特。

马特(模仿军礼):谢谢你,船长。

马特跟着克里斯蒂娜走了,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的臀部。我们跟着他们……

内景,走廊,剧院,接前景

……顺着走廊前行。

马特:我是马特·夏纳,顺便自我介绍一下。

克里斯蒂娜:我知道你是谁。

马特:你知道……

克里斯蒂娜:我当然知道。(不情愿地说了实话)我在葛芬看过你演的《温室》。的确是……很动人。我喜欢你的表演。

马特:我喜欢你的屁股。

她一脸厌恶地回头看他。

马特:我说什么啦?我只是……

克里斯蒂娜:好吧。我们到了。

他们来到一处化装间,进门,我们跟着他们,发现……

内景,马特的化装间,剧院,接前景

……拉里(60岁),服装设计师,正在加工一件服装。

克里斯蒂娜:他来了,拉里。

拉里转身,看到马特站在那里。克里斯蒂娜靠在墙上,盯着自己的手机。

拉里:哦,感谢上帝,摆脱了那些废物!我总算可以给个像样的演员设计服装了。你好,夏纳先生。

马特:你过得好吗,拉里?

拉里:好些了,既然有你大驾光临。脱衣服吧。

马特脱掉衬衣,递给克里斯蒂娜。但是她丝毫没有接过来的意思。

马特(任由衬衣滑落在地):你打算就这样一直站在那里吗?

克里斯蒂娜:也许。我不知道。

摄影机跟随拉里来到他的桌子旁,找寻几个服装配件。

拉里:我得重新记尺寸。他们原本找了拉尔夫·品克斯来演这个角色。你认识拉尔夫吗?袖珍男人。跟他一比,马克·拉法罗看起来就像范·迪塞尔了。

他回过身来,看到马特脱得一丝不挂。

拉里:哦,天哪。你的内裤呢?

马特:在家里。

克里斯蒂娜瞟了马特一眼,目光又落在自己的手机上,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拉里协助马特穿裤子,当此情境,此举显得有些尴尬。裤子不合身。

拉里:好了,哦,所有衣服都太小了。

克里斯蒂娜瞥了马特一眼。

克里斯蒂娜:的确,你没开玩笑。

马特从裤子里蹦出来。

马特(对克里斯蒂娜):你在给全世界发短信秀我的裸体吗?(稍顿)佩索阿曾说过,文学是令人忽视生活的恰当方式。你觉得他对于你的iPhone不作如是想吗?

克里斯蒂娜(举起手机):唔,如果他知道我在手机上读简·奥斯丁,我猜他是会这样想的。没错。你没有手机吗?

马特:我从不带手机。戏剧不属于数码时代。

克里斯蒂娜:愿闻其详。

莱斯利进入房间,过去亲吻马特。她注意到他是当着克里斯蒂娜赤身露体。马特微笑。莱斯利却没有。

莱斯利:哦,真不错……

拉里:我把衣服拿走。我们需要几条新裤子和几件新衬衣。(回头看)也许还需要内裤。

拉里抱着衣服走了。马特开始穿衣服。

马特:我想吸烟。

莱斯利:香烟对你没好处。他们做过研究。

马特(对克里斯蒂娜):给我弄盒“骆驼”。

克里斯蒂娜:呃……别了吧?

马特:我以为你是个助理。

克里斯蒂娜:不是你的。

他们彼此怒目以对。

莱斯利:哦,耶稣基督啊,把钱给我。

马特:谢啦,宝贝。

克里斯蒂娜盯着马特和莱斯利看了一霎,离开房间。我们跟着她……

内景,走廊,剧院,接前景

……沿走廊前行。克里斯蒂娜从正在谈话的杰克和瑞根身旁经过。我们停下来跟他们在一起。

瑞根:我不在乎。他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

杰克:他想要的是我们给出的薪酬的4倍——

瑞根:那就给他4倍。

杰克:我们不能给他4倍,因为我们没有那么多钱。

瑞根:那就走啊——我们干吗还要我们去取储备金。

杰克:我们取消了三场预演,储备金都花光了。

瑞根:听我说,你没看到刚才那一幕,我可是亲眼目睹的。不过等明天预演你就能看到了。瞧,去签合同吧。我会弄到钱的。

杰克:是我管着你的钱呢。你没钱了。我也没钱了。

瑞根:我会弄到钱的。(加重语气)我会弄到钱的。

杰克:很好。但是我们不得不勒紧腰带过日子了。

安妮走来,打断他们的谈话。

安妮:日光浴床到了。

杰克:这话是什么意思?

安妮:这话的意思是,外面有个日光浴床,要搬进这里来。

莱斯利从马特的化装间现身,手里拿着买烟的钱。

杰克(被弄糊涂了):谁订的日光浴床?干吗要个日光浴床?我们要干吗,请史努基来吗?什么日光浴床?为什么要日光浴床?

瑞根顺着走廊大步走出剧院门,莱斯利和安妮跟在后面。

莱斯利:马特说这是为了——他说卡佛的人物总是待在大太阳底下。是红脖子。来自土地的人们。我还以为他在开玩笑。我们当时太嗨了。

他们出门来到……

外景,小巷,剧院外,接前景

……小巷,那儿有两名工人(40岁),正在从一辆卡车上往下搬一张巨大的日光浴床。

安妮:我告诉过他们等一等的。(尖叫)我告诉过你们等一等的!

瑞根:不错。

工人:你们想把床搁在哪儿?

瑞根:她会告诉你们往哪儿走。

安妮:我告诉过他们——

瑞根(对安妮):我知道。不过你只管把他们带去马特的化装间好了。

安妮(像一名军士):好!让我们把这东西弄进去!

劳拉走向瑞根。

劳拉:出什么事了?

瑞根:你——说真的,你不会想知道。

莱斯利:好了。我去买烟了。你们想梢带点儿什么吗?

瑞根:不用。

劳拉(对莱斯利):你穿的上衣太滑稽了!显得你的乳房就像……该死的安茹梨似的……

莱斯利:哦,唔,我要去——谢谢你。我要去给马特买烟。

她走开了。

劳拉(目送她离去):瞧那屁股……就跟包在手帕里的两个鸡蛋似的……

瑞根(掉头回剧院):劳拉……?

劳拉:来了……(自言自语)我是说真的。

她追着瑞根进了剧院门,我们跟着他们……

内景,走廊,剧院,接前景

……沿着走廊前行。

劳拉:嗨。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瑞根:什么日子?

劳拉:第一次预演!(鼓掌)你激动吗?

瑞根(微笑):是的。

劳拉:我也是。

她用力亲吻他的双唇,把他的手拉到她的双腿之间。旋即抽身离去。

劳拉(挑逗地):待会儿见。

她举步走开。瑞根微笑,拍了拍她的屁股。他继续向前走。摄影机变成了他的视角,我们往前走了一段路……

内景,后台,剧院,接前景

……穿过后台入口。我们扫视后台区域,看到置景工已准备就绪。我们能够感受到第一批观众电流四射的期待感。

舞台上,可以看到原先那个厨房布景的一部分。安妮站在指挥台上,戴着受话器,为演出做提示。

安妮(朝受话器说话):提示34和35。开始。

她转身,直视摄影机,也就是说,直视瑞根。

安妮:就位。

瑞根:没问题。

瑞根身着戏装登场。他夹着一桶冰和一瓶杜松子酒。他走向舞台对面,我们跟随着他在幕侧就位。他探头窥视观众,观众似乎都在兴致盎然地观剧。

随后摄影机摇向舞台,找到马特、莱斯利和劳拉。他们围着桌子,表演我们在影片开头看过的那场戏。马特喝着酒,显得挥洒自如。桌上的杜松子酒瓶已经空了一半。

马特:我不知道他会不会从灌木丛里或者汽车后面冒出来,冲我开枪。这男人疯了。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劳拉:天哪。他最后究竟有什么举动?

马特:他随时会打电话找我,说他需要跟医生谈谈。等我回复时,他就说……“你这个婊子养的。你没几天好活了。”

一段漫长的戏剧化停顿。他默默地坐了下来。劳拉的脸上现出一丝忧虑,因为该由马特说台词了。

莱斯利(设法遮掩):你告诉她究竟出了什么事。

马特看过来,朝莱斯利微笑。然后对劳拉……

马特:他冲着自己的嘴巴开了一枪。

莱斯利:我依然为他感到难过。

劳拉:听着像个噩梦。后来他又怎么了?

