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杀戮与友情
http://pureage.info/2012/04/07/60.html1.关于杀戮
影片开头,匪徒们化装成军人,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进银行大门。一群小孩趴在地上,他们中有年龄大点的,有很小的,有男孩,有女孩。他们把一只蝎子放进了一堆蚂蚁中,看着这只蝎子被无数只黄里透红的蚂蚁慢慢吞噬,所有人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最后,当蝎子差不多已经死去的时候,他们拿起一把干草,盖在蚂蚁窝上,点燃,然后期待的注视着。伴随着青烟,一阵阵噼噼啪啪的声音传出,刚才还如波涛般汹涌着淹没蝎子的蚂蚁们,转眼间都化为乌有。与马上开始的匪徒与早已埋伏在银行周围的众赏金猎人之间的火爆枪战相比,暴力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杀戮,似乎是人的天性,也许这才是暴力美学如此被欣赏的终极原因。
作为一个在农村长大的孩子,农村广阔的田野和众多的生物,都给我们提供了很多可以杀戮的机会。南方很多水塘里都有一种吸血虫子,名叫蚂蟥。当牛在池塘里喝水或者解暑后,腿上都会爬上很多蚂蟥,它们用它们身体两端的吸盘牢牢地吸在牛身上。此时不能硬扯,因为越扯它们吸的越紧,当强行扯下后,牛腿就会流血不止。当然,它们并非只吸牛血,人血也是它们的至爱。
蚂蟥的生命力顽强到惊人的程度。当你在水田里被蚂蟥叮到鲜血直淌后,你气急败坏决定报复它,一巴掌把它拍下来,放到水泥地上用脚踩住,用力跺几下,并来回在地上磨擦,可惜它还是死不了;你拿起一块石头,在它身上猛砸,如果是人,都死好几回了,可惜它还是死不了;你拿出了一把刀,将它剁成了几段,可惜它还是死不了;传说中即使把它们烧死,在放到水里仍能复活。有一次,和表哥抓到一只,两个孩子轮番用脚把它给踩烂了,累了之后,我仰着头问表哥:接下来该怎么办?那个时候表哥表姐的形象一般都是巨伟岸的。表哥沉吟一会,说我们lan(方言,意思大致是腐蚀)死它!我说:怎么lan?表哥果断说:用尿!于是我们挖了一个小坑,把已经烂成一团的蚂蟥放了进去,哥俩一起掏出小弟弟,往坑里撒了一泡童子尿。然后我们把坑埋了,就欢快的回家了。第二天,再次路过这蚂蟥的葬身之地时,我问表哥:它死了没?表哥说:肯定,挖出来看看它被lan成什么样了!于是找来一根木棍,撬开那个小土坑,结果里面空空如也,蚂蟥不见了。我们两面面相觑,心想,妈的这都不死。
我一直是个虚心好学的孩子,就去请教大人,大人告诉我们说,用竹签把它翻过来晒太阳它就死啦!于是我们以后抓到蚂蟥后就用这种惨绝人寰的手段对付之。具体施刑过程就是,拿一根竹签或粗一点的硬草,抵住蚂蟥的屁股,然后一边把竹签往里捅,一边把蚂蟥的身体往下撸,直到最后蚂蟥被彻底翻了肚皮朝天,肚皮指的是肚子里面的那皮。这还不够,还要把这根竹签插到墙上或石缝里,让太阳暴晒。在我还没来得及验证翻皮晒太阳后再把它放到水里它能否复活的时候,我就长大了,对蚂蟥不感兴趣了。
农村蚂蚁很多,所以都见怪不怪。可是有段时间我对这蚂蚁感兴趣了,这一感兴趣,就意味着它们要遭殃了。具体过程就不表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不再虐杀这种小动物了。但回忆起来,却记得那时候没有任何罪恶感,一起长大的玩伴相同的经历又说明我不是个例。于是我想,大概虐杀是人的天性,只是随着后天的成长,同情心慈悲心会渐渐抑制住这种天性。但抑制的天性又总得想方设法出来宣泄一下,于是那么多的充斥着暴力的电影才会被很多人喜爱。
那么,在狂野西部,当敌对双方只为生存,正义与邪恶的对立被弱化时,杀戮就让旁观者欣赏到纯粹的暴力的美。
2.男人的情谊
