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对那时错》真好看,余韵悠长。我想即便回到二十年前,我刚开始看文艺片时这种也会是我喜欢的类型,尽管那时我没什么生活经历只是个一天到晚傻呵呵的愣头青,光是这出其不意的形式也会令我赞叹不已。当然如今识尽愁滋味,能体会出更多导演要表达的生活之苦。洪尚秀和金基德一样,找到一个独特的主题,不厌其烦的变着花样的表达,还总表达的那么漂亮。让人感叹。
《对错》拍了一个参加水原电影节的文艺片导演的一天,这一天他一个人瞎转悠,在一个旅游点行宫遗址遇到一个当地女画家,两人交谈,和咖啡,上了女画家工作室,一起吃了晚餐,去了女画家朋友的小型聚会,第二天电影放映结束,导演和女画家分开,各回各家。是一段露水情缘,纯真,暧昧,欲言又止,红扑扑的脸庞,迷离的目光,开心,失落,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洪尚秀别出心裁之处在于把这一天拍了两遍,从不同的角度,同一天的两个版本有同有不同,对白的变化另故事的两个版本变成了人生的两种可能。
第一段里这段感情发乎情止乎礼,非常圆融的结束。第二段里充满了火花和冲突,大起大落最后也美好的结束了。这种电影关键在于演员,演员必须演技非常好,其次在于对白,对白是灵魂,日子是平淡是真还是平淡如水,全在于对白。没能力驾驭的导演会画虎成犬。像《Before sunrise》系列吗?挺像的,但没那么热烈也没那么家常。像王家卫电影吗?也挺像的,但又比王家卫具体。
例如第一段里导演跟着女画家上了工作室,她发现咖啡没了,说我平时不怎么喝不知道已经没了,我去超市买吧,就在前面,
导演:不用了。
画家:还是去买吧。
导演:真的不用麻烦了,我随便喝什么都行。
画家:真的吗?我还是去买吧,顺便买零食。
导演:都可以的,我都可以的。
画家:那你喝绿茶吧。
导演:好的,好的。
这一段就是一个小型的《追忆似水年华》,《追忆似水年华》就是平凡的生活普通的景物中映照人物的内心。
文艺片拍的好的基本都是《追忆似水年华》这个技术:一颗晃动的芦苇,一阵风,在不同的人的记忆里,在不同的情景下,都可以表达个人思绪。这些平淡如水的对白,辅以两人自然纯熟的演技,如果你人生经验足够丰富,能体会那些思绪,和导演(作者)共鸣,真是非常高级的享受。比声光电什么的爽多了。
同样是在画室,导演说了不同的话,第一段里他说:你在走一条艰难的路,看不到前面,但有勇气走下去。在咖啡厅里,女画家说,我一会儿要回去画画,我想养成习惯,每天都画一点儿。导演说,对对,习惯很重要,这样很好。接着两人说到了小时候,只要有纸有笔就很开心,画家画画,导演写故事。这一段里画家和导演的交流非常和谐,充满了甜蜜的惊喜。二人都仿佛找到了知音。第二段里女画家毫不客气的对导演的恭维说:你对每个女的都这么说吧,去了工作室,导演说你这个画太自我,自我疗伤,你可以更大气一点儿,不要那么保守,但保守也没什么,人受伤时就容易保守回到自己熟悉的领域。女画家勃然大怒。你凭什么对我说这个,你们导演都喜欢这么对人指指点点吗?导演楞了一下,道歉,掏烟,女画家:不准在房间抽,以前可以的,现在不行!。导演出门吸烟,走到门口关门时一边讪笑一边嘟囔:是的,是的,我们就是喜欢这样。哈哈哈,这段非常戏剧性,这对白肯定是现场编的。
这两段里导演和画家的性格都没有太大的偏离,可谓一个人的多面性。女画家以及她的文艺小圈子,自始至终对导演都是尊敬但又克制和保持了自己的位置,第一段里画家的朋友还送了导演自己写的书。说明在他们看来我们都是文艺青年,是平等交流的。
第一段里女画家忽然得知导演已婚时的茫然失落与第二段里导演在寿司店的痛哭,都演的非常好。这是故事的两面,也许第二段是第一段没说出的话语。生活也是如此,一个小小的变化会把两人的命运引向完全不同的结局,当你停下来凝视自己的生活,或者你在陌生的场合凝视别人的生活,你人生的种种感悟纷至沓来,对你而言,它们是诗是画,是你的似水年华。洪尚秀非常喜欢探索这个,甚至到了卖弄的程度,但他又真的探索的不错,卖弄的不错。
最后电影在大雪纷飞里结束了,那欲言又止,那最后的一个拥抱,让人回味悠长,女画家的背影在纷扬的大雪里越来越小了,古城墙默默耸立,我忽然有点儿怀念大雪的日子。
洪常秀喜欢在电影里玩转各式游戏:
《夜与日》是一篇有趣的巴黎的旅行日记;《北村方向》是轮番式重复情景与人物的梦境结构小品,堪称他的“盗梦空间”;《玉熙的电影》是同个故事的四重变奏演绎;《夏夏夏》是两位喝酒大叔将自己的恋爱人生经历以排列组合的方式吹出来;《剧场前》将嵌套的戏中戏颠覆运用,把人生的真实与戏剧的真实并列探讨;《不是任何人女儿的海媛》则是梦与现实的庞杂交织;而《我们善熙》里,三位不同的男性以“我的善熙”,拼凑出了一位“我们善熙”。 不同的男女两性故事在他花样翻飞的叙事手法和恒久不变的变焦镜头下,不断揭露着我们的生活原貌,《这时对,那时错》则是他的最新的尝试。
如果只是将这部电影当作一部普通的爱情片来观看,也许是会失望的。因为它对话过多,两段相通故事间的剧情也看似稀薄。甚至在洪常秀电影的序列中,剧情也显得较为寡淡无趣。 但事实真是如此吗?实际上,这是一份剖析男欢女爱的两性关系的精微剖本,更是一部将矛头指向观众的批判之作:爱情何尝不是这时尴尬,那时微妙。《这时对,那时错》的片名,也许就是对它最好的注脚。
影片由两部分组成,男主角是一位电影导演,他偶然的一次机会下邂逅了落魄的女艺术家。两人通过咖啡、晚餐距离渐进,当女主在之后的晚会上得知导演已经结婚后,十分失望伤心。第二部分则展示了一个大体相通的故事,却处处存在微妙的不同,改变了不少细节之后,才是这部电影的蓄力点。
出现了两次的电影名,两个相同的时间点里,两个相同的主角相遇,两段极简故事映射互文,微妙而不可言的情绪和氛围,重复之中暗含冲突,真真假假互相融合,在日夜与酒烟之中,洪尚秀的尴尬美学被发挥到极致。而人物的行为,则更多地产生与细密的差别里,营造出人生境遇的细微差别和偶然,并以最后的错过进行自嘲,着实有一种过尽千帆皆不是之感。 在第一个故事里,男导演显得是一个老辣的“伪君子”,对一切事故都彬彬有礼,说话的氛围中总是带着微妙却奇异的道德高地,说出口的对白仿佛经过层层的安排,以至于在最后,女艺术家发现了导演对自己只不过是婚外恋的情感之时,对他的道貌岸然产生了厌恶,反而是其姐姐假惺惺地赶去了他的讲解会。
第一个故事里的男导演形象在之前的洪尚秀电影中时常出现,他们圆滑世故,心中充满心思,小心翼翼,但总还是会败露。在这样幽默且富调侃的电影语境下,这群“伪君子”其实反而令人徒生可爱、可怜之情,但也毋庸置疑,他们的原貌和目的是显得如此猥琐。
在电影的后半段,外表与身份同样的两个角色将故事重演,这时候的男主角显得笨拙而诚恳,但他是个截然不同的“真小人”吗?答案似乎没有为我们揭晓,不过可以确定,他有着袒露的欲望,是一个脆弱而真诚的文艺大叔,甚至于在欲望无处发泄的时候,会酒后闹事。也许有人会觉得,这第二个故事中多出了不少洪尚秀的小情绪,类似于“陌生男女的相遇,不是戴上面具做完人,而是更多地进行真诚的表达。” 值得探讨的是两次男导演的作为,一个显得讨好,另一个则仿佛背道而驰,其实暗含两种不同的恋爱观。在恋爱之中,有什么元素、因素会导致什么后果,这也是主题的一个方面。但洪尚秀真的想做这样肤浅刻意的表达吗?疑问依然存在。 我看了一位朋友对此作的见解,方才注意一处此前忽视的重要细节:在电影后半段的结尾之处,其实有这么一节:“男主在酒后失态后送女主回家,女主对他的真性情表达了理解和宽容之意,而后男主得寸进尺,希望能继续深聊。女主则提议让他先在外面小等一会,容自己进去再偷偷出来,男主欣然应好。镜头一转到了第二天,电影院里两人最后话别,女主向男主致歉,原来昨晚她进家门后并没出来。男主则笑着替她圆场称没关系。彼时两人轻声呢喃、甜言蜜语,你侬我侬的气氛微妙又暧昧,简直像在谈恋爱。” 爱情的状态和与之相配的形状,就这么表露出来了。我们常常说男欢女爱,但爱情,似乎通常由口是心非催生,在稀里糊涂的过程里成长,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幻灭,它没有根基,更是脆弱,甚至于爱情里的“真小人”是小人么?不是,他是比前者更高手的存在。
人心的难以把握和不可靠,则在这样的氛围里渲染,宛如一场妙不可言的“爱情实验”。我们看懂了两个字:虚伪。 电影中的男主角,无论是以何种态度,在偶遇的恋爱面前,总会有虚伪一面,这也许才是他最终的答案。他做了这般在两个相同的时间点里,两个相同的主角相遇,两段微妙的故事互文的爱情实验,实则是在解剖人这个动物。在重复之中暗含冲突,在真真假假互相融合,在日夜与酒烟之中,洪尚秀的“尴尬美学”被发挥到极致。
而人物作为的差别,则演化出人生境遇的细微差别和偶然。一个更显得讨好和主流的答案和一个真实的观察,仿佛背道而驰,其实暗含两种不同的恋爱观。在恋爱之中,有什么元素、因素会导致什么后果,这也是主题的一个方面。
那么被改变的究竟是什么呢?
