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本浅显好读的人类学著作《文明与野蛮》,讲的是人类文明进程中那些今天读来让人大跌眼镜的细枝末节。现在看起来高度发达的西方文明,曾有极其荒蛮黑暗的过往,而那些当今世界格局下被遮蔽的文明,也有太多你想象不到的辉煌。
文明还是野蛮?常常是说不大清的。
看完《仲夏魇》三天,忽然想起这个文明和野蛮的话题。
还记得影片开头,Dani因为收到患有双相障碍(bipolar disorder)的姐姐发来的带有死亡威胁的邮件而忧心忡忡吗?对方邮件不回,电话不接,Dani的情绪在崩溃的边缘,但是她必须要装作若无其事地给父母发去语音留言,忍着眼泪给男友Christian打去电话,语气故作轻松客气,接话务必见好就收:“好好好,我没事,你说的有道理。”这段表演贡献了女演员一个小小的高光时刻,也反映了典型的西方人社交礼仪:保持界限,保持围笑,情绪有度,不给人增添负担。
但即便Dani如此克制,Christian的朋友们仍然觉得他在这段关系中受到了“虐待”:“她应该找个咨询师(therapist)而不是找你,你又不是咨询师!“而当Dani的姐姐杀死父母并自杀后,孑然一身的Dani努力围笑着见到Christian的朋友,大家的反应却非常怪异和冷漠,尤其不想让Dani加入这次瑞典之行,而Christian还要反复向大家保证:“她是说她要来,但是她其实不会来的,她——不——会——来。”也真是非常虚伪了。
这种刻意维护的interpersonal boundary在这个与世隔绝的瑞典小村里被打破了。少女Maya的初夜+受孕是一场十足的仪式,十位赤裸的年长女性不仅“围观”了这个过程,还在一边“助威”,她们同声相和的呻吟声简直是一场多声部合唱了。这时候不仅“捐精”的Christian惊呆了,在钥匙孔偷窥的Dani都吐出来了——他们共享的文明/主流的世界观瞬间崩塌了。
当Dani无法承受她目睹的一切,更不能接受世界上最后的“亲人”Christian背叛自己之时,她已经哭不出眼泪,只有绝望地哀嚎。而这群庆典上的瑞典女孩始终簇拥着她——May Queen就是她们的姐妹,她们中的一员——陪着她一起哭,一起哀嚎,一起悲痛欲绝,也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声部(此处声效和调度都非常好,和Christian那场戏的转场衔接也好)。这在美国——Dani的来处,是不可想象的。
有问题找咨询,当人们越来越习惯这个模式的时候,你还会想到它背后的问题吗?
影片的第一个小高潮就是那对72岁的老夫妇跳崖吧。72岁是这里的人类生命极限,大限一到,就要面对无可选择的死亡。面对坠崖后又被木槌爆头的惨状(这几个镜头和《不可撤销》那个灭火器砸头真是有一拼),来自英国的情侣首先不淡定了,各种呼天喊地威胁报警——瑞典毕竟是在安乐死问题上走在世界前列的国家,在文明人的认知里,逼人分分钟跳崖这简直比《楢山节考》还令人发指十倍啊!
其他人的态度呢?Dani非常崩溃,Mark的态度很美国:“虽然很吓人,但是关我啥事?“ Christian和Josh的反应就很有趣了,是作为“人类学研究者“的疏离、冷静、克制,甚至还有某种兴奋——嗅到选题的兴奋。他们甚至还给出了这种观点:“比起在72岁跳崖,难道在nursing house耗尽时日就更有尊严了吗?”这种混账逻辑,怎么说呢……听起来竟然还有点道理……
这个瑞典小村的社会模型其实是类似公社的组织结构,人与人已经打破家庭的藩篱,比如Peller从小父母双亡(很可能是被献祭的外来人口),但他的成长并不缺乏“家人”的支持。大家同餐同宿,一同劳动,一同祭祀,一同分享情绪,甚至一同“参观”别人的性爱过程。外来者作为新鲜基因的供体被引入,又因为无法认同这里的价值从而真正地融入这个社区(英国情侣的激烈反应)而被残忍杀害。不管是对社区信仰的亵渎(Mark对神树小便),还是试图以某种形式掠夺和输送当地文化(Josh偷拍社区的宗教典籍),这些试图用看待“他者”的眼光评判当地文明的人,终归难逃一死。
为什么Dani能活下来?除了受到Peller的青睐,更多是她最终意识到,这个村庄里有残忍的跳崖仪式,可是没有杀死双亲又自杀的“亲人”;这儿有原始的“交配仪式”,可是没有和Christian之间那种界限森严,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爱情”。
人道还是冷血?全看怎么理解。
影片的一个亮点是将服用迷幻剂之后的trippy感很好地视觉化。从一行人到达村庄下车开始,各种迷幻草药无所不在,长草的双脚与蠕动的树皮再搭配上北极圈内漫长的白天与惨烈的日光,绝对是恐怖片中不走寻常路的一股心理化清流。