马特(又倒了一杯酒):他又多活了3天。他的脑袋肿胀——(突然笑起来)他的脑袋——(又笑了)。

女人们没办法,只好跟着他笑了起来。莱斯利拍了他一巴掌。

莱斯利:没什么好笑的……

马特(笑个没完):脑袋肿得有正常人脑袋的两倍大。

女演员们竭力忍住笑声。

马特(歇斯底里):他瘦得皮包骨头,他的脑袋——(尖叫)他看着就像个停车标志!

瑞根怒不可遏。他察看观众的反应。令他吃惊的是,观众也在笑,而且很喜欢这种表演。马特刹那间换了一副腔调。

马特(突然迸出眼泪):我从没见过人有那副模样。(戏剧化的停顿)我向上帝发誓,我但愿再也不要见到那副模样。

瑞根走到安妮身旁,耳语……

瑞根:他究竟在搞什么鬼?

安妮:他很不错……唔……我认为他在喝真的杜松子酒。

瑞根看向马特,马特又在给自己倒酒。他转向安妮,但是……

安妮:祝你大获成功。去吧。

她温柔地推了推瑞根,我们跟着他来到舞台上……

内景,舞台,剧院,接前景

……他放置酒瓶和篮子的地方。他巧妙地把马特的杯子顺手抄走。马特又抢了回来。

马特:然后,我们干了一架。(亲吻莱斯利的头发)是不是,宝贝?

焦虑不安的莱斯利抽身让开。她和瑞根交换了一个眼神。瑞根在水槽前洗手,然后走到冰箱旁。

马特:我觉得她不应该那样看他。但是她——(神情焦急地看着莱斯利)她——

劳拉(帮忙):谁打贏了?

莱斯利:他死的时候,只有我跟他一起待在房间里。他没有别的亲友。

劳拉:至少他不是孤单一人……

马特:这人很危险。你想称之为爱吗?那你就要这种爱吧。

沉默。又来了一条提示。瑞根把头伸进冰箱里,盯着一桶炸鸡看。

劳拉:亲爱的……?

瑞根关上冰箱,走过去,从马特手中拿过杯子。他把剩下的杜松子酒一饮而尽……

瑞根: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是真爱。这事发生在几个月之前,但是现在还没完结。我们听了之后都应该自愧不如,当我们谈论真爱时,我们说话的口气就好像我们知道自己在谈些什么似的。

劳拉:尼克,看在上帝的分上。你喝多了吧?

瑞根(指着马特):我用不着等酒后才吐真言。我是说……我们刚刚在谈话,是不是?

劳拉:行啦,到此为止。别说话跟个醉汉似的,如果——

瑞根(发脾气):闭嘴。有生以来你就闭一次嘴吧。你帮帮忙,把嘴闭上一分钟行吗?(稍顿)就像我刚才说的……有一对老夫妻,在州际公路上出了车祸。有个孩子在开车。他还——未成年。醉驾。开着他老爸的皮卡,一头撞进了那对老夫妻的野营车。两人给撞散架了,没人相信他们能活下来。多发性骨折。内伤。大出血。当然’他们都这把年纪了,更是——

我们开始听到小提琴的配乐声。

瑞根:我到那儿的时候,那个孩子——那个未成年的混蛋一一他已经死了。他躺在角落里的一张轮床上。我们把那对老夫妻送进手术室。拼命抢救了几乎整整一夜……

他滔滔地说台词,此时马特伸手去够瑞根刚刚拿来放在舞台上的那瓶酒。他给自己把杯子倒满。

瑞根:抢救结束时,我们给他们全身打满了石膏,送去重症监护病房。有两周时间,他们在那里挣扎求生。不可思议——身体状况居然一步步好转。于是我们把他们送去了他们自己的房间。丈夫消沉了许久,我是说,虽然我告诉他,他妻子能挺过来,他依然情绪低落。于是我凑到他耳边,问他为什么这样……他说,这是因为他没法扭头看着自己的妻子。想像一下……这个男人的心碎了,就因为他没法扭头看他老婆。

瑞根演得很到位。莱斯利和劳拉真心被感动了。马特注意到这一点。他啜了一口酒。

瑞根:我是说……这简直就像要他的命。要他的命,如果他——

马特:我听够了。

他们都盯着马特。沉默不语。

马特:这他妈的是什么?水?

他把杯子朝墙上砸去。观众席上有人发出笑声。马特起身,走向冰箱。

瑞根:这差点儿要了那个老混球的命。

劳拉(对莱斯利耳语):他去哪里?

莱斯利(对马特):亲爱的……?

马特俯身在冰箱里乱翻。

瑞根:要他的命,因为……

马特把一个牛奶盒甩到舞台上。

马特:这是空的。

瑞根:……因为他看不到……

马特又把一个酸奶瓶掼到舞台上。

马特:空的。

瑞根最终转身看向马特。

瑞根:你他妈的究竟在干什么?

马特摸出一块黄油。

马特(仔细瞧了瞧):是塑料的。(扔掉)这对你可不是好事。

瑞根不知所措。观众开始窃笑。

瑞根:够了。

马特:嗨,有鸡肉。真正的鸡肉。

观众们笑得更厉害了。马特抱着鸡肉桶,啃咬鸡腿。

马特:嗨,真是个好鸟,老兄!

说完这个愚蠢的笑话,他自己也乐了。瑞根从马特手里一把夺过鸡腿。观众爆出笑声和惊叹声。

劳拉:我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马特走向桌子,又拿起一块鸡肉,递到莱斯利面前。

马特:你想吃吗?

莱斯利:你混蛋。

劳拉:我们怎么还不结束这个场景?

瑞根(尽力保持冷静):好啦,马特。

马特:什么好啦?

瑞根:你喝醉了。

马特登时大发雷霆。

马特:我当然喝醉了!我就应该喝醉!你怎么不醉?这是卡佛,伙计!他写作的时候称得上是呕心沥血!如果我演喝酒就得给我真酒。可这里呢,胡闹,全都是假的。牛奶是假的。黄油是假的。你的表演假模假式。这里唯一的真东西就是鸡肉!所以我才抱着鸡肉不撒手。

瑞根(大喊):安妮!让我们下场!

观众笑疯了。突然,舞台开始旋转,木头相互挤压,发出吱嘎声。现在我们看到的布景是半拉厨房和半拉汽车旅馆房间。

瑞根:操他的,这是怎么回事?

爆炸声。两根电线松脱,火花飞溅。厨房窗帘着火了,安妮和两名置景工拎着灭火器冲上舞台。警铃大作。观众离场时,照相机和手机的闪光灯还闪个不停。瑞根怒不可遏地冲下舞台……

内景,走廊,剧院,接前景

……从后台乱成一团的人群中挤过去,却迎头撞上惊慌失措的杰克。

瑞根:我要他滚蛋。

杰克追着瑞根走过走廊。

杰克:不行。

瑞根:什么?

杰克:我们不能这么做。

瑞根:你说——我们当然能这么做。这是我们的戏。

杰克:瑞根,听我说——

瑞根刹住脚,面朝杰克。

瑞根:不,你听我说。让他从我的戏里滚蛋。你没看到他刚才那副德行吗?

杰克:这是预演。没人关心预演怎么样。真正有分量的是首演时坐在观众里的那个老太婆怎么说,就是《纽约时报》那位。

瑞根:我不管这一套。我们就是得开了他。

杰克:我们刚跟他签了合同。

瑞根:那就毁约。不能让他站在那里,把我耍得像个——

杰克:闭嘴!这一回你就闭上嘴听我说。我们一宣布他来接演,预付金就翻倍了。一天半之内就翻倍了。我们超了预算,我们手里没钱了。没钱了。即使预付金有增长,如果你再不去找钱,我是说如果现在不马上去,我们就撑不到《纽约时报》给好评那一天了。我们无法承担再取消一次预演的损失。我们一分钱都丢不起。我们不能开掉马特。这不是在片场,只要有人对你不够尊重,你就可以把他扔出去。那些日子都过去了。这里是剧院,演戏关乎尊重与评价,还记得吗?这话可是你跟我说的。是你把我拖进这个烂摊子。现在,你是导演。你得管住他。

杰克转身,朝演出厅走去。瑞根转身,走向他的化装间。马特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向他扑过去,把他压在墙上。

瑞根(大骇):操!

马特醉得比刚才更厉害,他压着瑞根,他呼吸的热气拂着瑞根的脖颈。在痛苦的沉默之后……

马特(晕晕乎乎地):你很不错。

他温和地拍了拍瑞根的脸,消失在自己的化装间里。瑞根这才继续往前走。我们跟随他进入……

内景,瑞根的化装间,剧院,接前景

……他的化装间,他瘫坐到一把椅子上。

西尔维娌(画外):唔,很有趣,呃?