被改变的最后的结局,导演在电影开场时离开。电影散场后,成群看完电影的人们从资料馆出来,女主角一个人从门口出来,步入雪地,一点点消失在镜头里,她之前对着那位导演说,“我要看完你所有的电影”,这也许便是这次洪尚秀电影里的一点关窍——两人的心境已经和第一版本的结尾全然不同。
这两段不同的梦境慢慢交织回旋,宛如不真实的生活本身。
这几天听一个画家讲塞尚,总是想起洪尚秀。不只是因为洪尚秀喜欢塞尚。我确实在洪尚秀的电影里感受到了塞尚的某些东西。
1、主题
重复的主题。塞尚的圣维克多山和洪尚秀的文艺圈男女情事。为什么选择这样的主题?无法给出科学的解释。因为艺术家性情如此,这使得他们对特定的主题感到亲近,这样的主题最能够激发他们。了解艺术家的生活经历(如洪的婚外恋),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帮助我们亲近艺术家。但这至多是个抓手。讨论洪尚秀的电影和个人经历两者关系的评论,是最无聊最没见识的。
2、内容
主题重复是一个问题吗?当然不是。同样一座山,不同时刻不同情境去看,看到的都不一样。洪尚秀的轧姘头搞破鞋故事能和圣维克多山类比吗?当然可以。
“讲来讲去都是男男女女那点破事”,“猥琐老男人又自我重复了”,这么讲的人,我怀疑是因为他的道德感太强,遮蔽了对洪尚秀电影本身的感知。
我也是这样的人。第一次看《这时对那时错》的结尾,我感到道德上极大的不适。我确实感受到了那种淡淡的蕴藉的爱、节制过后的激情。很美好。即使如此,即使两个人没有发生关系,即使女主角说的“我要把你的电影都看了”表明这段关系是如此富于精神性(这也是有精神洁癖的人会用的说法),我仍然不能允许自己喜欢这个桥段,原因很简单:这是婚外恋。
但是,欣赏洪尚秀电影必须超越道德。他的主题看似具有高度的道德性,但他要表达的东西是塞尚的圣维克多山那样的东西。
也不是说只看电影的结构就可以了。我怀疑结构和内容的二分在洪尚秀这里是否合法。在最优秀的洪尚秀电影里,内容本身就有形式结构在其中。就像塞尚说,不离感觉捕捉形式。
(在不那么成功的尝试中,洪对形式的追求可能破坏本应有的自发性。我不知道他更晚近的《之后》是否属于这种情况。不过《之后》在形式和内容两方面都很强。在内容方面,感性力量凝聚在“雅凛”这个宗教信徒身上。而雅凛的生活本身就是高度法则化和形式化的。在形质论的视角下,《之后》是一部优秀的作品。但如何评论它在洪尚秀电影序列中的地位,我还没有一个答案。)
3、同异
回到《这时对那时错》这部电影上来。它把同一个故事讲了两遍。这是什么意思?讲了两遍,意味着有差异。但某种意义上,我们又能辨认出这是同一个故事。这是最有意思的地方。
我们可以把它看作一道选择题。如果我是男主角,应该怎么做?(确实,很难想象我是女主角,因为洪电影里的男性是唯一的行动者,女人要么是被动的,要么是谜,完全超出掌控。)要么不对喜欢的女人袒露真心,不对任何人袒露真心,但是保存作为社会人基本的体面。在洪的男权世界以及现实中的韩国社会中,男主角至少还批着成功人士的外衣,尽管他对婚姻不忠;要么对喜欢的女人又是流泪又是求婚,但是过于真诚,真诚到在聚会上脱光了衣服,可以说成了世俗眼里的神经病了。
洪尚秀不是萨特,他不是要鼓励我们自由决断。反过来说,我倒确实觉得他在两者之中有所偏重。他自己就选择了后者。但这不是问题的关键。
关键是,人是在境遇中的。男人和女人不是光秃秃的实体。在不同的境遇里,他们呈现出不同的样子。这个境遇部分由男人和女人自己造就,部分是不为人的意志转移的。反过来说,男人和女人部分是他们自己,不可改变,部分由境遇造就。人和境遇是一个整体。
从第一个故事到第二个故事,并不存在所谓的“人设调整”。因为本来就不存在“人设”。人-境遇之中那种不可改变的东西也并不是本质。只有把视角局限在个别事物之上,才会出现这种本质主义以及确定性的追求。如果我们把两个故事作为一个整体来看,摆脱流俗的时间观,就会意识到:这两个故事,或者说洪尚秀所有类似题材的故事,都是在世界中不断发生的事情。这种时间的厚度才是真实。时间的厚度和距离使得有些东西无法穿透,无法改变,看起来就像是某种不变的本质。可是它们不是本质,因为它们如果没有变易之物作为帷幕,就无法显现自身的不变性。
至于电影中的人物,虚伪是他,真诚也是他。我们不必因其虚伪怀疑其真诚。到了电影末尾,男人和女人都展现出比个人性情更深、更原初的东西,一种超越道德的东西。“导演,我要把你的电影都看一遍。”这是比前一个晚上的你侬我侬以及隐隐约约对性爱的期待更加真实和纯粹。不但男人和女人之间,而且在人和境遇之间产生了某种沟通和交融。一如金敏喜的身影消隐在雪地尽头。