还记得Mark刚下车,听说有迷幻蘑菇时挤眉弄眼走不动道的丑态吗?不知道他想的是不是美国年轻人疯狂的夜店或大轰趴体验。然而迷幻剂已经全面深入当地生活,不管是人手一杯的“提神饮料”,到Christian“捐精”之前吸入的神秘白烟,包括他被做成“人熊”前一吸即倒全身麻痹的可怕粉末……迷幻剂和夹着阴毛的点心,掺杂经血的饮料(还真是茹毛饮血啊……),放在床下的小木片一样,都是信仰与生活方式的一部分。或者说,迷幻剂在这里是非常纯洁的。
与之对应的是文明世界大制药厂的产品。我们很早就在一个特写镜头里得知Dani是服用抗抑郁药的。(相信她的姐姐也是服药抗击bipolar的,但是显然失败了。关于精神疾病治疗药物是否真的有效,以及大药企是如何偷换概念忽悠精神疾病患者家属的问题,大概也可以写几本书……)后来Dani因为睡不着两次问Josh要安眠药,对方一言不发地给了她。
合成药物有用吗?在这个崇尚天然迷幻剂的社区里显然是没什么用的。成药在这里指代狭隘的科学崇拜,意喻对“药到病除”的病态期待(对修复、回归“正常”的执念)以及人对自身和外界无法收敛的控制欲——控制情绪,控制欲望,控制睡眠,控制丑恶的疾病,控制不恰当的生活方式……过去,当Dani每次崩溃的时候,她都会冲进一个封闭空间,在里面默默地破碎,她需要不断地告诉自己“停下,停下,我很好,我没事”,以求让自己回到一个符合他人期待的情绪轨道上来。
失控感使人恐惧,每个人都担心稍有不慎就被甩出这个文明世界的轨迹之外,一切的异常都会被社会冷眼相看。即便一夜之间成为孤儿,也不能在众人面前崩溃。但在这个小村庄,即便是那个近亲生下的畸形人,仍然在庆典中有自己的一席位置。
如果药物不能让人变好,那么我们还有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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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魇》讲述的其实是文明的冲突,是对文明和野蛮相对意义与当下所谓“高度发达的后现代社会“的反思。当白左热情满满地向欠发达地区输送大爱并替全世界操心的时候,当武志红们把巨婴的概念扩大到无限,当人人都推崇西方的个体主义价值观,追求“更文明“的人际交往和家庭组织方式,谈起“竖立边界”,不要“过度卷入”的时候,我们也需要回过头去想想,我们失去了什么。
纯个人记录
1 没有hereditary让人觉得可怕 但比hereditary要disturbing得多得多得多得多
2 看得前半段在猜是不是存在感情纠纷的谋杀 发现不是 没有 个人感情完全不重要 一切为了community
3 Dani父母的死与邪教有关吗?看他们平躺在床上嘴里塞着东西?我知道他们的死是因为“妹妹自杀想把他们带到自己身边” 那么如果和邪教有关那么妹妹的邪教和这部电影(或者是某些其他电影的彩蛋?)有什么关联吗
4 女主精神崩溃尖叫过呼吸的样子和我崩溃的时候一模一样 太真实了。在情感的表达上过于冲击力 看reddit上有自己亲人去世的人评论too heavy 还有比如女主透过锁孔看男主交媾转身呕吐 i feel so sick :(
5 看到的一个影评:“所有人都在微笑,阳光普照,看上去一切都好。”
6 看到的另一个影评:“我同时感到不安和轻松,然后质疑自己为什么会‘轻松’。”
7 想要传达的信息太多但没有解释清楚 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没有完成的漏洞支线? 比如说看到有个人提到的“近亲繁殖的怪诞,以及他们如何将油漆涂抹成可能会或可能不会具有神奇属性的符文字母,这些都从来没有真正透露过”
8 据了解的剧本删除情节:动物仪式 水中的树 开始时挂着野猪 Coni要求Christian帮助找到Simon 煮沸的熊的体液里的人(?) 斩首
9 与预告全然不同
10 一直在wtf 导致有部分有走神 感觉遗漏了很多信息 但还没有做好二刷的准备 主要因为两个半小时太长了(虽然体感时间很快)
一天后的补充:这电影的共情太强了 我自从两年前还没这么精神崩溃过 今天坐在家里看剧突然freak out 毫无任何征兆 我决定归咎于这部电影 不太建议精神状态不佳的人观看
似乎是要弥补《遗传厄运》呈现给人们的惊悚,《仲夏夜惊魂》带着每一帧都美如诗篇的纯净感走进观众的视角,即便处死的尸体被摆弄成翩翩起舞的蝴蝶状轻盈,而杀戮也不过是跨越物种的奇迹拼盘,生命的周期将铁律刻在了阳光下、弥漫在空气中,无形的结界保护着这个社区的平静也保护着外界的纯真。然而虽然看过了导演剪辑版,也只能认同本片的视觉技术而非叙事能力。一群年轻人假期到陌生国度游玩并死在那里几乎算得上是恐怖片的惯例,鞋教的诗诵又比与嗜血家族的弯刀高级多少呢。
影片的女主在经历了全家死亡后,和男友及伙伴来到了瑞典某偏僻社区,在这里,他们体验到了比《大开眼界》更真实刺激的经历,然而如同多数人的人生一样,在你一开始感觉到不对劲时,你看着周围温馨的人文环境原谅了它;当你觉得越来越不对劲时,周遭人却让你觉得只有你深陷疯癫;而当你知道这个体(毫无关联)制的问题根本烂入骨髓时,你已深陷泥潭无法自拔......