镜头摇过去,我们看到他的前妻西尔维娅(50岁),坐在角落里的一把椅子上。

瑞根:我不知道你今晚也来了。

西尔维娅:你们在舞台上搞的什么鬼名堂?

瑞根:嗯,我们还在尝试奇思妙想。

她起身,微笑着,吻他的头。

西尔维娅:你好,瑞根。

瑞根:你好,西尔维娅。

西尔维娅:那么,我能不能只说一句——

瑞根:求你,别说。

西尔维娅:不。戏很好。你知道,在你们俩,怎么说呢,吵起来之前。戏真的很不错。

瑞根:当真?

西尔维娅:啊哈。坐在我后排的那些老太太都这么说。

瑞根:信口开河。

西尔维娅:那家伙是个混球。

瑞根:他是个混球,没错。但是个天才混球。

西尔维娅:哎。别低估你自己。你也可以成为一个天才混球。

他们相视一笑。

瑞根:也许没那么天才。

她目光温柔地看着他。

西尔维娅:也许。但是你也很迷人。(逗他)一个迷人的庸才。

瑞根(讥诮地):谢谢。这正是我需要听到的金玉良言。

西尔维娅:我是当恭维话说的。沉默。

瑞根:你在这里做什么?

西尔维娅:克里斯蒂娜和我要去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等她干完——

瑞根:那很好。但我指的是在这里。现在。

西尔维娅:我不知道。我觉得你也许心里不好受,舞台爆炸了,上千名观众都笑你。

瑞根:非常感谢。

西尔维娅:我知道这事对你有多重要。

瑞根:我很感激。

稍顿。

西尔维娅:那么,情况如何?

瑞根:这部戏?

西尔维娅:不。是你和克里斯蒂娜。情况如何?

瑞根:还不错。一如既往地纠结。她——

西尔维娅:你跟她聊天吗?

瑞根:我们聊天。我们——我说不好。这里一切都跟疯了似的。我在努力。

西尔维娅:你知道她现在心思搁在什么地方吗?

瑞根:当然。

西尔维娅:她在尽力躲避那些令她住进康复中心的人和事物。但是——

瑞根:我知道。

西尔维娅:但是她只有这些……所以她——

瑞根:我明白。

西尔维娅:我知道你陷进了这部戏和这些破事中,但是——

瑞根:破事……

西尔维娅:你明白我的意思。(稍顿)瑞根……你现在没有必要当一个了不起的父亲。你只要做个父亲就行了。

瑞根:是的。

他走到一个小冰箱跟前,拿出一瓶啤酒,关上冰箱门。

瑞根(随口问道):你喝吗?

西尔维娅:我不喝。

他坐下,默不作声地喝啤酒,过了一会儿——

瑞根:那么,你情况如何?

西尔维娅:我?没什么新鲜的。我想,一切照旧。我要回去教书了。

瑞根:真的?

西尔维娅:是的。我只是,我说不好,厌倦了,感到有些空虚,于是我想也许——

瑞根:你觉得马里布的房子怎么样?

西尔维娅:还行。我们是要讨论这栋房子,还是?

瑞根:不,我只是——

稍顿。

西尔维娅:有话不妨直说。

瑞根:我在考虑用它融资。

西尔维娅:那房子将来是要留给克里斯蒂娜的。为什么——什么?为了这部戏?

瑞根(说了实话,有些底气不足):我需要钱。

西尔维娅:你知道这听起来有多疯狂吗?

瑞根:知道。

沉默。瑞根看起来伤感而又茫然。

西尔维娅:出什么事了?(稍顿)看着我。

瑞根温柔地抬眼看着西尔维娅。

西尔维娅:几天前我回想了一下我们为什么会分道扬镳。

沉默。他们注视着彼此。

瑞根:上次我从洛杉矶飞这里,乔治·克鲁尼坐在我前面,跟我隔着两个座位。我认出了他的袖口和那个……下巴。我们飞越了可怕的暴风雨。飞机开始颠簸,就像——我指的是真正的颠簸。飞机上的所有人都开始哭泣、尖叫、祈祷。我坐在那里一坐在那里,心想,当克里斯蒂娜翻开报纸,看到的是克鲁尼的脸印在头版上。不是我的。我会成为另一个被遗忘的人——你知道法拉·福赛特跟迈克尔·杰克逊死在同一天吗?

西尔维娅抬起眼,神情沮丧,仿佛是打输了官司。

西尔维娅:现在我想起来我们是为什么分手的了。

她吻他的头,走向门口。

瑞根:我们为什么分手?

西尔维娅(直视他的眼睛):你朝我扔了一把菜刀……

瑞根如受重击。他垂下眼睛盯着地板。

西尔维娅:……一小时之后你又告诉我你是多么爱我。(稍顿)就因为我不喜欢你跟梅格·瑞恩演的那部荒唐的喜剧。我不喜欢它并不意味着我不爱你。但你总是这样。你把爱跟崇拜混为一谈了。

她悲哀地一笑。他看着她。西尔维娅开门,却又回身对瑞根说道——

西尔维娅:那是你的房子,所以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只要能确定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克里斯蒂娜。

瑞根:我会的。

西尔维娅:你不是法拉·福赛特,瑞根。

瑞根呆坐着,厌恶地盯着镜中映出的自己。过了片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别人的注视之下。他回头,愕然发现,那张原本面朝墙壁放在角落里的《鸟人》海报,现在再次面对着他。停顿。

鸟人:我们该做个电视节目。人们关注电视。帕西诺就做电视。或者我们可以来个真人秀:《汤普森一家》。疯狂、吸毒、自作聪明的女儿。风情万种的前妻,胸涌澎湃。人们喜欢看这种东西。

瑞根(对海报):住嘴。

摄影机逐渐推近,对准了鸟人的眼睛。

鸟人:就在这个房间里白兰度上了杰西卡·坦迪。

瑞根:别说了。

鸟人:西尔维娅该去抽抽脂肪。你不这样认为吗?

我们向前移动,越靠越近,直到那双眼睛似乎要看穿我们,然后……

内景,萨尔迪餐馆,日

……摄影机缓慢地拉远,我们听到马特在说话,声音压过了这间餐馆的嘈杂声。那位超级英雄的眼睛现在变成了瑞根的眼睛。他在半心半意地听马特说话,注意力却落在一位年长的女士身上。她坐在吧台边,一边啜饮马提尼,一边在笔记本上潦草地写着什么,还时不时地朝他皱起眉头。

马特:……不想听这个。我不想听你说你在这部戏上押了一大笔钱。我在这部戏上也下了重注。

瑞根:好。那我们两人都——

马特:不是真的。

瑞根:我知道自己只是个“受欢迎的”演员,但我正尝试着——

马特:去他的吧,什么是“受欢迎”?受欢迎跟有名望是一回事,只不过说法没那么高端罢了。我的声誉押在了这部戏上。那是……那是……

瑞根:豪赌?

马特:豪赌。的确是。操。没错。这戏要是不成,你还可以去拍《鸟人4》《鸟人5》《鸟人6》,重新加入文化灭绝行动。你披上羽毛,全世界的坏蛋就像苍蝇逐血一样扑上来。可是,如果你是个艺术家,每晚都要把灵魂袒露在舞台上,处理真实的感情、复杂的感情,借以谋生,你就会被黑暗吞噬,不得不生活在那里,在地狱里。跟那些向我打听我干吗要参演你这部烂戏的人就伴。

瑞根:如果你把声誉押在了这部戏上,那昨天晚上是他妈的怎么回事?

马特:昨天晚上是为了让戏“活起来”。是为了让它“出血”。昨晚凸显了戏剧的特色。这里不是华纳兄弟的片场,瑞根。这里是纽约。我们都是这样做事的。

瑞根:是吗?你们都是这样做事的……比如,在我们第一次预演时把舞台点着了。

马特:我跟这事无关——

瑞根:在这大城市里,人们就是这么做事的?你们就是这么敬业的?

马特:我就是这么显示自己的高明的。

瑞根:高明???人们当着我们的面嘲笑我们。高明在哪里?