几个匪徒在一片荒漠里作片刻歇息,其中一个打开了一瓶酒,喝了一口,扔给一个同伴,同伴喝了一口继而再扔给下一个同伴,如此进行下去。大概你会觉得几个人分完一瓶酒会体现出男人的友情,如同小学语文课本里讲述一个班的战士分一个苹果那样。但显然这样安排有失真实,于是发生了电影里的一幕,一个匪徒想从上一个人手里接过酒瓶,可酒瓶被扔向了另一个人,他只好眼巴巴的望着酒瓶飞来飞去,就是飞不到自己手里。直到酒瓶飞到最后一个人手里,他想这下要给我了吧,可那人仰起脖子咕噜咕噜一饮而尽。到头来他仍然一滴酒都没尝到。所有的人都哈哈大笑,只有他铁青着脸。
最后的大战前夕,几个匪徒去了趟貌似是妓院的地方。派克只是稍作休息,一句话都没说。隔壁的两个兄弟却和妓女争吵不休。这时候你大概会想行事一向透着正派范儿的派克会替兄弟把钱付了,或训斥兄弟们一顿。但他只说了一句:Let's go。于是出门和一直等在门外的另一位兄弟,一行四人,慷慨赴死。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2 ) 把暴力丢给男孩丢给后辈导演
恢弘也就这个样了。发了疯的山姆·佩金法让他的电影角色也固执地完成一个并不清晰地心愿,不问结果,只求让自己说得过去(或开脱罪责)。
但因这种固执和艺术家对权利的专制,片子的恢弘也就注定了。
至于暴力,那就是小孩经历的日常,儿童都是残忍的。比如电影开头灼烧蝎子和蚂蚁的孩子,以及崇拜着独裁将军并最终结果了主角的男孩。
那么,就让暴力属于男人,属于莱翁内、科波拉、大岛诸、北野武、吴宇森等所有佩金法的后辈们吧。
3 ) 复习老片,等于老友相逢
1
节奏极为独特。
开头是典型的外缓内急啊,一群野盗伙信马由缰,渐渐驶入犯罪现场,战火一触即发。虽然缓和,但是那股山雨欲来的劲儿一直保持着,这可以说是影史上的奇迹。直到主角霍登喊出那句著名的:都在椅子上给我坐好了。
据说当年吓得所有观众不敢动弹。
消耗了索盾与霍登双方大部兵力的第1场战斗,让人有怼子弹的窝心,大量平民被杀。让你知道派金帕真是变态的,喜欢看到平民的枪眼喷血。快速的切镜、枪战的过程,是和蚂蚁蝎子斗,平行同步的。
形式内容高度统一。
2
我一直在思考电影的美学是什么?
它的每一个回眸,每一瞥,每一个注释,每一次认真的思考,都有那么让人心动的意义存在。
在这里是进入到一个强盗的世界。他们的喜怒哀乐,所思所虑。
那种美是他们生活的环境,是他们的义无反顾。是他们遵守的盗亦有道的世界法则。是他们在社会进步,宗教束缚中产生的无奈。最后他们决定自我走向灭亡。
根本就是我们每一个人的隐喻。二战以后宣扬的人类必将走向虚无。和福特喜欢的一样,用酒精把自己杀死而已。
3
70年代开始流行用“虚假的胜利”当开头。像这部片好不容易打劫银行成功,最后却发现是个圈套,金袋子里全部装的是螺栓。《夺宝奇兵》也是,好不容易打入到南美丛林深处,最后却被洗劫。
然而这部片子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告诉你人生根本没有什么胜利。
我们的人生,就像把酒瓶耗空一样。就像被人玩儿腻了的绳上的麻雀一样。就像被儿童耍弄的蝎子一样,擎着毒钩,无所事事。也像无力的墨西哥人一样。
我在第1部分描写了这个伟大电影的开端。
这里我想谈谈它的终结。
一群英雄的死亡,是因为一个偶然的人出现。安吉尔——一个墨西哥人,无所事事,又易怒狂躁,还带有文艺范儿。他的前女友成了将军阿帕奇的情人,在一怒之下就杀死了这个女孩。这次将军并不当回事儿。后来安吉尔又大公无私的捐出了自己的黄金,为山里的墨西哥人争取了一箱步枪,这一个消息让震怒的将军并最终夺走了他的生命。
安吉尔是个很讨喜的家伙,完成任务很麻利,而且在火车大劫案中救过荷兰人的命,派克的副手。而且最后和安吉尔一起讨2500赏金的时候,荷兰人却假装漠不关心,把安吉尔陷入了生命危险。这让一直让荷兰人良心难安,一直待在屋外削木片。