男主属实是全片的大烂人,不仅言语CPU自己的女友,一方面用种种行动展示对她的不屑、漠视、甚至厌烦,一方面却在言语上强词夺理甚至狡辩耍赖,两面三刀的表面伪君子内心真小人;自私无耻,利益面前首当其冲背叛好友,明知好友一直在研究仲夏夜的课题,在发现这个社区的独特性后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利用它、并在好友面前合理化、美化自己的盗窃举动。一个无时无刻不想换掉女友甚至光明正大调情的男人是这个社区的天选之人,对他的一切厌恶在老妇人帮忙推着他的屁股送女孩受孕时达到高(剧情)潮。
剪辑是影片的一个亮点,可是这个亮点在反复的使用和平淡的剧情里也会黯然失色。女主的每一次崩溃在情景转换上都让人深刻感受到时间和空间的压迫,人在痛苦面前的无力让生活变成了一层又一层的浆糊,人在其中无法喘息甚至举步维艰。
车子即将驶进社区时出现了反转,这个反转甚至是物理层面上的,画面被180°反转了起来,画面被倒立的天空和树枝割裂出了R字感,即影片出现的第一个神秘字母,在众人第一次吃饭时以上帝视角为观众所见。很可惜这些神秘的符号到最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磕点药就能听懂瑞典语的设定很难不吸引到学渣。
本片画面结构也呈现了美的质感,例如男主第一次骗女主瑞典计划时,女主站在门口和男主反射出了镜中的影像,镜中的他身处光明却身影黯淡;女主来和男主朋友见面时也是出现在镜中,而黑人小哥偷拍圣经的时候对面也应该是一副偷窥镜。在许多的画面重叠中也展现了女主的犹豫和心境变化,可是结尾的骤然结束并不能使影片豁然开朗,反而使影片加深了装腔作势的气质。
然而如果本片可以深入挖掘下这个社区的历史、文化、乃至恐怖传说也好,可是整个观影过程完全就像试图做精彩论文却一头雾水的男主一般。符号、食物、药物、历史、发展、目的统统不了解,完全是在社区的一个又一个惨绝人寰的节日里被牵着鼻子走。失去了解密感,也就让人失去了好奇心,这也是本片看起来如此乏味的一个主要原因。你可以搬出来一个神,像《遗传厄运》那样摆个腐(发青)烂无头女也好,而不是砍点木头搭几个木屋说它是个崇拜太阳神的鞋教社区就够了。
影片鲜亮的太阳和干净洁白的服装看多了实在令人厌恶,这种厌恶就像每周上了80小时班的你听说世外桃源是真的,你半信半疑上了贼船后发现世外桃源不过是嗑(high)药(high)新城,受嘲弄的人性在这个瞬间爆发出来了报复欲是惊人的,世界的真实性和信仰的崩塌也是瞬间的。你抗拒不了另一个强大信念给予修补你破碎心灵的能量,即便这种能量以黑暗结果、以残忍发芽。
家人这个词,本身就是诱惑和诅咒。普通人一生困囿于此无力挣脱,是好是坏全凭天意,而天意总是弄人无数。拥有的时候便意味着有了失去和被伤害的软肋,它在人心里的分量犹如太阳神无尽的光辉、可它自身的脆弱更像不可靠近的黄色圣屋一把火就没了。你在寄托着是是一场梦也好、是药物影响了神经也罢,无一不是观察者眼中的冰冷符号罢了。
影片一开始是一幅幅冷峻阴暗的北欧森林光景,然而这个社区却几乎没有多久日落。在长夜的城市里四个年轻人口是心非信仰崩塌、在充满阳光的社区里人们共情情绪,然则都是吃(*)人的社会,一起悄无声息的吃。但是比起没有隐私也不存在个体差异的社区,还是现代社会的阴暗来的坦坦荡荡。
[仲夏夜惊魂]是部恐怖片,总体上这是一个关于邪教群落的故事。
哈嘎镇(Hårga),一个身处瑞典北部的公社群落,隐于山林之后、与世隔绝,宁静神秘。
男女主角们一路七拐八拐汇聚于此,本意是要参加一个为期9天的宴会,却陷入有着怪异而惊魂走向的后续。
这里的人们统一穿着白色长褂,女人长裙,男人长裤;大家同餐同宿,一同劳动,一同祭祀,一同分享情绪;生活被古老的符文所覆盖,人们亦遵循着数百年来的古老仪式。
这是一个community,一个几乎封闭的社群。通过电影里所展现和人物介绍的部分,可以总结这个公社的部分运行逻辑,比如:
1、这里的经济来源:伐木、纺亚麻、顺势疗法、水电厂;
2、36岁之前,所有人都睡在同一个公共空间;36岁后之后,会被转移到劳动房内(原因是他们有自己的“生命四季哲学”:18岁之前的孩童期是春季,18-36岁之间是夏季,主要朝拜;36-54岁是秋季,负责劳作;54-72岁冬季,成为导师);
3、婴儿由所有人共同养育;4、工作或角色分配,取决于童年时所展现出的特质;5、为了保持好的血统,伴侣必须由长辈认可才行。表亲间有时也能成为伴侣,但是忌讳乱伦,所以会邀请外界的人来联姻。
电影里哈嘎镇的公社虽然是虚构的,然实则有一定的历史原型。
刨除邪教的部分,它让人联想到60年代末、70年代初西方世界流行一时的嬉皮公社(Hippie Commune),它们也被叫做群居村。
60年代留给我们的,不仅有很多现代文化的原型,还有那曾经意图回归自然和共享融合的嬉皮士感性。
“在一起”(Be together),是当时一个可以反映嬉皮士们主要生活方式的著名口号。
如果你看过[逍遥骑士](1969)。
彼得·方达和丹尼斯·霍珀两个男人留着长发,穿着异服,骑着哈雷机车,流浪在路上。
他们经过离群索居的嬉皮士群落,年轻人们离开大城市自发聚集到乡间,过上了一种远离工业文明的生活。
那些年轻人光着脚丫在田间自己播种,头上发间戴着花,四、五十个男男女女混居在一个大的木屋房间,同餐共宿,共同养育小孩。
他们会在饭前一起祈祷,“感谢食物,让我们能共同分享”。会在饭后,将自己扮成埃及艳后,扮成耶稣,扮成凯撒,在舞台作哑剧表演。
公社生活自然清贫,但也简单,自由而纯粹,有一种满心赤忱和心无芥蒂单纯的快乐在。
一如里面有段对话,看到嬉皮士们在荒地上播种,一个人说“这里只有沙子,他们什么也种不出来”,丹尼斯·霍珀四处看了看,坚定地说“他们会成功的”。
你相信,他们就会成功,会种出粮食,会种出快乐。
小说家劳伦·格罗夫有一本书,叫做《世外桃源》,同样以此时期的嬉皮公社为原型,讲述了一场横跨数十年的乌托邦社会实验。
“永恒之光在每一个人的心中,在每一寸土地上。这块石,这方冰,这棵树,这只鸟,一切都值得我们善意相待。”
书里这样写道。
70年代初的纽约州西部,一群身份各异的嬉皮士们(摇滚乐手、流浪汉、裸体主义者等等)风尘仆仆地奔赴至此,汇聚在乡间一座废弃了的大宅子里。
这片土地、这些建筑,从此被视为来自宇宙的爱的礼物,这里成了桃源屋。
他们给自己的公社取名叫做“阿卡迪亚”,意为“亦有我在”。公社里有着明确的加入和生活准则:平等、爱与劳作。
所有承诺劳作的人都被欢迎加入,所有的规矩都由大家共同商议定下,财产共有,集体劳作,田园牧歌,素食主义,开放式性关系......