马特:的确,他们昨晚笑了……可今天他们在谈论我们。谈论我们的戏。

瑞根:我们的戏是正剧。是雷蒙德·卡佛的作品。不是愚蠢且玩世不恭、只知卖弄自己表演的弱智喜剧。

马特:一个穿着紧身衣、戴着鸟嘴的男人,居然也谈什么节操。这是百老汇,老兄。你想告诉我你的宣传预算是多少吗?嗯?他们在谈论我们。要想与这里的君主作战,只有这条路。

瑞根:君主?你说什么——

马特指了指那个年长的女人。

马特:看到那边那个女人了吗?等她在《纽约时报》上给我们这部戏写个五百字的评论,就算是一锤定音了。

瑞根:那是……

马特:塔比瑟·迪金森。没错。唯一重要的是她喜不喜欢我们。她喜欢,我们就成了。她不喜欢,我们就完了。

马特指了指挂在瑞根身后的几幅漫画。

马特:看到那些家伙了吗,就在那里?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瑞根:不知道……

马特:那是詹姆斯·伯杰,那是布拉德·弗莱曼。伯杰拿了两次托尼奖。红得发紫,直到塔比瑟的脑袋瓜儿把他演的裘利斯·恺撒贬得一钱不值,如今他在休斯敦,经营社区剧团,卖安利产品。弗莱曼演了《长日漫漫路迢迢》,她写道,他的脑袋长得像西瓜,可还不如西瓜有趣。我不知道他的结局。反正是栽了跟头。所以帮帮忙,别为了区区一个预演就小题大做,好吗?别指手画脚地教我干活儿。只说“谢谢你”,把其它乱七八糟的话都咽下去。因为,这是我的地盘,这里没人认识你是谁。

两个身材肥胖的旅行者,身穿印有《妈妈咪呀》的T恤,带着一个7岁的孩子,来到他们桌前。

女人:您是瑞根·汤普森,是吗?

男人(怯怯地):我们很抱歉打断……

女人:您是否介意跟我们合个影?

男人:我们真心抱歉打断……

瑞根:当然可以。一点儿都不麻烦。

女人(对儿子):汤米,他就是瑞根·汤普森。他以前就像蝙蝠侠一样厉害。

孩子情绪很糟糕,受够了跟着父母东奔西跑。女人把相机塞到马特手里。

女人(对马特):麻烦您一下好吗?

马特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接过相机。女人把孩子推进瑞根身旁一个火车座中。

孩子:我不照。

男人(对瑞根):我们很抱歉——

女人(粗暴地):住嘴,亨瑞!(对马特,甜蜜地)按一下顶部的按钮就可以。(对儿子)来吧,汤米,来吧。

她抓住孩子的手,但是孩子挣脱了。

孩子:我说了我不想照。

女人:好吧,那是你的损失。

她摆姿势,拥抱瑞根。孩子又羞又窘。他瞧着瑞根,仿佛瑞根是这个星球上最无趣的人。马特拍了一张照片,随后立即把相机还给那个女人。

女人:谢谢你,亲爱的。(对瑞根)上帝保佑您。您真是太好了。还这么英俊!

她狠狠地亲了瑞根的嘴一下。然后晕陶陶地站起身,拉住儿子的手。当这对夫妻离去时……

孩子(对父亲):他是蝙蝠侠的爷爷吗?

女人:住嘴。住嘴,汤米。

心烦意乱的马特依然站着。他喝了一口啤酒,这才坐下。瑞根有些羞惭。

马特:吃完了吗?我能走了吗?

瑞根:好的。

马特起身,但是在迈步之前,他又一次回身问瑞根——

马特:为什么选雷蒙德·卡佛?你从没告诉过我理由。

瑞根:你不会理解的。

马特:试试呗。

瑞根伸手掏出钱包,拿出一张鸡尾酒餐巾纸,上面有字迹。马特读道——

马特:“感谢你真挚的表演。雷·卡佛。”这是什么?

瑞根:我在得梅因上高中的时候,演过一部戏……他——我不知道,他在后台给了我这个。当时我就知道,我要成为一名演员。

瑞根现出脆弱的一面。他想让马特理解这张餐巾纸的重要性,在两人之间搭建起一道桥梁。

瑞根:我不知道为什么,甚至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我做了错误的转向……但这正是为什么我现在试图——

马特忍俊不禁,继而干脆笑出了声。

瑞根:有什么好笑的?

马特:这就是你排这部戏的原因?

瑞根:是原因之一。

马特大笑。

马特:哦,这我就明白了。

瑞根:明白什么?

马特:他是短篇小说家,瑞根。你是把他的短篇小说加上舞台指导,写成了剧本的形式。既没有人物弧线,也没有场景构建。我们基本上是在那里表演一本书。

他把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打量着餐巾纸。

马特(不怀好意地笑):他把这话写在了一张鸡尾酒餐巾纸上。

瑞根:那又……

马特把餐巾纸丢还给瑞根。

马特:他喝醉了。

马特走开,我们跟随着他。他从评论家塔比瑟·迪金森所在的吧台旁经过。

塔比瑟:你去了好莱坞,马修?

马特停住脚步。

马特:是从好莱坞来了这里,塔比。我在排演他的戏。

塔比瑟(魔鬼般的微笑):我知道。祝你好运。

马特直视她的双眼。

马特:“一个人成不了艺术家才会当评论家,同理,一个人没法成为战士才会去做密探。”这话是谁说的?福楼拜,对吗?

他也现出恶魔般的微笑。她以眼还眼。如果不是她比他年纪大那么多,你会深信他们之间有性吸引力。

塔比瑟:他是个穿着莱卡飞鸟装的好莱坞小丑。

马特:没错。今晚8点,他会登上舞台,把全副身家都押上。你打算做什么?

塔比瑟:你就不担心我给你差评吗?

马特:哦,我确信你会的。如果我给出了差劲的表演。迪金森女士。

塔比瑟:夏纳先生。

马特微笑,朝惶惑不安的瑞根挥了挥手。我们跟着他走下楼梯,走向大门。我们盯着他的双脚。然后是他脚后的一面墙,一面旧旧的蓝色墙壁。这面墙壁占据了整个银幕。灯光转暗。摄影机摇向左方,我们发现……

内景,走廊,剧院,晚些时候

瑞根走在狭窄的走廊上。这里一片嘈杂,每个人都在为下一场预演做准备。瑞根来到演员休息室,看到……

内景,演员休息室,剧院,接前景

……克里斯蒂娜,百无聊赖地在一卷厕纸上划拉着什么。

瑞根:你在那儿做什么?

克里斯蒂娜(接着画她的):没做什么。是——没什么。你的戏装挂在你的房间里。

瑞根:很好……

克里斯蒂娜:我准备了你想要的椰汁。如果你想让我——

瑞根:喂?

克里斯蒂娜:什么?

瑞根:我刚才说“谢谢”了吗?

克里斯蒂娜:谢什么?

瑞根:所有这一切。你干得很不错。我已经……

克里斯蒂娜:是的。

瑞根:所以,我只是想说——(他猝然收住话头)那是什么?

克里斯蒂娜:什么……?

瑞根:什么味道?

克里斯蒂娜:我不——

瑞根:看着我。

克里斯蒂娜:你什么——

瑞根:看着我。

她从命。他逼视她的双眼,随后立即起身,在屋里四处搜索。

克里斯蒂娜:爸爸……

瑞根(继续找):你在骗我……那东西在哪里?

克里斯蒂娜:我们能不能别这样?

瑞根从垃圾桶里翻出一罐花生酱。

瑞根:这是什么?

克里斯蒂娜:花生酱,顺便说一句,碰巧含有Omega——

瑞根从罐子里抽出一团东西。

瑞根:这个。

克里斯蒂娜:哦,是大麻。

瑞根:克里斯蒂娜!

克里斯蒂娜:好了,只是放松一下。

瑞根:放松?见鬼,你究竟在干什么?

克里斯蒂娜:保护自己不得白内障?

瑞根:你不能这么对我!

克里斯蒂娜:对你?

瑞根:住嘴!你知道我——

就在此时,瑞根看到安妮在门口停下脚步。

安妮(不自在地):还有20分钟!(稍顿)好的,再见。

安妮闪开。

瑞根: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克里斯蒂娜:是的。你说的是你自己。还有什么新鲜的?