但洪尚秀对两个世界独立性的过分强调,说明他还没有达到他想要达到的真理。即使两个世界相互交融,疑问仍然不会消失。即使男人和女人不是露水情缘,假设他们白头偕老,仍然会有“两个世界”。另一方面,也会有“一个世界”。对独立性的强调是毫无必要的。
4、自发性
佛像象征一个对存在整体的关照。它凝结了存在的结晶,见证意义的生成。民宅旁的佛像还是挺有意思的。
洪尚秀导演技法的精简甚至苍白,恰恰是他最高明的地方。某种意义上,洪尚秀就是电影里的这尊佛像。这是金敏喜和郑在咏的表演如此自然又富于即兴色彩的原因。唯一的败笔是第一个故事中聚会上的镜头从远景切特写。
看完之后,整个礼拜,都被一种不知是悲是喜的感受包围,如梗在喉,所以试着来写写影评吧。
两段一样开头的故事,因为情绪和机缘的差异,被推向了不同的发展轨道。以为会像组成锐角的两条射线,由细微的差别开始,去向完全不同的终点,却不想兜兜转转,竟然殊途同归。
第一个故事戛然而止,第二个故事以相似场景展现的时候,着实让我迷惑了一会儿。可是看完全篇,却发现真的很喜欢这个设计。仿佛一对平行世界展现在眼前,两者的呼应下,原本平凡的细节,自然而然变得瞩目。寻常的百姓生活,哪有什么惊心动魄,再汹涌澎湃的情感,不也是融在举手投足、眼波流转之间么。用细节带动观众的情感变动,又通过对比,让人隐约发现情绪波动的原因。真是美妙的安排。
咖啡馆里,两个人相互吹捧,女主不住地点头,跟我和别人尬聊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通过点头和专注的眼神表示友好,其实心里累得要死,恨不得赶紧逃离。第一次以旁观者的视角,参与这种交流的车祸现场,原来自以为礼貌的掩饰,看起来这么虚伪……就是这份虚伪,让两人接下来的一切接触,都透漏着贪婪的味道。没看过男主电影的女主,一个劲儿说男主优秀;只看了一眼女主作品的男主,一个劲儿夸女主有天赋。这样两个人,怎么看怎么是互有企图。最后,当隐瞒被揭穿,争执离场的两人,显得如此疲惫。常规生活已经乏善可陈,企图暂时逃离的努力反到给自己增添更多烦恼。这段故事里的两人,试图掩盖又处处显露的小欲念,到头来的进退失据,让人尴尬得像看到自己。
对比另一个故事里的咖啡馆,少了肉麻的相互赞美,沟通反倒更流畅起来。女主坦诚自己择业过程的迷茫,男主也坦诚自己的家室。一样的人设和故事,换了表达方式,就呈现出一种舒适的感觉。不得不说,台词写得真是精妙,细微的变动,就改变了交流的走向。同样是对彼此喜好的相互认同,第一段的谄媚到了第二段中就化为更纯粹的情感交流,在这种舒适气氛里荡漾。连两人的沉默,都不显得那么尴尬。画室里的争执更变成了情感的助推器,又一次拉近了两颗心的距离。这时的男女主,在观众眼里,都变得可爱起来。后面发生的禁忌情感,也因此让人心生理解。
第二段故事的结尾,女主看完电影,走在薄雪里,指尖,有那枚求婚戒指。没有热烈的告别,没有干柴烈火,甚至没有兑现“下一次就亲在嘴上”的话语,可是开玩笑戴上的戒指,就这样戴在手上,不曾摘下。成年人的世界呀,大家都太成熟。成熟到明白一切的代价,更明白有些事,再多努力也不见得能有多少改变。短暂的放纵之后,就回归理性吧,已然知道南墙的坚不可摧,又何必真的让彼此撞得遍体鳞伤。这片刻欢愉,已然是无趣生活中少有的馈赠,又怎能奢求更多。
“人们活着,做的事情都差不多。”平行世界里的两对人,虚伪也好,坦诚也罢,细微变化,带来再大的情感变动,也不足以撼动社会机器规制下的理性规则。最终,写下了差不多的结局,和差不多的,无能为力。
作者:csh
本文首发于《陀螺电影》
除了主题上的独特性之外,复杂的叙事结构,以及相对统一的视听风格,都让洪常秀的作品具有较高的辨识度:他的所有影片基本都是由场面调度、中景长镜头、变焦推镜头和简洁的布景支撑的叙事游戏。
在这套视听语言系统中,场面调度是一块不可或缺的组件。在他的作品序列里,调度是一种常规化的技巧,他在每一部影片里,至少会展示一次繁复的纵深场面调度,它们通常发生在闲谈戏或是酒局戏中。
他精湛而细腻的调度,与其他的视听手法结合在一起,为看似简洁的影像赋予了深刻的意义。但时至今日,他的这种技巧仍处于相对被忽略的状态。这或许也调度本身那种谦逊的特性有关。
我们很容易就能察觉到他那复沓式的叙事结构,但是,当他在酒局场景中,利用移位、动作与姿态发挥各种功能的时候,很少有观众能够立刻意识到它们的繁复性,因为它们实在是太细微、太迅速了。
本文对于调度的探讨,或许可以揭开这门不易被察觉的技巧的神秘面纱。
一、调度的叙事性:中景长镜头也能讲好故事吗?