嬉皮们在乡间建立起了独属于自己的一隅“世外桃源”,他们过上了一种纯粹而诚信的集体生活。
到1960年代末,公社生活已经成为嬉皮士文化当中最为盛行的新潮流。 《数字乌托邦》里记载,在1965年以前的两个世纪里,美国社会一共只建立了500到700个公社,而在1965年到1972年的短短7年时间里,数千个、数万个公社就此建立起来。
每个嬉皮公社也都不尽相同,它们有的包含一些虔诚的宗教社团元素,有的只是单纯的世俗社团;
有些是自给自足的农业和手工业社团,有的则并不排斥资本主义运作,他们会开办自己的企业,或出售一些诸如摇滚专辑之类的商品。
这里没有一种适合所有人的模式,每个嬉皮公社,几乎都随着时间和人群的不同,发展出了独属于自己的文化、规则和个性。
美国最早的嬉皮公社可能要追溯到1965年的落城群居村(Drop City)。
落城一直运营到了70年代初,几年前,来自堪萨斯大学的四位年轻艺术家为了创作现场艺术和社会实验,在科罗拉多州东南部迅速建立起了第一个嬉皮公社。
不过,它要到1967年之后,才真正为人所知。
1967年发生了什么呢?在旧金山海特-阿什伯利社区(Haight-Ashbury)的“爱之夏”(Summer of Love)。 60年代初,这里被称作“嬉皮士的首都”。
那年1月份,嬉皮士们集聚旧金山,举行了他们的第一次集会,这就是著名的“人类大聚会”(Human Be-In),后来也被认为是“爱之夏”的序幕。
就是在这次活动,LSD的著名推广者、前哈佛大学心理学教授蒂莫西·莱利提出了那句著名的口号:
“Turn on, tune in, drop out! ” 所谓“审视内心,关注社会,退出世俗。”
这句口号也成为整个嬉皮士运动的注脚。
Hippie,Hip本义是说人的髋部,后来被指代瘾君子,在“垮掉派”的语境里,Hip常常说那些走在流行风潮最前端的人,师从“垮掉派”的嬉皮们,在整个60年代,成为“反叛一代”的代名词。
他们反对越南战争,反对消费主义,反对性保守,反对种族和性别歧视;他们反抗资本主义,批评政府对公民权利的限制,反抗守旧的生活方式,支持女权和环保主义,反抗旧的习俗和政治。
这一代年轻人,用逃离城市和自我放逐的姿态和方式,将追求“自我”和“自由”深深铭刻,掀起了一场“生活革命”。
有趣的是,马尔库塞曾在《单向度的人》里预言过,会发给革命的人应该是那些流浪者和社会边缘人。
而事实上,嬉皮这一代的中坚反而是那些来自中产的孩子们,他们经受过良好的教育,亦有着良好的家庭背景,却选择从稳妥的家庭、学校,稳妥的人生中悉数逃离。
1967年的夏天,大家不辞而别,离开家乡,搭上一辆辆大巴旅游车来到旧金山,头戴鲜花,作为暗号,在海特-阿什伯利社区迎接属于他们的“爱之夏”。
海特区的中心是一个名叫“挖掘者”(The Diggers)的组织团体,名字来源于17世纪中叶的英国,那群英国佬或许是最早过上按需分配公社生活的人群之一。
“挖掘者”们继承了这种乌托邦理想,他们会在海特区的草坪上为嬉皮们免费分发食物,提供生活必需品,不求物质回报,只重精神提升。
但过于理想主义的“爱之夏”很快就夭折了。
随着运动的壮大,特别是毒品、性自由等一些元素的吸引,各类怀着复杂理念的人们迅速涌入海特区,这里开始变得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各类冲突事件频发。
而又随着后续经济问题的爆发,商店关门大吉,大街上堆满了垃圾没人清理,旧金山迅速变成了一个贫民窟。
“爱之夏”失败了。但嬉皮们并没放弃希望。
海特区并不是结束,反而成为一个开始,落城这样的嬉皮公社被人发现,数目庞大的群居村落开始出现,从旧金山一路到洛杉矶、纽约东村,再到遍及全国。
吸取了海特区的教训,后续的群居村在组织过程大多有了更严格的要求,在思想观念和行为方式都彼此认同,共同劳作、人人平等、关怀友爱成为共识。
“生活在美国,但我们不属于美国”。美国的群居村活动一直持续到了70年代末、80年代初才逐渐衰落。
而这场嬉皮公社热潮也迅速蔓延到了欧洲,欧洲青年们对此极富热情,群居村很快建立起来。
在德国,这样的群居村达到了11万个,在丹麦首都哥本哈根的市郊,存在着一个北欧最大的“自由村”,直到现在都还在运营。
一群彼此没有血缘或婚姻关系的人,像一家人一样共同居住,相亲相爱,彼此支持和分享。
这种类似大同世界的构想,自从1516年英国社会思想家托马斯·莫尔写出《乌托邦》以后,就是人类不断探索的一种美好愿景。
公社,恰如一种微缩型的公有制社会理想。
有人说,60年代的嬉皮公社,和空想社会主义思想家欧文等人的公社实践其实并无本质不同。
其实早在19世纪,北美地区就有了诸多公社实验。
存活不到3年就失败了的新和谐公社、布鲁克农庄,埃丁·巴卢的希望谷,以及摩门教、震颤派公社等等。当然最具代表性的,要属至善派的欧奈达公社。