瑞根:别想——

克里斯蒂娜:什么?说说我?我做梦都没想过。

瑞根:听我说。我在尝试做些重要的事……

克里斯蒂娜:这事不重要。

瑞根:对我来说很重要!好吗?也许对你不重要,对你那些愤世嫉俗、以自我为中心

 3 ) 爱是被遗忘的记忆

 一个演员的咸鱼翻身,要在舞台上完成,动静堪比鲤鱼跳龙门,难度达到西天取经3.0,如果经书是雷蒙德卡佛的《当我们谈论爱情是,我们在谈论什么》,那么他们这一路上可谓历尽磨难: 先是遇到怪招乱出的麦克, 然后被女儿鄙视, 但是号称和他有代沟的女儿后来却和年龄不比他小多少的那个八戒麦克好上了,画面太残暴,不敢看,只能躲到门外默默吸一口烟,谁知被妖风呼得关在了门外,只能穿条短裤从大街上回到剧院里,屋漏偏逢连夜雨,影评界的观世音娘娘狄更斯老太太在这一幕闹剧后,毫不留情地点差评差评差评,32个差评。
看到这里,觉得Riggan很不容易,不仅觉得他不容易,觉得他代表的那一类演员都不容易,在看脸的社会,有脸的时候红了,于是被无情的贴上了“偶像”的标签,人老珠黄后,即使很努力,甚至到自残的地步,却摘不掉那个标签。
在咬牙切齿痛骂标签化的时候,却发现导演其实也在用标签化的方式表现剧中每个角色。
比如,与他相对对立的是Mike代表的演技派,评论界的宠儿,有才,自负,甚至有点不顾他人感受。和他们同台的女演员Lesley和Laura,长期默默无闻却努力着。那个总在酒吧里拿着纸笔将各人送上天堂或地狱的狄更斯太太,就像把自己关在奇怪小木屋里的巫婆,想想就汗毛倒立。那个长大了却翅膀被折断的女儿SAM。主要为了挣钱玩弄各种手段摆平各种事情的经理人Jack。还有一开始出现的那三个记者---文艺青年,胸大无脑的娱乐记者,和因为语言不通而频频假高潮的外国媒体。
这些人,都用他们的狂妄,无知,偏见,天真,勾勒出了一出出让人啼笑皆非的场景。
其中最让人觉得搞笑的场景还是Riggan的,当Riggan想要找一个新的演员的时候,发现他要的菲利普•塞默•霍夫曼在拍《饥饿游戏》,迈克尔•法斯宾德在拍《X战警》,杰瑞米•雷纳在拍《复仇者联盟》,COME ON, 你们这帮好演员怎么啦?什么,最佳吸金王是钢铁侠?
这种感觉就好像,你发现你跑掉的股票涨上了天。欲哭无泪啊,只能摇摇头苦笑。
然后你发现,纽约遍地是人才啊,就连街边的流浪汉,念起麦克白来也不会比你差:“人生不过是一个行走的影子,一个在舞台上指手划脚的拙劣的伶人,登场了片刻,就在无声无臭中悄然退下;它是一个愚人所讲的故事,充满着喧哗和骚动, 找不到一点意义。” (朱生豪译)“太过了吗,我只是想给你个范围。” 这句话也是那个被砸晕的男二号说过的话,我刚被骂得体无完肤,你来问我表演的意见?还是莎士比亚的?您埋汰我呢!
Riggan也许就是这样一个人,曾经无限辉煌过,现在却很落魄。这种心理落差让他分身出了另一个他---鸟人。我喜欢那个鸟人,因为他够真。在一个个标榜着文化,潮流,品味,权威,个性的环境下,只有“真实”才最可看。当然,“真实”看上去并不那么美好。
Riggan这个人物在我看来挺虚伪的,他选择雷蒙德的作品真的是因为小时候那个作家写给他的那些话吗?我认为不是。选雷蒙德,在我看到,只是迎合市场的需要,因为戏院市场,是鄙视畅销文化的市场。 这个市场可以让他回到报纸头版。
而鸟人坦白多了,他就是重新拿回他的舞台,让那些曾经遗忘他的人永远也忘不了他,就算舞台总有谢幕,他也要用他自己的方式,让人瞠目结舌,嘲笑所有人。
当Riggan将雷蒙德•卡佛给他的纸巾扔在酒吧的时候,那个Riggan败了,他终于和鸟人完美结合,翱翔在曼哈顿的上空,也翱翔在自己的内心深处。
于是,一个更加真实的Riggan,“重生”在剧院门口, 想在舞台上做一个完美谢幕。
“你(们)爱过我吗?我被你(们)爱过吗?” “没有。” …… 嘣!
落幕之后, 不禁想问,这部戏的导演为什么选雷蒙德?为什么选《当我们谈论爱情的时候,我们在谈论什么》? 我觉得作品中的这段话可以说明些问题,“但假如明天我们俩有谁出了事,我想另一个,另一个人会伤心一会儿,你们知道,但很快,活着的一方就会跑出去,再次恋爱,用不了多久就会另有新欢。所有这些,所有这些我们谈论的爱情,只不过是一种记忆罢了。甚至可能连记忆都不是。我错了吗?我说得太离谱了吗?如果你们认为我错了,我希望你们立刻给我指出来。我想知道。我的意思是,我什么也不清楚,我率先承认这一点。”
爱情是一段记忆,可能连记忆都不是,更何况只是对曾经喜爱过的偶像?影迷们是非常薄情的,是喜新厌旧的,而曾经被爱着的明星们,被开始爱着的时候,最好就先承认这一点。虽然片中有大量对超级英雄电影的影射,有对影评人,记者代表的舆论的吐槽,但这不是一部恶搞讽刺电影,这是一部有点忧伤的电影,关于拒绝被遗忘的电影。
一个讨巧的回闪,Riggan只是伤了鼻子,他用一只鼻子赢回了聚光灯和媒体的追逐。但他却再也摆脱不了鸟人了。当他在厕所看到蹲马桶的鸟人时,他在想什么?
当他站在窗台时,他看到了什么?。
当SAM回来后,露出那个笑容的时候,又是看到了什么?
如果回到影片开头,我觉得,她看到的是那首诗。
Late fragment
Raymond Carver (1938-1988)
   And did you get
   what you wanted from this life, even so?
   I did.
   And what did you want?
   To call myself beloved, to feel myself
   beloved on the earth.

全诗用的都是过去式,是去另一个世界的他说,“称自己被人所爱,感受到自己,在世上时,被人所爱。” 这也是雷蒙德生前最后一首诗。

影片的节奏似乎是随着鼓声律动在前进,每当人物开始移动,鼓声就会响起,这种接近于心脏跳动的节奏,渲染了那种“喧闹与骚动”的感觉,隐隐透出一种诡异。

 4 ) 繁梦一场终须灭,聪明反被聪明误

本片有对现代演艺圈(showbiz)的各种讽刺。近些年这侠那侠的,一点创意都没有,但是好莱坞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啥题材赚钱就拍啥,直到大家都烦的不行了或者几个大厂赔死才会长记性。国内又未尝不是,《潜伏》一火,基本上谍战剧就拍了好几年......《鸟侠》此等蛋疼的名字都能赚钱,很明显观众已经丧心病狂,但终究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有什么是永远的,见风使舵的好莱坞甚是如此。扮演男主Michael Keaton曾经演过九十年代的《蝙蝠侠》,由他来演这个戏中过气的演员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

戏剧圈穷向来不是什么秘密,电影界相比则往往赚要多不少,因为发行渠道更多。除非你能混到百老汇那个级别的,不然资金上会有很多困难。这也是为什么片中Naomi Watts的角色为自己能上broadway而激动不已,因为这对一个混戏剧圈的人来说甚是不易。也正是因为舞台剧少了很多铜臭味(《歌剧魅影》这种老牌子除外,换个cast继续圈钱),所以用来和大手笔的电影明星来做对比很合适,也是为什么诸多电影明星在有名气后都愿意去百老汇舞台上露个脸,提升逼格。

“艺术”是个宽泛的词,在本片中可以把它简化成“表演”。舞台剧里往往有着最出色的表演,因为你没有掩饰的机会。电影里的表演你有很多调整的空间,剪辑,化妆,灯光都可以帮助你。爱德华诺顿的角色貌似就是为这个追求而存在的,他就像一个夸张版的“方法派”,认为就算是表演也要真实,这也是为什么他为了把酒换成水这样一个小细节而大发脾气。例如最近的《黄金时代》,导演认为寒冷和饥饿是演不了的,因此就真的把剧组放在冰冻的地区拍摄。诺顿的这种夸张的对真实的渴求到底在表明些什么?是否在讽刺很多演员只是为了表演以外的东西而表演?表演的本质是什么?演员的职责是什么?男主愤世嫉俗的女儿(石头姐)也在对他说,“You aren’t doing this for the sake of art”(你做这些并不是为了艺术),这也未尝不是正确的。男主既是导演,又是演员,想控制一切,拼命努力的讨好critics,肯定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但是我们不知道他的动机,到底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个没过气的演员,还是真的为了对戏剧的热爱?那个评论家也说他是只是个celebrity, not an actor,可见名气并不等同于真才实学。不管他真实动机如何,一切都被演艺圈的复杂而深深淹没了。牵扯的方面太多,人也终究不能纯粹。在这种情景下想要获得自我认同,甚是不易。