在洪常秀的作品中,叙事性——即推动叙事的进展——是电影调度最为基础、最为重要的功能之一。
调度达成这一目标的方式,与洪常秀对中景长镜头的偏好有着紧密的联系。他常常使用持续时间较长、通常是固定机位的镜头。他的《男人的未来是女人》(2004)有着接近89秒的平均镜头长度,而《我们善熙》(2013)更是达到了122秒。
当然,他并不排斥运动镜头,他会适时地使用运动镜头或是他擅用的变焦推镜头来辅助调度。此外,中景是他偏爱的景别,他会频繁地用中景镜头来呈现角色之间的邂逅、对话与酒局,《我们善熙》就是一部几乎完全由双人中景镜头构成的电影。
这种长度与规格的镜头,与繁复的调度技巧之间有着相互依存的关系。这类镜头构成的风格,显然与好莱坞式的连贯性剪辑系统完全不同。洪常秀无法用特写、正反打和视线匹配镜头来流畅地推动叙事的发展。
当然,他的影片没有好莱坞电影那样紧密的情节,但他仍然需要上述三种手法创造的基本效果:引导观众的注意力、凸显画面中的重要的信息,这时候,调度就成为了极为有力的武器。
在他的画面中,人物的“运动状态”,即位置、姿态、动作和相互关系的变化,能够提供大量的叙事信息。在特定的情况下,调度还可以将这类镜头的劣势转化为优势:中景镜头的空间,能够比特写镜头容纳更多的内容,洪常秀就可以由此创造出一种极富层次感的影像叙事。
《不是任何人女儿的海媛》(2013)中有一场超过九分钟的酒局戏,这是洪常秀的影片中最为复杂的段落之一,堪称是在中景镜头中进行细腻调度的典范。
在这部影片中,大学生海媛(郑恩彩饰)与教授兼导演成俊(李善均饰)之间保持着一段秘密的不伦之恋。他们在路上偶遇了一群同学,教授嘱咐海媛保守秘密之后,两人加入了那些同学的酒局。
在这场戏中,洪常秀充分地利用了中景镜头的优势,他无需像远景镜头调度的爱好者(如安哲罗普洛斯)那样处理人物与景观的关系,也不用像擅用特写的导演那样,只能处理一两个人物。他可以用六、七个人物填满整个画面,通过繁复的调度引导观众的关注焦点,从而确定情节的流向。
总体而言,这场戏中调度的基本方式,就是创造不同人物之间的相对差异。从场景的建置阶段,就可以看到洪常秀的巧思。整个画面采用了一种非对称的结构,右侧前景处的成俊教授占据了最大的空间,他的形象距离观众最近、最完整,因此他总能吸引观众的注意。
画面中的其他角色(包括左侧前景处的男A)离摄影机较远,而且都或多或少地被画框或其他角色所遮挡(图1),他们也因此处于画面中的次要位置。但是,被男A略微遮挡的海媛,凭借自己独特的运动状态,成为了画面中最为重要的角色。
当成俊招呼大家第一次碰杯的时候,海媛是唯一一个被完全遮挡的角色(图2),但当众人喝过一口酒后,海媛却是最后一个喝酒,也是唯一一个把酒喝干的人。在教授与左侧后景的男B谈话时,海媛的视线较少与他人交错,但她会通过独自倒酒、喝酒的动作短暂地吸引观众的注意。
如果说成俊处于“现”的状态,而其他角色处于“隐”的话,那么海媛就是那个“若隐若现”的角色。洪常秀通过这种方式,在一个单独的画面中创造出三个层次:作为男主角的成俊长时间担任着画面的重心;周围的同学是映衬这一重心的次要角色;在大多数情况下,海媛处于十分隐蔽的状态,但她偶尔会做出突兀的动作,抢夺我们的注意力,她也是唯一一位中途离过场的角色。
通过这种清晰的层次划分,洪常秀无需使用剪辑和特写镜头,就能在这场戏的早期阶段,就帮助我们厘清画面中的主要信息和人物关系。
但是,上述的画面重心与角色关系并不是固定不变的,它们只是作为一种基调而存在。为了进一步推动叙事,它们会不断地发生调整与变化。例如,适时发言的某位同学会将脸部略微朝向摄影机,短暂地成为画面的次要重心,这样观众就能关注教授与同学之间的对话(图3)。
在这场戏临近结束的时候,有一段成俊与海媛对峙、饮酒的内容。这时,男A微微后靠,让海媛的大部分身子显露出来,脸部偏向摄影机的海媛和离摄影机最近的成俊就成为了画面中最显眼的两个角色(图4)。
洪常秀通过让周围的角色退为背景的方式,建构了一个海媛与成俊的“伪双人镜头”。当然,与双人镜头不同的是,这个画面能够容纳更多的次要角色,周围那些旁观两人饮酒的学生,无疑强化了整个镜头中尴尬的氛围。
二、调度的表现性:微妙情绪的艺术
在洪常秀的场景中,调度发挥的表现性功能也同样重要。他可以在推动叙事的同时,表现画面中人物的情绪状态。我们同样可以用上述的那场酒局戏来证明这一点。由于成俊教授是这个场面的主要关注焦点,所以整场戏的调度策略,与他的情绪变化息息相关。