派克决定和高琪兄弟一起做了结!他一开始杀了将军,发现敌方毫无反应,他决定最终解救墨西哥人,也就把那个背后的德国大佬杀了,这下犯了众怒,他和兄弟们被打成了筛子。让索顿也成了自由人。
这个电影伟大的力量就在于那种像火山喷涌一样的兄弟情,一直是克制的表达着。索顿最后不忍心看到死去的派克,从他的枪套里取走了那把左轮手枪作为纪念。这再一次深深的打动了我。
就像片尾所提示的那样,他们在风中爽朗的笑声和在墨西哥小村被夹道欢迎的样子,永远的留在了我们的脑际。
4
片中混淆的道德观,最有意思。
在和将军邻座的同时,他们论道:他们到处抢劫,把每一个村子的人都洗劫了一遍,无恶不作。连我们都不如。
他们还说,我们可不会绞死别人。
他们说的相当深透,而且对自己亦侠亦盗的道德观还颇有自豪。只不过现在不如当年好混了,否则他们依然可以逍遥法外。特别是派克这样的老狐狸。
这些说的都是墨西哥的实际情况。
他们自己都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侠义心,他们最后走上了解放墨西哥人的道路。
4 ) 我喜欢日落黄沙
很明显,派克这伙人就是一群流氓,事业每况愈下,还要无尽地躲避杀手的追捕与内心的自我厌倦。
干完最后一票,别无选择。逃亡路上的篝火,照亮了他们内心的脆弱。那一幕,你看到的不是两个匪徒的落寞,而是生活的惶恐,前途的渺芒。哪怕你正供事于华尔街,想必也会在此时得到强烈共鸣。
正是这伙亡命悍将,最终选择了最朴素的道义,一起开始,就一起结束。派克说过,不团结,与动物有何区别。之前,他们不止一次地丢弃过同伴。现在黄金已经在手,他们却想要得更多。这一时刻,金钱彻底败给了情义。
四个家伙就那么义无返顾地走向敌营,伴随着勇敢的行军曲的鼓点与墨西哥人永远无忧的民谣,我认为这是雄性激素在荧幕上最高的升华。
昏天黑地的厮杀中,这伙人一如既往地不高大不英雄,我看到他们再次拿无辜的女人作盾牌,当然,他们也得到了女人背后放冷枪,小孩背后放冷枪的残酷对待。那一幕,仿佛杀戮只是为了杀戮。只是,派克倒亡时,我看见他右手还紧撰着机关枪的板机,他对这个混乱的世界该是多么留恋,他对阻拦他的敌人是多么仇恨,他再也无法用机关枪来渲泄他的爱恨了。情义,或者只是一起开始一起结束的承诺,让这四个家伙绽放了他们生命中最美的部分。
很暴力,很悲情。
电影最后两幕,1,荧幕上显示的是这伙人生前爽朗的笑容,是的,那是一个粗俗的浑段子后他们的开怀大笑,短暂,却至纯。2,他们骑马走出宁静村庄的背影。那个村庄算是电影中最美好的事物了,他们想留却无法留,所以只是背影。
我总是这样认为,人们喜欢悲情,因为真实的生活充满不易。人们向往豪迈,因为真实生活里不敢豪迈。所以,我喜欢日落黄沙。
5 ) 《日落黄沙》,一部杰出的反类型西部片
初一看,《日落黄沙》有着“花哨”的外表,这意味着影片拍摄的景别非常丰富、剪辑凌厉,尤其是对平行剪辑的大量运用十分熟练。佩金帕在这部片中多次把一个连贯动作剪碎,在中间插入大量同时发生的其余事件,以此营造更强张力并强调一种“宿命感”,但这种做法并不总能奏效,有时它显得多余,像是纯粹的炫技。
作为60年代末的西部片,《日落黄沙》的视觉风格粗糙且肮脏,显然是受了同时代意大利西部片的影响。在由福特和霍克斯主导的经典西部片时代,西部片大多是基调欢快、充满希望的,而在《日落黄沙》中,戏里始终充斥着时代消亡、英雄末路的荒凉感,显然也对应着戏外西部片种的消亡。
尽管有着惊人的群戏调度,但可惜本片对配角的塑造仍然比较单薄、类型化,电影的笔墨几乎全部用于塑造霍顿、博格宁和瑞安所扮演的三名主要角色,事实上这三名角色的塑造也的确是非常成功的,但受限于篇幅和过火的表演,无论是劫匪方还是猎人方的配角都没有一个能“立得住”,从而削弱了电影的可信性。
或许《日落黄沙》最大的问题就在于音效处理得较为蹩脚,许多录音都很粗糙,在角色们大笑时尤为明显,此外每次大战发生时的混音做得也较单薄,电影希望由枪声、快速剪辑和血浆共同构建出的紧张感由此变弱了。