欧奈达(Oneida)来自印第安部落名,可能有取其共同生活之意。由约翰·诺伊斯一手创建,存续了33年之久(1848-1881)。
诺伊斯是欧文思想的推崇者,早年就致力于宣扬他的“圣经共产主义”,后来建立起欧奈达公社,这里更成为他思想的实践圣地。
在欧奈达,财产共有,人人平等,共同劳动。业务范围包括做水果、蔬菜罐头,银器制作等等,几年之后,便很快实现收支平衡,30年间,成员最多时达到306人。
19世纪中叶的空想社会主义,是伴随着当时不平等、贫富分化等严重社会问题而出现的。公社,成了当时人们给出的一种理想解决方案。
这一层理想愿景,在60年代的嬉皮公社那里,同样如此。
当然,大部分的公社实践,可能都会在后期因为经济状况、分工问题等等而日益分化,最终无奈走向失败。
更糟的情况,是公社有可能孕育出新的恶行。比如60年代著名的邪教头子和连环杀手查尔斯·曼森,就很擅长利用公社形式的“爱与毒品”给手下成员洗脑。
或是就像[仲夏夜惊魂]里,群居公社的单纯美好愿景褪去,背后却是有着奇怪逻辑与诡异信仰的邪教群体。
乌托邦之所以为乌托邦,便注定了理想与实践之间永远隔着山海。
但无论怎样,这种颇有些异类的“反主流家庭”式探索,永远值得人欣喜与赞美。
[仲夏夜惊魂]自然也有一个“反家庭”的主题在,从女主角一开场即宣告传统家庭形式的瓦解,到最后结尾在公社里收获认同和另一种人生。
公社掀起的生活革命是从心灵到身体的,你可以讲,它是一种对生活的私密反抗。
无需血缘纽带的人与人联结,身份共享与融合,反工业而回归自然,在被消费主义浪潮和资本主义陷阱包围的当下,公社形式更有其存在的现实意义。
对于那些租住在大城市,为了工资每日在市区和郊区间奔波的当代年轻人来说,公社可以是怀抱的理想主义。
它也可以是一种有可能的可选择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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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卷卷毛
本文首发于微信公众号【破词儿】
终于等来了《遗传厄运》导演阿里·艾斯特的第二部长片作品《仲夏夜惊魂》。
怎么说呢?肯定不如《遗传厄运》惊艳,但也并不让人失望。
两者在气质上是一脉相承的,两个字可以概括:从容。
是的。很少有导演能把恐怖片拍得如此从容。
绝大部分恐怖片都是张牙舞爪的,恨不得每过几分钟就得搞一次突然袭击,抛出几张扭曲的鬼脸,刺激观众的眼球,其吓人程度实际和躲在转角处的一声“呔”不分上下。
艾斯特的过人之处就在于,他完全摒弃了这种初级的恐怖片手法,他的电影几乎不搞任何的突然惊吓,大部分镜头也都是缓慢的、沉稳的。因为他想营造的是一种比纯生理恐惧更复杂的心理恐惧,要想做到这一点,就不能靠刺激神经的方式,而是要更克制、更内敛,层层逼近观者更深层的焦虑。
可以先举一个拍摄手法的实例。
《遗传厄运》的后半段有一场戏,少年皮特在客厅里发现了父亲烧焦的尸体。
这场戏超级精彩,前后连着三个惊吓点,要是放在一般导演手里,首先惊吓点不会这么密集,其次节奏上也会更快。
我们看艾斯特是怎么拍的。
首先,镜头跟随皮特的视角横摇,发现了躺在壁炉旁的尸体,全身都已烧焦,只有手指上的戒指闪闪发亮。
这是第一个惊吓点。
紧接着,镜头反打,对准皮特的脸。只见在他右后上方的墙壁上,缓缓出现了被邪灵附体的母亲,完全处于虚焦的镜头里。
之后焦点变换,前景变虚,后景变实,我们才看清了挂在墙上的邪灵。
然后,镜头再次顺时针横摇,配合皮特的目光向他的左后方看去,只见门外出现了一个全身赤裸,面容诡异的男人。
这一连串的调度,太牛逼了。
每个惊吓点都是缓缓进入视野的,而且没有特写。
更关键的是,它营造出了一种“恐惧场”。这个场由“时空”两部分组成。时间上,流逝得极慢,仿佛是恐惧不肯离开,所以才拖慢了时间;空间上,位于皮特前方的尸体,右后方的邪灵和左后方的诡异男人,共同构成夹击之势,将皮特团团包围,使他无路可逃。
这一系列恐怖氛围的营造,才称得上“摄人心魄”。
我们总爱说一个词:高级。
什么是高级?
高级就是:用最不可能的方式,达到惊艳的效果。
艾斯特的恐怖片拍摄手法,绝对称得上“高级”。
当然,高级之处,还不止于此。
看一个导演是不是有天分,看他电影的前一分钟就够了。
《遗传厄运》的前一分钟,足以说明艾斯特的天分。
只见镜头从窗外的树屋开始,转向室内,横摇,停上桌上的娃娃屋上,然后镜头不断向前推,进入娃娃屋,此时我们才发现,画面已自然地衔接上真实的房间,随后故事正式开始。
这个完整镜头不仅有趣,更是一个深刻的隐喻。
它首先将主人公们生活的房间与娃娃屋作比,借此告诉我们主人公就和那些娃娃一样,不过是被他人操纵的傀儡。
其次,他人是谁?