若隐若现的海媛,恰恰展现了成俊试图关注海媛、却又担心同学发现的紧张感。在男A询问教授是否喜欢海媛时,洪常秀进一步地加强了这种调度手法:男A不断地前靠、后仰,我们也只能间断性地看到海媛的表情。而当男A询问成俊“是否喜欢我”时,教授才在这个玩笑中释然了。
两侧的师生都笑着向前微靠着身子,这在画面中建置了一种平衡的构图(图5),这也反映了成俊由不安到暂时平静的情绪状态。但在众人一番说笑斟饮之后,海媛却突然起身去上厕所——平衡再一次被打破。
接着,右侧的女A开始与成俊谈论海媛和载雄(右侧后景处)的恋爱关系,正对着摄影机的女A成为了画面中的重心,成俊转过头去看着她,这时他背对着摄影机,这是这场戏中罕有的、他的焦点位置被取代的时刻(图6)。
这让观众感到不安,因为此时成俊的反应是不可见的——但可以推测的是,成俊同样也怀着不安的心情。但是,随着谈话的进展,成俊逐渐意识到,原来大家将话题聚焦在海媛身上,不是因为他们怀疑自己与海媛的关系,而是因为他们都讨厌海媛。在这一点得到确认的时候,他再一次发出了笑声,两侧的人物再次构成了平衡的对称结构,他的心情也再次恢复了平静(图7)。
但是,当海媛回来之后,画外酒馆老板的回忆指出了成俊曾在一年前与海媛来过此地的事实。成俊闪烁其词的发言显然让海媛不满,于是我们看到了此前提到过的对峙饮酒段落。接着,海媛起身准备离开,这场戏里第一次出现运动镜头,高站在左侧的海媛,与右侧师生们的头部一起,创造了目前为止最为失衡的一个构图(图8)。
接着,镜头缓缓回移,在这场戏最后的画面中,我们看到了众人尴尬的表情。洪常秀通过调度,在这场戏创造出了失衡-平衡-再失衡-再平衡-最终失衡的效果,以此呈现了成俊在不安与平静之间游移的情绪状态。
由此可见,洪常秀能够通过调整人物运动状态的相对差异,以及这种差异的相对变化,推动情节的发展、表现角色的情绪。这种立足于调度的叙事、表意方式,虽然摒弃了剪辑、近景别叙事的那种力度和清晰度,但也帮助洪常秀获得了一些独特的优势:不被剪切打断的流畅度,以及次要角色与主要角色之间存在的共鸣效果。
三、调度的结构性:同样的场景,不同的调度
我们已经看到,洪常秀将调度与中景镜头、长镜头等手法结合在一起,创造出一种具有独特叙事、表意效果的电影语言系统。当这种系统被嵌套在他偏爱的叙事结构、用于诠释特定主题的时候,调度就开始被赋予更多的任务了。
马克·雷蒙德用“分岔式叙事”来形容洪常秀惯用的叙事策略,他的概念要比大多数学者的定义更具概括性,因为这个名词既能表示用不同的方式讲述同一个故事,也可以指涉在线性叙事中同时与不同叙事线索相联系的做法。在洪常秀的早期影片(如《江原道之力》[1998]、《处女心经》等)中,就能够看到他对这种叙事方式的偏爱。
他的代表作之一《这时对那时错》(2015)的片名,可以精确地描述这种手法达成的效果:它通过重复地搬演同样的场景、设计一些细微的差异,让观众在观影的过程中产生一系列的错觉——“那时是我记错了吗?”或是“这样的话会更合适吗?”——从而产生对影片情节的反复思考。
这种叙事方式与洪常秀的影片蕴含的主题息息相关,他探讨的主题看似松散,但其实具有相对的统一性:他的几乎所有作品都在描摹日常生活兼具重复性与无常性的矛盾特质,都在思考记忆、梦境乃至影像的真实性。
洪常秀的视听语言系统,与他偏好的结构和主题具有相互依存的统一性。较少、较长的镜头让影片的整体结构显得更为清晰,独特的叙事结构也能促使观众更仔细地审视长镜头中的信息。
从这个角度来看,调度的作用也显得举足轻重:它一方面发挥着结构性的功能,帮助观众意识到不同叙事脉络的差异性,让整体的叙事结构得以成立(而不是沦为简单的重复);另一方面发挥着主题性的功能,它在简洁镜头内部创造出一种繁复的变化,这存在着一种主题性的指涉:在看似凡俗的表象之下,存在着某种无常而微妙的意义。
在《这时对那时错》中,有两场前后对应、平均长度约为十分钟的饮酒戏,可以作为分析调度的结构性、主题性功能的精彩案例。
这部影片用两种不同的方式,搬演了导演韩千秀(郑在咏饰)与女画家尹熙正(金敏喜饰)两次邂逅、相识、进一步发展关系的过程。在第一次搬演中,千秀显得较为油滑,他一味称赞熙正的画作、隐瞒自己已婚的情况——但当这一事实败露之后,他与熙正之间的关系产生了破裂。
第二次搬演时,千秀成为了一位更诚挚的男人,他开始直截了当地指出画作中的问题,也在向熙正表达爱意的同时,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家庭状况。
在两个不同的段落中,洪常秀几乎呈现了相同的场景,千秀和熙正也两次进入一家小酒馆饮酒、聊天,这是两人的关系发生变化的重要节点。但他通过细腻的调度,让不同段落中的饮酒戏呈现出微妙的不同。