同《搜索者》、《不可饶恕》等作品一样,《日落黄沙》也是一部向消亡的西部世界致敬的电影。尽管过多的血浆使这部电影仍未摆脱剥削片的实质,但论水准,本片可以说是一部杰出的反类型西部片。
6 ) 诗人之血——山姆•佩金法
绝望是无法饶恕的罪恶,它总是会找到我们。
——山姆•佩金法
它关乎我们所有人内心之中的暴力……这种暴力折射了我们这个时代的政治环境。它有双重的目的。我使用它,是为了起到净化的效果。当有些人看到暴力场景时,他会觉得莫名而又恶心的狂喜,但他必须问自己:“我到底是怎么了?”通过同情和恐惧,我想制造的是净化心灵的效果。
——山姆•佩金法
1913年,美墨边境的黄沙小镇,保守而又和谐的淳朴生活如同上古一样永恒,一群法外之徒的到来打破了这片土地的宁静。但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也无处可逃,这是他们辉煌而又悲凉的一生中的最后一击,他们的目标是银行。他们平静地走入银行,看得出都是老手,可手枪却惊恐了这个小镇的人们,于是,他们其中的一员Pike Bishop说:“如果他们动一下,就杀了他们!”(If them move, kill’em。)
移动的影像就此定格,彩色的画面由此变成黑白,字幕隐现:导演:山姆•佩金法。
这或许是电影史上最为暴力的导演介绍了吧。的确,当《日落黄沙》于1969年上映时,有太多的观众甚至无法观看完本片的前15分钟,便骂骂咧咧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抗议着走出了影院。于是,剧中人的话成为了一个双关语:它一方面预示着本片即将来临的极度暴力;而另一方面,它是这位导演业已预见的悲壮宿命。“血腥山姆”,他们如此叫这位导演。是的,这位靠酗酒和香烟为生的导演不仅对制片人和演员是暴力的,他甚至不对观众手下留情,你们可以不理解我,反对我,但如果你们敢在位子上动一动,那好吧,毙了你们!
血腥山姆的诞生
一个血腥电影作者的诞生,意味着一个类型片的重生。山姆•佩金法了解西部,了解牛仔的法则,也了解这个即将逝去的世界的苍凉。无需多述那些暴力枪战场景,这种无奈的年华已老感渗透着《日落黄沙》的每个细节:Deke Thornton带领着一群不知好歹的追逃犯者追逐着由Pike Bishop带领的流寇。他的一个手下突然拿起了手枪,对准了Thornton的后背,好像孩子那样吼叫道:“呯!干掉他了!”Thornton突然受惊,赶紧去拿他的手枪,可对面已传来一阵嘲笑声。他只能勒住马,让那个家伙先行而去。
这才短短几秒钟,而这,便是佩金法的世界。英雄已老,枪械犹如儿戏,在这个恐怖的世界,你没有朋友,你唯一的朋友就是死亡,它随影而行,随时随地都会发生,也许这次仅仅是玩笑,可下次,你或许就不会这么好运。
这就是山姆•佩金法的世界。即使是在他那些早期的电视作品中,这位生于南加州的年轻人便直觉地描绘这片他所钟情的土地。他的导师是唐•西格尔(Don Siegel)。山姆曾经是他的助理、客串演员和对白修改人。虽然山姆从战场和历史中(他曾经参与二战并来到过中国,并在退役之后学习历史)看到了太多的残酷,但如何在镜头前展现这些残酷人性,却是西格尔送给他的礼物。山姆从来不否认西格尔对他的影响:“他是我的‘监护人’,他让我工作,他使我疯狂,他也让我思考。终于,他问我他下一步应该怎么拍,有那么一次,我想好了,然后他就使用了他的想法。这就是我电影生涯诞生的时刻。”1955年,当西格尔另择高就,放弃了他本应执导的电视连续剧《枪灰》(Gunsmoke)时,山姆赢得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机会。这部名为《队伍》(The Queue)的剧集讲述了一位被种族暴力所侵害的中国移民,15年之后,在山姆完成《日落黄沙》之后再次回过头来观看这部作品时,他说:“我十分惊叹这部作品竟然如此简单而又精致。即使是在那个时候,我就开始和少数民族和边缘人物打交道了啊!”