本片里各种对现在演艺圈的讽刺可以说是不能再明显了。片名《鸟侠》,台词里提到的Michael Fassbender, Woody Harrelson, Jeremy Renner都是在说最近这股超级英雄浪潮;女儿和他吵架的时候说,”你连facebook都没有,好像你根本不存在一样”,然后在临近结尾处又是在网络的帮助下,利用那段裸身跑时代广场的视频,他名声大噪,可见“名气”这个东西是多么虚渺和好笑。曾今扮演过超级英雄的他更能感同身受,名声稍纵即逝,没有什么是永远的,那又该抓住些什么呢?自己的价值在哪里?或许万事都是繁梦一场,终须灭。

技术层面本片也是耀眼的不能忽视。丧!心!病!狂!的!长!镜!头!我们流畅的从更衣间飘到前台,飘回后台,再飘到大街上,再飘回来,真的是如丝般顺滑,像一位灵活的芭蕾舞者。惊喜的是依然有特写。我们不能像平常剪辑那样全景中景特写的来回切换来体会人物关系和内心经历,但是导演没有忽视特写的力量,让我很是感动。另外这种丧心病狂的长镜头实在是非常挑战演员,前期一定会做很多的排练,因为如果有一个人的台词说错,大家都要从头开始,所以每个演员一定压力山大,我不能说错啊不然所有人都会恨我的之类的纠结。很多过渡镜头肯定也花了不少心思。

我确实被这种惊人的尝试震撼,但是中间的时候我感觉到形式开始大于内容,可以明显察觉到剧本的写作是为了这种一镜到底的模式而创作的,很多“小聪明”都有点过于明显。例如本片副标题The Unexpected Virtue Of Ignorance, 我觉得就有点过,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在你耳边说“瞧我们这片子多聪明啊哇哈哈”的节奏,个别台词也给我这种印象,一种“我们就是在讽刺演艺圈的瞧多幽默啊哇哈哈”的感觉。就是因为一切都是非常仔细并且不留余地的演练好的,我们反而没有了副标题里的那个“unexpected”,减少了观众参与的空间。

我个人认为在形式上,戏剧会增加其与观众的距离(更抽象化),而电影是减少距离(更能身临其境)。然而本片处于两者间的尴尬地位。一直在运动的镜头让我觉得很不安分,纵使我和人物离得很近,我没有停下思考的空间,反而让他们显得遥远了,就好像我坐在一个窥探他们的过山车上,轨迹统统是给你设计好的,一点偏离都不允许。这固然是刺激,只是难免单调,因为轨道是固定的,重复后的结果是一样的。或许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吧,人也不可能什么都得到。

这是一部有野心,有技术,有思想,有表演的难得好片。只是想要成为佳作,貌似还差一点。看各位的个人爱好了。

选取豆友Peter Cat的点评:伊纳里多所有电影问题都是一样的,就是故弄玄虚,换言之他野心和品味都很好,但是相比于他要操作众多主题他的思考特别廉价。但他特别厉害一点是会用出色视听和话题在数量优势来掩盖深度上缺失。可以回想一下这个电影,处理了多少话题,可每一个都抛了点鸡汤而已。当然,视听出众确实有目共睹

 5 ) 自我实现的迷局

在入围奥斯卡最佳剧情片的诸多电影中,《鸟人》显然是与众不同的。它不仅有着充满魔力的、肆意纵横的电影语言,而且相比其他几部四平八稳的学院派作品,《鸟人》对人物内心、人的普遍性困境的狠辣关注,使它有了一种琐碎混沌中难得的人文气质。
其实故事并不复杂,过气的中年演员Riggan ,自编自导自演卡佛的短篇小说《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在谈论什么》,试图以这部严肃的百老汇作品摆脱“birdman”(飞鸟侠), 这个带给他名利,也禁锢了他的好莱坞形象。不出意外,与事业的困境相伴而行的,还有家庭关系的严重问题。
这部舞台剧,也就成了他所期待的能够解决中年危机的方案。但他对自我实现、自我认知的迷惘和挣扎则无时无刻不环绕在他的周围。
在这个看似老套的故事中,《鸟人》的表现手法有两个非常醒目的特点:其一是被大家津津乐道的(伪)长镜头——把剪辑点隐藏在快速的横移或者黑屏中,或者是利用特效,制造一镜到底的效果,使得影片直到四十分钟后,才有了第一个能被观众明显意识到的剪切点。
摄影师Emmanuel Lubezki在贡献出《地心引力》开头那个堪称2013年最美妙的电影长镜头之后,又在《鸟人》里前进了一步。但与《地心引力》那种平滑优雅、让观众身临其境的长镜不同,《鸟人》的镜头持续地跟随着人物在逼仄的走廊里不断移动,那种探幽的感觉甚至会让人感到眩晕与憋闷。配合作为背景音乐的打击乐,这种不间断的压抑前行很好地外化了人物的心理处境。
最后一次预演结束后,镜头第一次长时间停下来,直视一条非常狭窄的红色走廊超过十秒后,Riggan才缓缓出现, 镜头跟随他进入化妆室。结合人物此时的心理状态,恰恰与他激烈对抗之后突然陷入一种凝滞麻木的状态形成了良好烘托。
另一个特点则是戏中人物与演员生活状态的暧昧契合。迈克尔·基顿(Michael Keaton)是两部蝙蝠侠电影的主角,在急流勇退之后不温不火,出演这部电影,恰恰类似于Riggan制作百老汇戏剧的绝望抵抗。
爱德华·诺顿(Edward Norton)饰演的Mike,也是一个与他本人类似的、才华横溢但非常自我的方法派演员。而戏中无处不在的、出现在人物对话里的现实电影人,以及Riggan始终难以摆脱的以超级英雄电影为代表的电影圈,影片的态度是充满讽刺的。
而如果把这种态度视为电影想要表达的观点,那么影片就落入了廉价的对消费主义电影产业的批判,从而会遭遇在结构中反抗结构的悖论:你本身也是好莱坞电影工业中的一环,你的批判就摆脱不了五十步笑百步之嫌。
但由于这种戏里戏外人物分别设置的暧昧,就打破了“人物是虚假的,电影借人物发言”的定式,由于戏中人物与真实人物的高契合度,表现空间就跳出电影,向着真实世界伸出了触角。
在以演员为叙事中心的电影中,一个重要主题是他们的自身形象与舞台形象的交缠与挣扎。演员这个特殊的职业,容易在叙事中清楚地甄别出以舞台形象为代表的外在形象,和真实的内心形象。作为主角的Riggan,更是有一个具象的飞鸟侠如影随形:他身穿着飞鸟侠的戏服,不断地挑战着Riggan试图摆脱这一形象的努力,诱惑着他回归外界认知的自我形象。
而Riggan的最大困扰,就是他存在着强烈的自我实现的需求,他的解决方案是努力跳出那个飞鸟侠的形象,让人们 认识到他是一个严肃的、具有艺术追求的演员。而符号性的百老汇、卡佛作品就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纠结也就在此出现,因为他其实是以符号性的追求来摆脱另一种符号,以外在的、标签式的认同来寻找自我认可。这就意味着他其实并没有一些“不疯魔不成活”式的艺术家所拥有的自信,不能通过接纳自我来完成自我实现。
更加恐怖的是,在追求更高层次的符号认同时,他不断地自我怀疑,自我厌弃,因为那个飞鸟侠的外部认可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真正的自我。正如那个剧评人指出的,他只是个没有才华的、俗气的好莱坞明星,还不自量力地想要搞点真正的艺术。可怕的不是山的那边还是山,而是我指着大海的方向,却没有越过山丘到达大海的能力。
这是一种具有普遍性的人生危机,同大多数人一样,Riggan也难以自信地建构一个自我形象,他表面上极度排斥别人强加给他的自我,但实际上却极度依赖外部评价。尽管他鄙视不知道罗兰·巴特的记者,但却十分看重天才演员Mike对他的反馈。
这样的矛盾性,致使他对每个人的重视程度乃至情感都呈现一条抛物线, 逐渐上升又迅速下降。正如他妻子指出的,他难以分清admiration(仰慕)和love(爱)的区别。
而相反,Mike则找到了存在主义的解决方案,尽管他似乎只能在舞台上找到自得的存在方式。但在truth和dare之中,他永远只要truth。影片中强调了镜子的运用,几乎所有主要演员都有面对镜子的镜头。而面对镜中的自我,所有角色中也只有他能做到坦然。