在第一个段落的饮酒戏中,两人的运动状态显得较为自如,运动幅度也显得比较大。熙正会自然地拿起桌面上的湿纸巾擦手,也会伸长了筷子去夹远处的菜肴——她的手臂“跨越”了千秀的身体,从形式上来说,这是一种消除距离感的行为。这可能是因为这个段落中的千秀精于处理与女性之间的关系,他也确实刚刚夸赞过熙正的画作。
千秀在这个场景中处于支配性的地位,他正对观众、位于画面的几何中心,引导着话题的流向。而在他发言的过程中,基本上侧对观众的熙正——无论是从谈话还是从构图的意义上来说——发挥着评论性的作用(图9)。
当她期待导演对于某些重要问题的答复时,她甚至会背对观众、面向导演;而当导演显露醉态或是甜言蜜语的时候,她也会适时地露出更多的脸部,让观众看到她的反应。在这场戏即将结束的时候,导演向她表达了爱意,并长久地凝望着她。
在这次凝望的过程中,熙正始终背对着我们,我们无法看到她的反应。接着,当导演准备离席抽一支烟的时候,这场戏最初的主次关系发生了变化:在导演起身背对观众离场的时候,她仍旧向观众露出了大半边脸,显出若有所思的样子(图10)。由此,她复杂的表情就成为了此刻画面中最重要的信息。
单独来看,这似乎只是一场普通的饮酒调情戏。但如果将它与第二个段落中对应的场景进行比较的话,就能够发现其中暗藏的玄机。在这个段落中,真诚版本的千秀似乎让熙正感到有些不自在,因此在饮酒戏里,两人起初显得较为拘谨,洪常秀是通过更为克制的调度来达成这一点的:画面的景别要比第一场戏更远一些;纸巾始终整齐地叠在熙正面前,桌上的菜肴也放得离她较近(可比较图9与图11),她也没有第一场戏那种自然的夹菜动作。
此外,在第二场戏里,千秀并没有获得影像的支配权,景别较远的画面让几何中心落在了两人之间,于是他们得以各自占据着半边的影像(图11)。更重要的是,在这场戏中,熙正总是微微摇晃着椅子,所以在大部分情况下,我们都可以看到她的面部。
她的移动与可见的面部反应,让她总能与正对观众、引导话题的千秀同时吸引我们的关注。通过这种方式,洪常秀在这场戏刚开始的时候,为观众提供了一种更具秩序感、平衡感的视觉体验。接着,千秀又一次向熙正真情告白,但这一次他的语气更为诚挚,他也诚实地坦白了自己的家室。
接着,观众再次看到了千秀那长久的凝望,但这一次熙正半对着镜头,她的面部表情始终是可见的——从调度的意义上来说,这一次她得到了更多的尊重,没有沦为纯粹的欲望客体。
当导演开始哭诉、袒露自己的心声时,熙正开始频繁地将身子转到他的方向,这场戏最初的那种视觉平衡被悄然打破了。与第一场戏中不同,当导演起身离开的时候,熙正始终背对着观众、凝视着他(可比较图10与图12)。
许多观众会意识到两场戏在人物设定、对话文本上的差异,但很少有人会察觉到的是,洪常秀通过调整演员在画面中的位置、身体的朝向、动作的幅度,创造了一种更深层次的对照。
整体来说,第一场戏中的熙正经历了一段先是背对、侧对观众,最终面对观众的过程,她也随着对话的进展,逐渐从附属于千秀的状态中惊醒过来;而第二场戏的熙正则先是面对、侧对观众,最终长久地背对着观众,她先是与千秀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感,但当他表露自己的真诚之后,她也开始能够面对心中泛起的情意。
从结构上来说,洪常秀通过重复性叙事与细节调度相结合的方式,不仅创造了一种表面上的对称性,也呈现了一种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观众的、视觉效果层面的对称性。
从主题上来说,这种植根于细枝末节的蝴蝶效应,恰恰印证了生活的无常——任何一位意识到微小细节变化的观众,都会立刻去反思它们与不同故事段落的联系。
洪常秀极尽精巧的调度手法,是他的作品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与其他的视听技巧合作无间,共同发挥着各种不同的效果。
当然,上文所讨论的,仅仅只是调度的基本功能。洪常秀的作品看似具有高度相似的风格,但其实他的每一部作品都在进行着某种新的实验。在他的创作生涯中,他也在不断地探索着电影调度中蕴含的艺术资源,使之与不同的视听技巧和叙事形态发生碰撞。
在《我们善熙》里,他将双人镜头中的调度运用到了极致;在《剧场前》(2005)中,他用调度来诠释“戏中戏”的结构;而在他近期的《江边旅馆》(2018)中,他试着将调度与大远景镜头、手持镜头结合起来。