邪灵——最后在树屋里完成附体的邪灵。
于是我们重看这个镜头,是不是很清楚了?
其实邪灵一直就藏在树屋里,注视着一切,操纵着一切,它眼前的这所房子,就是任它摆布的娃娃屋。
艾斯特用这一个镜头,就把宿命感拍出来了。
是的,影片的主人公们终难逃脱最后的命运。
这是一种超自然的胁迫。
与此同时,导演的表达并没有止于灵异事件,而是极为写实地深入到了这个家庭之中,看这一家人如何一步步走向分崩离析。
换句话说,尽管邪灵的旨意没人能够违背,但另一方面,是这个家庭先一步埋下了分裂的种子,才使得邪灵有了可乘之机。
这是《遗传厄运》具有现实意义的一面,也是它之所以高级的另一个原因。
它所营造的恐惧,不是纯外部的,也不是单纯地邪灵入侵,相反,它给我们看的是一个家庭内生的暴力和残酷。
这种暴力是具有遗传性的,它不是通过基因来传递,而是通过心理,通过行为。
抛开邪灵的存在,我们单看这个家族,本身就问题重重。
外婆是个控制狂,逼死了自己的儿子,女儿因此疏远她。也正是糟糕的亲子关系,使得女儿结婚怀孕后,千方百计流产,避免自己成为母亲。事与愿违,她还是做了母亲,有了自己的儿子、女儿,但深埋在潜意识里的拒绝,诱使她险些在梦游时烧死了他们……
以上种种,就像一根根刺,扎在这个家庭的墙上、地上。稍不留神,就会触碰,带来血光之灾。
至于邪灵,不过是催化剂而已。
直到邪灵作祟,小女儿意外死亡,这个家庭终于彻底崩盘。
你知道这部电影最恐怖的是什么吗?
不是那些超自然的画面,也不是烧焦的尸体,爬满蚂蚁的脸,而是两场最最家常的生活戏。
一场是小女儿死后,一家三口坐在桌前吃饭,气氛凝重。
突然,母子之间爆发了激烈地争吵,开始互相指责。母亲指责儿子的冷漠,没有担当 ,儿子指责母亲的霸道,不懂情感。随后两人不欢而散。
另一场戏更狠。母亲站在儿子床前,向他承认:“我从没想过做你的母亲。”
这才真是的恐怖。
恐怖不止是因为“未知”,更是发现那些自以为知道的事情,竟然从来都一无所知。
就像看到自己最熟悉的亲人,突然变得陌生;看见自己的家,冰冷得像一座坟墓。
由此,我们再看前文讲过的那个段落。
皮特在自家的客厅里,看着眼前父亲烧焦的尸体,背后是被邪灵附体的母亲。
这一幕,竟是这一家三口最后的团聚,但他们都已不再是从前的样子,还有比这更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吗?
和《遗传厄运》类似,《仲夏夜惊魂》同样涉及邪教、献祭、符咒等元素,比之更重要的是,《仲夏夜惊魂》的故事也因一出家庭悲剧而起。
女主角Dani的妹妹因严重的心理问题,在杀死父母后,自杀身亡。只剩下Dani孤身一人。
不久后,Dani随男友和一群朋友来到瑞典乡下的一个神秘小镇——哈嘎镇,参加这里90年一遇的夏季大典。
不想,随着典礼的进行,小镇表面平静的生活被一点点撕开,深藏其中的秘密将所有人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听我这么讲,你一定以为《仲夏夜惊魂》讲的是一个邪教组织是如何害人的。
这么说也没错。
但艾斯特的视角很特别,他把故事的发生地选在一个夜晚很短、白天很长的地方,那甚至是一个只允许童话发生的地方,一切都在阳光下,清澈可见。
小镇上的人们穿着洁白的长袍,过着自足的生活。
他们有自己的哲学和宗教观,认为人这一生分为四季,每一季18年。等活到72岁,在众目睽睽之下跳崖身亡,是最符合自然的归宿。
他们有着最原始的生殖崇拜,每过一段时间,就要吸纳进新的成员,作为新生的火种与容器。
对于这一整套社会规则,他们从不避讳,并且充满自豪感。
他们欢迎外来者,但只给他们两种选择:留下或永远消失。
作为生活在现代文明世界里的人——片中的主角们以及所有观众,看到这样一个小镇,自然会觉得他们愚昧。
但很有意思的是,艾斯特的整个拍法,对这个小镇从无嘲讽之意,相反,他拍出了某种不可违抗的神性。
看着看着,无论主角也好,观众也好,甚至会暂时忘掉文明与野蛮的差别,转而接受这个小镇存在的合理性。
这是件细思极恐的事。
它让我们忘记了一个极易被遮掩的真相:比极端暴力的野蛮更恐怖的,是温情脉脉的野蛮。
另一面,这对于现代文明又何尝不是一种反讽?
如果我们仔细复盘整个故事,就会发现,《仲夏夜惊魂》实际讲的是:女孩Dani在失去了一个小家庭后,又重新找到并回归一个大家庭的故事。
这个过程的背后,是对于整个现代文明中各种社会关系的逐个击破。
它最先瓦解的是家庭关系,Dani失去了所有至亲;此后是爱情关系,Dani有一个不负责任、一直想离开她又不敢开口的渣男友;再之后是朋友关系,片中的朋友间并不彼此关心,只是混在一起,可以为一点小事马上翻脸,也会为论文的归属而瞬间交恶……
Dani处在如此复杂的社会关系中,但本质上,她是孤独的。
面对失去家人的痛苦,她没有人可以倾诉,更没有人可以依靠。
直到来到哈嘎镇。
这座小镇区别于现代文明社会的最大不同,不是那些有违人道主义的献祭,而是将个体重新纳入集体的怀抱,使一群人活得像是一个人。
是的,如果将哈嘎镇看作一个完整的生命体,一切都将得到理解。
无论新生、自戕还是清除异己,都是这个生命体新陈代谢的一部分。
此外更重要的,小镇上的人们具备高度统一的“共情”能力。当一人悲伤时,所有人都会跟着哭;当一人快乐时,所有人都跟着笑;当一对男女做爱时,所有人都一起发出对生命的召唤。
说白了,这个小镇提供了现代社会最欠缺的情感慰藉,叫作:你并不孤独!