《鸟人》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段落,显然是经历了预演全面失败的醉酒之夜后,在飞鸟侠的不断鼓动中,Riggan终于飞翔起来奔赴剧场的段落,那个外在的虚幻形象此时具备了某种励志式的力量。在这里,我需要提出两个潜在的文本,一个是作为励志金曲的“I believe I can fly”, 另一个则是Riggan提到的,他想要成为的伊卡洛斯。
前者是正面的、洗脑式的强烈鼓舞——我相信我能飞,那么我就一定能飞起来;后者则是充满悲剧性的宿命感——飞得太高,翅膀就会被融化。
“飞翔”这个概念,在双重的潜在文本之下充满了矛盾,也就是说,无论我接不接受外界强加给的我不认同的形象,我早已被这样的形象禁锢,难以实现自我。从这一形象中汲取信心是虚幻的、打鸡血式的自我蒙蔽,但要说彻底摒弃这一形象,我却没有这样的能力,或者必然是悲剧的结局。
无法摆脱这一困境的Riggan,在借角色之口痛陈对爱的需求(其实是对认同的需求)后,对自己开枪。但讽刺的是,没死成的他,却被评论界冠以“超现实主义”,变成了比超级英雄更高级,但本质上毫无分别的符号性形象。他对这一困境的最决绝的抵抗,反而被社会包装一番,给他打造了一副更牢固的枷锁。那块蒙在脸上的纱布,更像是飞鸟侠面具的变形版。
所以,影片结尾他的纵身一跃,到底是又一次决绝的反抗,还是终于接受飞鸟侠的形象,亦或是打破自我实现的迷局,找到了悠然的自由?
电影没有给出答案,面对这样的困境,本就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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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 《鸟人》,失败者传奇

冈萨雷斯用观众能明白的方式和自己对卡佛的理解,拍了部卡佛小说改编的电影,情节不是从小说来的,但人物的构思是。卡佛小说《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在谈论什么》,电影《鸟人》就是以这个小说作为背景塑造人物的。小说很短,就一个场景,两对夫妻在餐桌边聊天,谈论爱情。其中一对相处一年半,感情正浓,作为烘托。另一对相处五年,丈夫有些自大,喜欢夸夸其谈,妻子受不了这个,老是阻拦他说下去,破坏他高谈阔论的兴致。妻子缅怀着她的前男友,尽管他揍过她,尽管和他在一起时她出轨跟现任丈夫打得火热,可是他为她自杀了两回,而且真的吞枪死了,他在妻子心里的地位反而比丈夫要高。

电影把这一幕放在开头,作为两个演员第一次见面的对手戏,他们用这场戏较量演技。小说表现的是平静场面,一个固执己见一个息事宁人,电影变化了,表现两个男人的争执。而且这个变化是配角提出来的,显得他的演技和对戏剧的理解更高一筹。此处的潜台词是,谈论爱情的话题让另一个丈夫不安起来,急于想换话题。这么一改,角色冲突和内在情绪就比小说激烈了。小说本身很电影化,充满潜台词。但是《鸟人》没有直接改编,而是把那个被谈论的自杀的男人变成主要角色编成一出话剧,电影故事就是围绕过气老影星自编自导自演这出话剧展开的,最后一场演出,主人公开枪自杀的一幕也变成决定戏里戏外人物命运的高潮。

迈克尔基顿本人、《鸟人》主人公过气影星瑞根、过气影星扮演的根据卡佛小说改编的话剧角色、以及卡佛小说里自杀的男人,这四者有微妙的共性。同样,爱德华诺顿本人、他在电影演的明星麦克和话剧角色、以及小说里叨逼叨的丈夫角色,也是气质相仿。导演选角和构思太绝了。

老头儿瑞根是失败的化身(当然是从主流价值的角度看),一辈子挣扎,一辈子没翻身,他的颓败成了他的传奇,自杀成了他的抗争。明星麦克成功了,自命不凡,招人讨厌,跟周围格格不入,予取予求惯了,简直恨不得随时随地把生殖器塞到哪儿爽一把,结果有一天举不起来了,他才开始去认识女人,感受女人。

麦克和大眼睛姑娘在天台的对手戏很有意思。在他自认为能控制的性关系里,只要欲望来了,他随时随地想干,只有给他两耳光能让他消停。可是面对他胆怯的美,他就知道害臊了,在真正的尤物面前,对方浑身荡漾的青春让他魂不守舍又怕丢丑,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退却,退到自尊的堡垒后面试探。两性的挑逗是一种舞步,they talk,then fuck。美来自于克制和真诚。当他敞开自己而不是急于求欢,她接纳了他。

卡佛小说有这么一段谈话:“我们当中有谁真正懂爱情吗?在我看来,我们不过是些爱情的新手。我们彼此相爱,但不过是肉体之爱,那种把你驱向某个特别的人的冲动。还有对另一个人本质的爱,爱他或她精神上的东西,每天都关心着另外那个人。”卡佛借这个大发感慨的丈夫之口讲了一个情感之爱的小故事。一对老夫妇遇上车祸,在医生抢救下多活了两星期。他们浑身裹满石膏像木乃伊一样动弹不得,转眼珠都费劲。老头儿闷闷不乐,不是因为车祸重伤快要死了,是因为“他该死的脖子转不了,没法看看他该死的老婆。看不见那个狗日的女人,简直要了老狗东西的命。”(卡佛原话就这么脏,我改了一下,原文还是有点书面腔) 顺便一扯,脏话这东西,没什么可标榜的,就是一种出身成长的烙印,你来自哪儿,你周围人怎么说话,你的性情,都在脏话里了。

我一直不明白戏剧舞台的魅力。《鸟人》赋予了舞台迷幻效果。一面是主人公逃避的恼人的现实,一面是不断置换幕景的虚构的表演,倾诉爱意的喃喃细语或是朗声咒骂对失败人生的忿恨。I fucked up!你明知道这个事实却拒绝承认。看到老头儿睡衣被门夹住只好脱掉衣服光着身子狼狈穿过闹市钻进剧场窘迫至极还得当着满堂观众卖力演出那一幕,我从哈哈大笑陡然失声痛哭……那滋味儿,我受着呢。

我破产了,我睡不着觉,这场戏成了我自己的缩影,如影随形,拿个小锤子一直砸我的蛋蛋。老头儿嚼着面包嘟嘟囔囔。他穿过黑暗长街,压抑的琴声响着,有人声嘶力竭朗诵《麦克白》:“我们所有的昨天,不过替傻子们照亮了到死亡的土壤中去的路。熄灭了吧,熄灭了吧,短促的烛光,人生不过是一个行走的影子,一个在舞台上指手画脚的拙劣的伶人,登场片刻,就在无声无息中悄然退下。它是一个愚人所讲的故事,充满着喧哗和骚动,却找不到一点意义。”老头儿从这个如痴如醉的戏疯子身边走过,扫了他一眼,这厮立刻停了表演,诚惶诚恐跟他套近乎,我就是想让你看看我能做到什么程度。so,受到启示的老头儿在舞台上轰掉了自己的鼻子,一举成名。这当然不是狗屎励志故事,是讽刺成功。你丢不掉你的痛苦,你只能狠狠暴露和嘲弄它。撕碎自己,你就飞起来了。

迈克尔基顿不是杰克尼克尔森、安东尼霍普金斯这号儿演员,举手投足浑身是戏。他非常普通。《鸟人》他卯足了劲,还不是那种魅力四射的状态,不,他的特征就是不起眼儿。舞台、造型、灯光、台词给了他光芒。他打动我的恰恰是那种力不从心的状态,他的弱吸引了我。他抱着爱德华诺顿痛说童年伤痕那段儿,我觉着是这个角色真正的阴影,虽然他笑着谎称在演戏。他的天赋达不到,他只能豁出自己,用真实的血和痛迷住观众。这是弱者的悲哀。也是弱者的独特。

老头儿真像从卡佛笔下走出来的人物。破碎的童年让他拥有破坏的力量。他在结婚纪念日,被老婆抓奸在床。跟他同居的女人,两年没听过一句好话。电影开场,他就把看不顺眼的配角废了,这个笨蛋连台词都说不好,更别提表演了。一见报纸头条夸的全是配角麦克,老头儿直接抡拳开战。因为生活带给他的只有羞辱,他也喜欢羞辱别人。这一点,在那位女评论家身上,同样隐隐体现。