佩金法总是说,他想塑造的是一个简单的世界,他便是如此形容他的惊世之作《日落黄沙》的。但这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黑白分明的世界,约翰•福特的世界早已不再,于是,《日落黄沙》开头强烈的形式感成为了一种预言,一个代际交替的标志,一个类型片重生的象征:画面不断在黑白的定帧与彩色的运动影像之间切换,黑白道德的界限分明已是过去时,俊朗而又所向无敌的牛仔业已老去,这是Panavision的世界,这是特艺七彩的世界,这是后经典时代的西部,泾渭已然不分,这是山姆•佩金法的世界。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在山姆•佩金法的想象中,《日落黄沙》应该这样开始:一个巨大的特写,成群的蚂蚁正在疯狂地撕咬着一只比它们大好几倍的蝎子,蝎子无能为力,在无数蚂蚁的攻击下变成肉碎,然后,镜头慢慢拉出,我们发现,一群天真的正在逗弄这些蚂蚁。虽然《日落黄沙》的开场片段出现了这一场景,但却并非是电影的开头,出于制片方的抵制,这种莫名其妙却充满隐喻的开场被认为是过于激进而被否决了。
但这正是佩金法对这个世界的理解。这已经不关乎好人与坏人的对决,这也不是文明与野蛮的角力,更非男性荷尔蒙的赞歌,在这个世界中,超乎人物控制之外的因素总是宿命地影响着人物的一举一动,当他们以为他们在以自己的意志行事时,他们其实却是被别人所摆布的棋子。天地不仁,空旷的西部荒漠也许没有人为的屏障,却有天意和年轮侵蚀着每个人的心灵。
最佳也最为无奈的出路:承认自己的老去。Pike Bishop的腿已经使他老迈到无法跃然上马,虽然有些尴尬,但他还是坚强地再次上马。背天道而行,这是佩金法人物的悲剧所在,却也同是他们的悲壮之处。在故事的结尾,Bishop说:“我们必须放弃手枪再来思考。那些日子一去不复返了。”这是20世纪,这是一群生活在错误年代的人,当他们看到Mapache将军的新汽车时,他们意识到,骑马的时代已经逝去了。文明早已大获全胜,在《日落黄沙》著名的火车抢劫一场中,佩金法甚至赋予了火车主观视角,仿佛这个现代文明的象征同样具有灵魂,它用富有呼吸感的声音和铸铁的轨道割裂了荒漠的肌肤,而在这场马匹、火车和汽车交相辉映的场景中,时代仿佛述说了自身无奈的躁动。
同样的哲理贯穿了佩金法几乎所有的电影,而其中最著名的则是紧接《日落黄沙》之后的《稻草狗》。它的片名便来源于老子那句著名的箴言。如果说《日落黄沙》是佩金法的冒险之作,他无法确定这部电影的反响,这很有可能是他最后一部作品,那么,在《日落黄沙》在一片震惊声中赢得肯定之后,《稻草狗》则成为了佩金法浓重涂写个人世界观的作品。
这不是他习以为然的西部世界。在与华纳公司分道扬镳之后,他来到了英国小镇Cornwall。这是一个灰色的石头之城,有些石头建筑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至公元前2000年。于是,这个石头之城成为了和西部相同的隐喻世界:这是文明开始的地方,同样也是文明结束的地方。在这里,时间仿佛是停滞的,可外来人的到来打破了这种恒古的宁静,引发了所有人心中的暴力。
在《日落黄沙》开头无法实现的计划终于得以在这里实现。电影开场的虚焦镜头仿佛是灰黑色的蚂蚁,可逐渐变为实焦之后,我们发现,这是一群追逐着一条流浪狗的孩子。下一个镜头中,另一群孩子正在以同样的方式追逐和嘲笑一个孩子。纯真之如儿童,罪恶却是深埋在每个人天性之中的渊溯。