正是这一点,对Dani形成了致命的吸引力。
她最终献祭了男友,独自留在小镇,对镜头绽放释然的笑容。
你可以说,她被成功洗脑了。
但对于她来说,只是回家了而已。
从这两部电影中,我们能够看出导演阿里·艾斯特的高明之处。
他的恐怖片看似都涉及一些超自然元素,但在内核上,却是极为写实的。
他总会抓住那些最平常的情感、生活、人与人的关系,然后用一种外在的恐怖力量介入其中,来给你看人类情感的脆弱。
这种毫不留情的打击,是艾斯特的恶趣味,也是他的电影之所以恐怖的特质所在。
一部恐怖片要做到“吓人”,真的是太简单的一件事了。
难的是像艾斯特这样,做到让人后怕,让人不寒而栗。
所谓恐怖,是把那些“已知”的东西,重回打回到“未知”的原形给我们看。
这是艾斯特的恐怖片,告诉我们的。
电影里的北欧异端崇拜太阳。当然是北欧,因为有极昼极夜,一年中一半的时间少见阳光,所以完全懂得失去太阳的绝望。
异端对太阳的崇拜,宛如爱人移情别恋给你的教训:失去之后,才知道这光明无法填补。每天和无数人沟通,受无数种赞美,都无效。你只需要与那一人沟通,只愿受那一种赞美。
一旦捉住太阳崇拜这个主题,这部电影就完整得可怕。它自始至终都在回答一个问题,即:无爱之地,可以用什么东西填补。
异端认为人生四季,每季十八年。到了七十二岁,就该跳崖自杀,以躲避毫无尊严的衰老和死亡。公社里每个人都形貌昳丽,而年轮正值五月,每天太阳照得白衣教徒和外来者心智发昏。他们的皮相,就是极夜到来之前,往生咒的序言。
女孩来到极昼之地,背负着灭门的回忆:那个冬夜,全家死在消防队血红的灯影里。她眼里看到的尽是花草,丰茂到喝完灵药,草叶就从有红似白的皮肤内生长开来。但她仅存的爱恋所托非人,那男人在一年前早已失去了爱她的心思,只为尽美国偶像杜古德(Dogood)的善行,才陪在她身边。
接下来的自杀、失踪、亵渎、报复、淫欲、生育、庆典、同悲、纵火、微笑,无一不在回答那个问题:无爱之地,到底用什么东西填补?
答案是,趁五月未央,用访客献祭:大部分献祭肉体,女孩的献祭则更高级,是悲苦的丧失。女人们围着她号哭的那一幕分明是现代舞,赤裸裸地扎进现代人的心脏:你是要孤单但独立,还是要在没有个人空间的拥抱里,把孤独强压下去?
无数人告诉你她们爱你时,你就知道自己已处在无爱之地。你爱的那个人回头一笑,你就知道太阳又回来了。所以这个异端,分明就是人们失去挚爱之后,用来劝服自己微笑的鸩酒。
最后女孩在无爱的荒原上微笑,但总有尊严,因为惩罚了口头说爱的男子,狠狠扇了谎言本身一个耳光。但温吞的拥抱和强行的拥抱依然是无效的,它们比独立在寒风中更加可耻。
这就是极昼的恐怖真相,它预言了花草和生命力的尸骸将归于何方。
本来是来看恐怖片的,没想到看了一部很不错的art film。妈妈和我一起看的,她完全看不懂。我说这部电影就是在探寻生命的真谛。
女主的家人诡异地死了,但全片都没交代背后的原因。女主又有bipolar,经常经历panic attack,她对于活下去并没有期望,但她深爱的男友又让她对整个世界还充满眷恋。
她在挣扎后还是和他们一起去度假,整个度假村其实就是她脑海里的乌托邦,这里充满仪式感,是对死亡和生命的尊重。其实无论生命的诞生和结束都是美好的,并不存在遗憾和悲伤,在这里你可以自由选择终止自己的生命,并得到祝福。
而那些不理解的人便不属于这个乌托邦,所以他们被“杀”了,反对最激烈的情侣男人首先被杀,然后是不尊重生命树的Josh。至于女主的男友,被安排了出轨的剧情,这样结束男友的生命也让女主能更心安理得。他并没做错什么,他只是被那个本地女孩儿看上并选择做mate,那个本地女孩儿也是女主自身的映射。
最后所有人都死了,却没有女主的结局,但那个微笑就像birdman最后Emma Stone的笑容,是因为豁然开朗所以如此澄澈单纯,美好而干净的笑容。
所以女主对于死亡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死亡本身不该是悲伤和恐惧的事情,她通过乌托邦治愈了自己的伤口。
还有再提一句,从第一幕的panning镜头就很喜欢整部电影的cinematography,用的滤镜色彩让我想到典型的European art film,很敬佩在这样的时代还在坚持电影艺术的导演。
编辑:是乌托邦文化不是伊甸园;Mark改为Josh
一部神叨叨的邪教恐怖片。导演能力还是很强,氛围营造得非常棒,不动声色中,让邪恶与恐怖慢慢渗出来。亮点还在于,不同于常规恐怖片的黑暗与密闭空间视觉风格。而是阳光的、明亮的、美好的视觉观感,反而更加毛骨悚然。阳光下的邪恶。