毋庸置疑,洪常秀是如今罕有的、不断探索自我风格边界的导演,他的每一部新作都理应获得更广泛、更细致的讨论。在《逃走的女人》中,他又会将场面调度与何种技巧进行碰撞呢?这无疑是值得期待的。
正如大卫·波德维尔所言,运用调度的传统,“可以追溯到电影史的启蒙时期,但它现在已经逐渐被遗失了”。
在这个连贯性剪辑大行其道、调度传统近乎凋敝的时代,洪常秀仍在坚持将这种电影语言镶嵌在自己的风格之中,仍在使用那些默片时代的大师——路易·弗亚德或是叶甫盖尼·鲍艾尔——使用的技巧。
或许,洪常秀那些影像的迷人之处,不仅仅在于慵懒日常、闲情逸致,也在于这种回归原点的电影风格。当金敏喜独自走在夜晚的海边时,她仿佛走入了一百年前的影像之中。
梅雪风:男人的核心也许是约炮,但他需要一种更有精神性的东西来证明这次行为的独特,而女人的核心却是要证明自己的独特性,约炮只是证明这种独特性后对对方的奖赏,两人在这种不同步的需求中拉扯。
第一部分将洪尚秀的尴尬美学发挥到了极致,第二部分将角色的性格微调之后,差不多快成浪漫的爱情小清新了,是艺术男用色眯眯和甜言蜜语泡妞,还是艺术男又脆弱真诚加甜言蜜语泡妞,除了性格,更多的是展示陌生人之间人际关系的微妙,爱情和好感究竟是来源于哪些因素,像是做了场实验。★★★★
4 洪尚秀很聪明,两段故事简简单单,文本对应却极度丰富巧妙有趣,而且也一点不缺爱情境遇里两性关系与人性复杂的深度与细节。重复式故事里台词的表述差别以及镜头调度上的微妙变化,都让观众有种很奇妙的“找不同”的参与感。爱情之外更难能可贵的是对自我电影艺术创作的思考和自嘲。
洪尚秀的片子谈不上情节,注意力放在絮叨对白上更容易发呆跑神,任何男女的调情和煞有介事的说爱,都经不起镜头的端详和第三方视角,主角们明明在认真勾兑,镜头下却傻逼兮兮。观众阵阵翻白眼、阵阵哈哈哈,尴尬出了欢乐来。可最后无聊猥琐的男女客客气气鞠躬、握手,尴尬中竟有了一丝肝胆相照的动人。
人生呐,能遇见金敏喜真好。
哈哈,好吧。所以这片子是要告诉我们,只有坦诚相待才能约到妹子是嘛。我试过了,没用的……
这时对,能怎样。那时错,又何妨。男女之间,脐下三寸。洪氏猥琐,意味深长。
资料馆2016.4.12.6:30pm 第一段是往回拉的视点后置(看与被看),第二段是横摇的对等交流。前者是紧绷着的欲望,后者是敞开的碰撞。这种重复带来的不是结果导向的商业片奇观,而是每一段节奏复沓叠加后的恍然与会心。也可以说带着一点小小的教益:遭遇身处婚外恋、恋外恋时也要尽量做个敞亮的人。
非常非常有趣!自由之丘不太喜欢但这部很喜欢~笑点实在太多了 两段不同的态度不同的结果 那时对这时错和这时对那时错 郑在泳喝醉之后不造哭着还是笑着的告白实在笑到不行 恭维男跟真挚男的结果 女人的心思还是没法猜
总是很想砍死洪尚秀电影里的男主和摄影师
洪尚秀的尴尬美学太高级了,令人捧腹。而且就算当时不觉得,回头细想这个剧本怎能写成这样自然呢,服。两位演员特别好,在全是很长很长镜头并不断放大到不同的人脸上的情况下,全部情绪都搞掂... 加到五星还有个原因是洪尚秀虽然没有来电影节,但他把对问答环节的憎恨拍出来了哈哈哈
《中年男子出轨指南:失败案例与优秀示范》
给了两种情况,依然殊途同归。在任何环境里,男人的弱点都是猥琐软弱,女人的弱点都是善变多情。没多大区别。
尴尬和真情,其实离的很近。
如果只是作为一部电影,它一般般,不算好看。但作为一部洪常秀作品——在第二次进入咖啡厅后,《这时对那时错》开始变得怪趣横生,像一个四维空间,某个段落的具体时刻,指向了全然不同的洪常秀作品。江原道的力,转门外的落水狗,猥琐男势利女,玉姬的中老年嗟叹,海媛的梦,北村方向的热气……
果然人面对欲望最成熟的手段是坦诚,而坦诚又能让欲望减少
约炮的两种可能性
想起英国老片《贵在真诚》。金敏喜跟尹汝贞说这是艺术片导演你不认识,要笑死。第一段被戳穿时郑在咏反复撩头发也好笑。全片表演没问题,但第一段的尬聊太乏味,男人尬聊套路,所以失败。第二段重新来过,真诚了所以……成功?别忘了这片子是这时对错/那时对错,第二段也错了,是文艺男转移性欲的窝囊
影片弥补了每位文艺青年在现实生活中无人可聊、无人可以交心、无人可以理解自己的缺憾,而且本片特别优秀的地方是你不用重新买票或重新双击文件,就可以立马再一次观赏同样的剧情,再一次投入“尴尬”之中,简直太人性化处理了。
从最后一下送回家开始。真诚像是洪尚秀写给某个恋人的回忆。于是就理解之前所有的简单和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