不同于广阔的西部草原,《稻草狗》却是一部具有幽闭症的电影。当时的佩金法深受作家Robert Ardrey的影响。他和这位作者同样相信,人类,就像他们的动物祖先一样,有保护自己领地的本能,为此,他们可以不惜一切。佩金法说:“我觉得否认人类的动物性,这不仅是错误的,而且是危险的。这正是Ardrey在他那些伟大的书中所说的。我认为他是现今唯一活着的预言家。”因此,在《稻草狗》中,几乎所有的暴力场景都发生在室内,而达斯丁•霍夫曼无疑是个明智的选择。当这位温文尔雅的好好先生终于忍无可忍,当暴力冲破他斯文的衣服和伪装的眼镜,所有人都会相信,这是无法避免的宿命。
又一次,这是一个恒古不变的故事,仿佛是“动物世界”在人类生活中的翻版,也是一个存在主义式的荒诞戏剧,在封闭的小镇内、在封闭的房屋内,一一地上演。可当佩金法说Ardrey是位预言家的同时,他也同时说“他暴露了当今美国社会的两面性”。的确,《稻草狗》之所以震撼,既是因为它是佩金法对人类本体的探讨,也是因为它折射了当时美国的深刻变化。1971年,这是内忧外患的美国。暴力充斥着美国的每一个角落,在那些臆想的海外领地上,在本土的城市中,美国人正在经历着毁灭性的暴力打击。当达斯丁•霍夫曼的一家刚刚搬入新家时,其中的一位村民这样问他:“你在美国是不是看到了很多暴力?”霍夫曼回答道:“是的,只是在电视广告之间。”人们和真实生活之间的联系早已断裂,佩金法意识到了电视这种新兴媒体对人们生活的规训。暴力成为了一种非真实,只能通过显像管才能感觉到,可在他自己的电影中,暴力却成为了一种超现实,仿佛是冲决银幕的二维空间,噬咬每个人的心灵。
佩金法在之后的《逃亡之路》(The Getaway)中发展了这一主题。《逃亡之路》是佩金法最契合时代的作品。这部貌似惊悚片的电影其实却是对美国消费社会的诅咒之歌。《逃亡之路》的开场类似于《日落黄沙》定格与运动之间的影像游戏,却把镜头对准了商品生产的每一瞬间。而佩金法的世界转化为都市,影片之中大量的汽车爆炸戏却并不是简单地证明他那些标志性的蒙太奇手法不仅可以用于荒野也同样适用于都市,而是对汽车这一消费主义社会象征物的诅咒,无怪乎影评人会把它与戈达尔的《周末》对照,说明佩金法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憎恨。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当我们每天在电视中看到我们的战争,看到人们死去,真正地死去,我们不觉得真实。我们不会相信那些在电视中死去的人类是真实的。我们已经被媒体所麻痹了。我要做的就是向人们展现真正的死亡——但我并不是想拔高它,把它风格化。” 佩金法的暴力与死亡是真实的,却正是这种真实使人胆颤心惊。
重新发现的风格
对于佩金法来说,个人的名气永远是稍纵易逝的玩意,晚年的他隐居于墨西哥,在过度的酗酒和吸毒中耗去了余生。他总是一个先行者,于是,对他的致敬和追溯一直要等到80年代。马丁•斯科塞斯、奥利弗•斯通、吴宇森、杜琪峰,几乎每一个以血腥和末路英雄为主题的电影作者都从无吝啬自己对他的崇拜和敬仰。时至今日,《日落黄沙》和《稻草狗》的暴力也许不再那么令人发指,但无论多少次重新观看他的电影,你总能发现他那种独一无二的活力。当然,你也会在很多人的电影中找到那些技巧的影子。