连续两年的年度最佳恐怖片都出自同一导演之手!1.一场漫长而可怖的白日梦魇,一串阳光下的罪恶,一朵于清新田园里悄然绽放的恶之花,一曲在生意盎然的明丽原野上奏响的黑色忏魂曲。2.部分基础设定上承[异教徒](1973版),但各个部分都更加完整和饱满。3.阿里·艾斯特缓慢而富有揭示性的运动镜头漫溢着诡秘的魅惑,公路行车的颠倒镜头则让我想及[情枭的黎明]。4.在对各种死亡仪式、祭礼与狂舞的专注描摹之外,部分暴力场景与失踪过程被省略或留白,增添了神秘感。5.女主的数次“植物化”幻觉终至成真,扎根于这片异域土地上,而其余的他者则被“动物化”,被驯化,被操纵,被屠戮,甚或成为玩偶/标本。6.女主融入集体、成为家人的两个有趣标志:在狂舞中以瑞典语言说,在惊栗、哀惧与苦痛时与围聚在身旁的众女子一起同频同姿嘶吼。(9.0/10)
传销基本也是同样的套路:1. 熟人拉入伙;2. 手机没信号;3. 一起做各种集体活动创造共情;4. 给你一个高大上的头衔方便你再去拉下家。全剧终。
长评里面点赞挺多的一篇说自己看到结尾被这个宗教团结的集体狂喜气息感动哭了... i mean... “ 感 动 哭 了 ” ?? 我特么读到这句话的时候浑身打一冷颤 【Edit:当时看完觉得做作刻意;现在回想起来觉得有点厉害,怀疑将留名影史佳作 2021.9.15
小清新滤镜的cult片,比遗传厄运好看。男主被强迫mate那段,男主刚进入状态,那中年大妈突然开始唱歌,男主一脸“我被你吓软了”的表情让电影院发出了爆笑。这真是一部很有笑点的邪教片,不恐怖。
可能比遗传厄运观感好一点吧(前半段),情侣吵架段落写得不错,女主角也演得好,还有一些幽默的地方,当然主要得归功于好演员威尔波特。但是后半段又开始胡作非为了,并且真的没必要搞这么长,真的。这个导演怎么火成这样的,他的两部电影都有种厌女感,给人很强的不适
导演对宗教邪典是不是走火入魔了?虽然镜头、配乐和细节说得过去,但这么点事硬生生讲两个多小时真的有必要吗?让人印象最深刻的,也许只是那些令人乍舌的画面,足够让人见识到最血腥残忍的鲜花烂漫,还有比黑暗更恐怖的阳光灿烂。
啥玩意儿……误入正在搞团建的传销团伙么……
本片可竞争史上最佳异教/邪教电影,交配仪式可竞争史上最恶搞性爱场景…
超邪典!!!洁净的纯白,浅蓝,夏日明媚的鲜花刺绣里眩晕刺目的恐怖故事。跳崖仪式太冲击了。对于女主来说,比起不曾真正接纳她的朋友们,这样的“家人”也许真的“治愈“了她。
比前作更愚蠢的符号垃圾堆,类似某种当代艺术秀。编导之所以特别喜欢拍模型屋的场景和邪教的题材,因为他无法处理有自主行动力的人物,他只能像摆弄洋娃娃一样把每个人放到既定的位置,把一切解释不了的动力推给邪教。然后把所谓神秘符号当香水一样滥撒。这类片子之所以完全不恐怖,大概就是因为人物本来就是死的。
导演和编剧至少有一个精神不正常。哦不对,他们是同一人。
3.5。不能说将A24拉下神坛,但想要再次获得《遗传厄运》的恐怖体验,怕是要失望。摄影像是蒙上一层日系摄影的清新滤镜,仲夏夜不眠的阳光在女主的脸上有种奇异的恍惚感,和OST在情绪的烘托上算是较为突出的表现。导演擅长的对人类尸体的残忍场面与利用人声的jump scare是遗传的延续,但整个献祭仪式过于冗长,像一场漫长的错愕,失去应有的恐布效果。反倒是开场的妹妹自杀与父母双亡处理地最为有力。邪典恐怖片缺少引发观众内心的恐惧内核,只流于邪教表面的仪式,古怪血腥不可理喻的场面反倒绷不住,全场观众时不时哄笑,不如一起真实可触的自杀事件真实、沉默而有力。
一部不知道该怎么打分的电影。讽刺的是一个人作恶是恶,一群人带着鲜花做成的头饰,在明晃晃的阳光下犯下的酷刑,你却开始怀疑自己价值观是不是不够包容。这就是众的力量。用之对是博爱,用之错是邪典。
故事不够,porn来凑。光天化日的邪教片,为了强化仪式感,导演用了很多组航拍镜头。女主的哭丧脸太不讨喜了,最后吃吃一笑全场乐……
如果你的同学邀请你去他家乡参加什么神秘节日,答应我赶紧跑路吧……
R级有R级的理由……
阿里·艾斯特绝对是《柳条人》粉丝,从《遗传厄运》到这部它的美学风格也能一窥究竟了:颠倒镜头、顶拍、远景人物突出、三角空间、前景虚焦远景单点聚焦、断首、娃娃屋效应和以画预言等等。
场面比hereditary大了,却没有让人惊艳。这一眼望到头的故事硬拍了两个半小时有点没必要。还不如少点配角专注在女主身上。前半段入戏的过程还挺吸引我,可惜后半段没嗨起来。当然,摄影还是很强。
有北欧情节、喜欢folklore及中意“小清新”的建议别看了,容易毁了你对这些元素的好感。刻画了一个挺生动的cult,电影整个有种磕high感,非常符合cult的精神状态;但就像恐怖都只在视觉层面,猎奇的也只有宗教仪式而已,对邪教心理层面的内核没怎么深挖,一句long-observed traditions就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