电影里,每个角色都是“烂摊子”,背着一堆生活强加的羞辱,难受得要死。可是,冈萨雷斯用很喜剧化的手法去表现,让你感受不到太多沉重。包括老头儿的死。他在舞台上一枪结果了自己,但是电影尾声,经纪人赶来报喜,大批记者在病房外拥堵,女儿跟他和解,全是他眼巴巴盼了一辈子的好事儿。尔后,他才变身“鸟人”升天去了。死,都死得这么喜感。超现实和现实混杂在一起,无缝衔接的悲喜情绪,让卡佛的沉重变成好莱坞麻辣爆米花,谁都能来一口,每个人吃出不同滋味儿。

再谈谈爱情。同居的女人告诉他怀了孩子,老头儿不知说什么好,等于什么都说了,女人给了他一耳光。最后一幕演出前,老头儿决定死在舞台上,跟妻子在化妆间话别。他说起伤她最深的那次,被妻子抓奸在床,他开车到海边自杀的糗事,因为让水母蛰得火烧火燎没死成。他最不堪、最窘迫、最粗暴、最荒唐、最软弱的部分都给了她,她接纳了一切,直到无法承受而离开。当他坦陈往事,没有说一句抱歉,而妻子吻了他。

我现在觉得爱情、婚姻、外遇、一夜情,都不过是形式,真正两性关系上的赤裸不是脱了衣服就实现的,而是完全不惧伤害的能够向另一个人和盘托出自己,哪怕最卑污狰狞的一面也能释放,这个过程双方自然是痛苦的,但这种痛苦包含了深刻的信任和难以割舍的吸引,你知道你在另一个人那里无论如何也得不到这样的接纳和理解,这种爱大概一生只有一次。

 短评

这电影真的不是折射每个人的吗?事业上求之不得的,亲情上求之不得的,谁都不在乎的只能活在戏里的,爱他可他爱其他更多的,安慰是一种什么产品,居然贵到谁都买不起。尽管长镜头太伪,调度还是很厉害,这样拍到不令人生厌已经难得,何况这样一部艺术片还和其他商业片同步上映。

2分钟前
  • 饭夫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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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伪长镜头、风骚之极的鼓点、逆天无语的机位、恰到好处的特效、神神叨叨的台词、雷蒙德卡福的小说、魔幻现实的讽刺、舞台内外的癫狂、生猛发飙的表演,连贯完整的剧本。有时分不清是舞台剧还是电影,整个人都high到家了 #今年看得最爽的片子#

6分钟前
  • davekoz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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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尼斯电影节#开幕片,迈克尔基顿曾是89年的老蝙蝠侠,这种感同身受的演法很适合戏中戏,戏痴作死见得多了,Happy Ending的倒不多。雷蒙德卡佛文本赞,基顿挺本色,石头跟诺顿有点过,后者靠露屁股硬一发扳回一城,各种长镜头美哭,还有那个闹心却中毒的鼓点,非常爽,神讽刺一众超级英雄也蛮有趣。

11分钟前
  • 伍德与夏洛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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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MG!!!!!!冈萨雷斯你可以去拍《百年孤独》了......

15分钟前
  • 朝阳区陆依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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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拉美魔幻文学的估计会和我一样疯掉。A.G.I不愧为墨西哥电影三杰之一,将一种几乎不可能呈现的文学体裁完美的转换为了电影语言。打破虚实屏障后故事就像被任意翻转的魔方,呈现出一镜到底的荒诞离奇。电影果然是一直在进化的...

17分钟前
  • 同志亦凡人中文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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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a Stone水平真不行,一双金鱼眼恨不得瞪掉出来。长镜头过多,加上音效有时候会觉得像在看肥皂剧。

19分钟前
  • momo
  • 还行

毫无意义的长镜头,寻找存在感最终还是停留在了表面,诺顿这条线直接写丢,总觉得结尾会有惊喜,但其实什么都没有,艾玛最后望着天空中的鸟笑也是够突兀的,不懂这种超现实有什么嗨的,做不到魔幻现实就不要做,完全像精神分裂,精神分裂做好也很牛逼啊,居然有人说他可以拍百年孤独也是醉了

20分钟前
  • ManManYang
  • 还行

都在说技术。其实不在炫技,而是掏心肺说对表演多热爱,对爱人多愧疚之类的陈词,略怪异。开枪和翅膀,都在意料中。反而是那些意外的裸奔尴尬,更有妙趣。况且,真把评论家抬到那样一个位置,至于么。其实对墨西哥人而言,他愿意放下多段叙事,这更是勇气。

23分钟前
  • 木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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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墨西哥进程务工人员的眼中,好莱坞的反义词是百老汇,超级英雄的反义词是雷蒙德卡佛

26分钟前
  • 花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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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崇拜当成了爱。” 观感跟《纽约提喻法》一样,晦涩、絮叨、先锋、超现实,前一个半小时闷的很难坚持看完,鼓点也敲的我脑仁疼。好在最后半小时突然就灵魂出窍了,眼前一亮,豁然开朗……“找到此生想要的了吗?找到了。你想要什么?成为被爱的人,在地球上感受被爱。”

27分钟前
  • 影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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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充满着强烈的暴躁与焦虑,一如那急促的鼓点与不间断的长镜头,有种强烈的压迫感。片中角色常是模糊现实与表演的,一如迈克尔·基顿真实经历与片中角色奇妙的对应,包括他们的结局。讽刺,艺术与商业,戏剧与电影,演员与明星,过气的艺人。不过,过度的炫技反而让这片子轻了。

32分钟前
  • 桃桃林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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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黑天鹅》《爆裂鼓手》一样,主角是一根筋,在铺满煤渣的环形道路上赤脚行走。看铁树开花,观英雄重生,满纸荒唐,道尽讽刺。伪长镜是心理探幽,人在狭小幽闭的空间里左右徘徊,前后不定。超现实的想象处理,是将疯魔的状态抽象化,逐格碾过肉身之苦,定格并美化飞翔。

35分钟前
  • shining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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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人在美术馆上吊自杀,死了一个月后才被人发现:他不是展品。

37分钟前
  • rive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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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哪天我自己拍电影,我希望就可以是这个样子,它就是一个优秀的榜样,好像心里多回味几下都能沾上点仙气和匠气,继承上一点革新精神。演员经历与剧本故事,戏剧与电影,评论与创作,各种互为镜像,带着欧式文艺片的自省和深刻,表演、摄影、配乐和舞台布景,影片的方方面面都足够优秀!★★★★★

39分钟前
  • 亵渎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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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电影不是拍给我们这些圈外人看的

42分钟前
  • 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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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影院都快感觉双脚离地了,想跟着鸟人再飞一把,看什么都像连续无缝长镜头。绝对的电影技术迷的大狂欢,特效就是应该这么用啊!相比伊那里图几部前作,剧情稍弱。演员的悲歌——他们做别人的时间比做自己要多。不管是为了什么踏上舞台,不管剧场多么曲径通幽的世外桃源,最终难逃被吞噬

46分钟前
  • 米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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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给姜文老师。看看人家怎么把现实和超现实结合在一个像样的故事里。怎么实现一镜到底的野心还可以征服观众。它嘲讽一切却又如此悲悯。它有着荒诞的笑点和悲伤的底色。当迈克尔·基顿只穿着一条内裤无奈地走过街道、穿过人群的时候,当他一次次在后台扯下假发的时候,那种从热闹迅速冷却的情绪多么悲

51分钟前
  • frozenmo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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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建议:请勿在同一天内观赏此片和爆裂鼓手,否则…后果自负。

52分钟前
  • 黑不溜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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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纳里多所有电影问题都是一样的,就是故弄玄虚,换言之他野心和品味都很好,但是相比于他要操作众多主题他的思考特别廉价。但他特别厉害一点是会用出色视听和话题在数量优势来掩盖深度上缺失。可以回想一下这个电影,处理了多少话题,可每一个都抛了点鸡汤而已。当然,视听出众确实有目共睹

55分钟前
  • Peter C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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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ejandro González Iñárritu的所有前作都不喜歡。這部也不例外。不喜歡的原因都是那些:無稽、無節操、無悲憫、固作高深。今次泛濫使用長鏡頭炫技更令人反感。道理就和瘋狂抽插兩小時不射只會教女方生不如死一樣。不過看在演員份上,就此打住。也不罵太狠了。

59分钟前
  • 何倩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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