《日落黄沙》的开场枪战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电影华彩段落。这个段落运用了多机位拍摄、快速剪接和慢镜头升格拍摄。在之前的枪战场景中,一个来回通常会一个人物的开枪和另外一个人物的中枪落地来完成,而在此片中,佩金法在这两个镜头之余,还加入了一个人物倒地的慢镜头,他在这三组镜头之间不断切换,这不仅强调了开枪的速度之快,也同样使这一暴力场景审美化了。如果仔细观看吴宇森的成名作《英雄本色》中小马哥打枪匹马杀入饭店那场戏,你会发现吴宇森正是运用了这一手法成就了他暴力美学大师的盛名。
同样是这个场景,佩金法用限制性视角交待了流寇与逃犯杀手的相对位置,但在剑拔弩张之时,他也同样运用了全知全能的视角展现了一群村民走入这个死亡区域的镜头。这三组镜头一下子使电影的悬疑感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我们不仅会关心双方人马的交火,也会关心那些村民的命运和他们对这次枪战的影响。饶有趣味的是,如果你去看看杜琪峰《PTU》的结尾,他的高潮段落完全是用同样的手法完成的,只不过,这次搅局的是一个不知所以的小孩子。
我们还能找到太多的例子,但我们无法复制的却是佩金法的真诚。不同于那些把暴力美化、为了暴力而暴力的电影作者,佩金法从来不认为暴力能够解决任何问题,他永远不会用鲜血来游戏。于是,每一次对佩金法的解读都成为了一次误读,佩金法却永远是孤独的。
相传好莱坞广为流传着一个谜语:
谜面:什么电影能在1969年仅仅获得NC-17的分级,而在今日却会评为R级。
谜底:当这部电影是山姆•佩金法的《日落黄沙》时。
半部弃。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这种从剪辑到文本都硬邦邦的直男西部片真的难看,接受无能,90min还看得下去,144真的无法忍
原来不止鸽子吴,杜琪峰的根也在这儿,劫完火车后就成了加强版《放逐》,他们像所有人一样追逐金钱,最后却发现只是活得不那么无聊,佩金法不止是为西部片注入悲天悯人,表现力极强的剪辑肆意渲染罪恶的美感,以及消解所有意义后,原始暴力呈现出来的瘟疫般的传染性
一下午看了两部完全不一样的西部片,挺有意思的。有种吴宇森的即视感,不过还是这个屌多了,抢火车那段真好看,然后最后就是加强版的虎豹小霸王!
西部片行至血腥山姆时期,老去的英雄仅为金钱厮杀。更为讽刺的是,英雄明知暴力时代已然远去,但就是无法做到金盆洗手。派克无以应对同伴的质问(能到哪里去?),4:300的壮举背后除了男人的情义,更多的是殒身于暴力的死本能。而获得赏金和自由的桑顿,也在迷茫中回归了暴力,这就是他们的宿命【8】
1.男性的热血与义气;2.两条线索,一粗一细;3.桑顿看见派克的死去,落寞的眼神,内心的基情;4.多处片段的快速剪接应接不暇,热血沸腾,看得真爽。
干脆利落、荡气回肠的西部武侠,久违的狂野粗砺、硬派直男风。江湖险恶,人心叵测,当这世界早已荒芜落寞,善与恶失去了既定的界限,每一种抉择,都是难以预料的不归之路。侠肝义胆,快意恩仇,在这不羁的人生,日落黄沙下,你是否能接受命运的裁决!与其说是西部片最后的荣光,还不如说是久违的觉醒!
【B+】也许是我看过最棒的西部片开场了:几只蝎子被蚂蚁无情的吞噬,而一旁宛若上帝般的孩童却轻而易举用几把烧着的草团决定了他们的命运,本片所有情节与主题都浓缩在这个蚂蚁-蝎子-孩童的隐喻模板。而银行枪战那段的调度、剪辑与音效都是教科书级,以细腻的技巧去呈现粗粝的暴力美学。结尾的赴死一战也极其动人,仿佛看到了后来吴宇森《喋血双雄》和杜琪峰《放·逐》的影子。只可惜中间那么大段的情节都过于冗长无味,同样是慢节奏,你能感受到莱昂内的西部片内影像情绪的积攒,而佩金帕的处理就只剩下枯燥的视觉体验。如果能剪去二十分钟的废戏也许会更好....
快速剪辑是亮点,消解叙事的冗长,并让杀戮场面精彩起来;日暮途穷,英雄末路,奈何归途。
Peckinpah的文戏或许不咋样,但我实在太爱这电影了开头的枪战和火车打劫足以当作电影剪辑及声效的教科书,最后的以一当百看得热血沸腾港人的日落黄沙译名不得不赞
想要讲述一段草莽英雄情义的喋血故事,但整部电影看到最后的感觉就如最后那场混乱不堪的枪战场面一样,失衡了,整部电影讲的是强盗逻辑中所谓的盗亦有道的概念和想法,但无奈电影叙事结构尤其是文戏段落出了很大的纰漏,让人们看起来十分疲惫,当然开头那段银行劫案的枪击和火车大劫段落十分出彩。
我们必须放弃手枪再来思考,那些日子一去不复返了。粗犷、恢宏、壮阔,火车抢劫,人马坠河,快速剪辑、慢镜头切换和推的创造性使用,三镜头切换,令人叹服,吴宇森后来偷技。血腥山姆容易被误读,这是一首献给迟暮英雄的挽歌,死亡伴随始终。
(8/10)西部片的超类型发展,萨姆佩金帕充分借鉴了法国新浪潮的剪辑、莱昂内的宽银幕大特写和人物塑造,故事情节是强盗和赏金猎人的框架,暴力镜头几乎上升到一个全新的高度,也许是因为《邦妮与克莱德》的大胆和张扬,这里的枪战、火炮、暴露的女色,都大大的增强了可看行。慢镜头、快速剪切的枪战,喷射的血浆,层层上升的动作戏,暴力美学的鼻祖应该属于萨姆·佩金帕。没有虐杀、没有血浆、没有慢镜头,没有血脉喷张的男性荷尔蒙,还叫什么暴力美学。西部片的复兴之作,改变了以往西部片的神话内核,这里变成了一种带有对峙、愤怒、激情之后的失落感,在不断的追逐、战斗之后产生的倦怠和无所依,一种消极的、迷失的、悲观主义情绪,是属于美国六七十年代的新好莱坞的。
【B】五十年前的速度与激情,节奏太慢了,好无聊。
为了能够通过玛帕奇的地盘,交出安琪成为了唯一也是无奈的选择。派克打算带领弟兄们救回安琪,不幸的是为时已晚,安琪已经被杀害。在悲愤交加的派克和玛帕奇之间,一场恶战即将拉开帷幕
可以理解凯瑟琳·毕格罗为什么会受到这部电影的巨大冲击。丰富的镜头调度出精彩的戏剧性,有西部片里常见的文明推进的冲突,暴力如犹如片头儿童戏弄和火烧正在吞噬蝎子的蚁群,在失序的环境里,制造出巨大的文明伤口。开头的抢劫和结尾的厮杀以及中间的追逐与逃亡,显示了恐惧、信念、欲望和尊严对人类行为的影响。那一张张粗糙的面孔下蕴藏着摧毁和拯救的力量。
7.5分。男猪突然从杀人如麻的悍匪变成义薄云天的斗士有些莫名其妙,或者说墨西哥人死比美国人死更有震撼吧~~但经典的亦正亦邪的设计还是挺出彩的。而最后的4VS200让我想起了《英雄本色》以及无数山寨片~片头的枪战设计是最大的亮点,悍匪,猎人,民众等等各有特色,绝对精彩~
看过派金派,才知道吴宇森有多渣
没什么感觉 突然变焦 升格 d 日落黄沙The Wild Bunch(1969)山姆·佩金法-双语字幕.HR-HDTV.AC3.1024X576.x264
1.善恶模糊弱肉强食之世,佩金帕暴力美学上承莱昂内,后启宇森昆汀斯通。2.影片充满廉颇老矣英雄末路的悲怆感,闪回,男性义气于背叛猜忌中磨蚀。3.即使我们中最卑劣的人也希望重回童年-人性本恶:火烧蚂蚁斗蝎,娃娃兵,放冷枪。4.高速剪辑与穿插慢镜。5.枪战波及的模特。6.收尾:秃鹰,劫尸,黄沙。(9.0/10)
没看进去,没看完,乱糟糟地打了半天,不知道演的个啥。开头混战强杀无辜的市民,跟小孩们残杀无辜的昆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