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短评没装下
4.8 零零散散看阿巴斯的电影 想起来就挑一部看 发现每次还是能有惊喜 惊喜与我所了解的阿巴斯和我所见的阿巴斯。他的电影里没有因为表现土地 淳朴 生命而传统古典,反而会有现代和互文,这部的音乐用法也很现代;只不过这些轻佻的现代方法在他电影里显得波澜不惊。从镜头里可推测他对电影很笃定、准确。他的电影有两面,像是行路伊朗,一面是车里人的困境(类似中产的)一面是土地上人的困境,土地上的人虽深处困境但显得鲜活,阳光洒在大地上很漂亮。本片两个物件吸引我,一是倒掉的可乐,画外音的女人说“别倒掉,分给我女儿一半。”这很平常。二是搭车人拿的蹲便器,他庆幸劫后余生便买了蹲便器,他拿下蹲便从汽车上下来的一刻,我也想到很多。想到中学时候有一次家那边小地震,为了防范,我们提早放学,路上的人都在准备买些吃喝,我看见小区门口一个瘸脚的个子有些侏儒的男人抱着一箱方便面(东三福)一瘸一拐笑呵呵地往家走。这一幕一直记得,手里的方便面和这里的蹲便器一样。我说的只是一方面,片子里还包含了很多,也无所谓好坏,足球赛与地震,废墟与阳光植被。这就是导演想说的生生长流。看着阿巴斯的土地,我只能说我其实从未懂得乡土和乡下人,我也最多是车上的看客,这是遗憾的地方。
2 ) 第一篇:本应献给塔的诗意梦境,满脑却是阿巴斯的诗意日常
不理解日常生活的人难以忍受阿巴斯,但,依然会被一辆车、一片草、一条尘土飞扬的小径……那自然而自由,乡土而原始的诗意画面感动。
阿巴斯的电影画面总是自然、灵动、充满情感,感受不到创作者进行创作的瓶颈和僵硬。部分商业片甚至部分艺术片中,局部视觉画面的呈现会以一种过于形式化的方式来进行。创作者进行创作时的用力感、紧张感,反而使得影像本身变得僵硬无趣。但在阿巴斯这里,画面随着时间自然流动,无需投掷一块巨石激起视觉反应。
阿巴斯的电影画面取材日常,组合起来却构成了一部诗意影像。讲述地震后的电影该如何呈现?当这个问题被提出的时候,每个人脑海中已经浮现了不同的画面,废墟、哀叹、尘土、帐篷……尽管每个人想到的对象不同,但情感几乎都是一种悲悯,于是部分人会选择以受难者的视角构思一个与地震相关的故事来表达这种情感。以悲惨的画面传达悲悯的情感,进而表达对天灾、命运等主题的思考。而,阿巴斯却采用了另一种方式。生生长流——一辆车、一对父子、几个震后村庄——透过车窗呈现了震后一幕幕的日常,通过交谈表现了震后不同的人对灾难的态度。近乎纪录片的结构,却呈现了震后日常的诗意。
8张精选截图——这是你心中关于震后的影像画面吗?你感受到导演对生命的热爱了吗?
①林中的老妇与摇篮:每次看到这个画面,总感受到夏日的炎热与林中的荫凉,听到婴儿的哭闹与妇女的摇篮曲,然后一股温暖的爱意袭来。
②一家人:或许是色调引起的视觉反应——大面积的土黄色、米色为背景,点缀以白色、红色——阳光,微风与美好……
③弯腰的老汉:以山为背景,辽阔的大地上一个老汉弯腰工作。其实,这样热爱生命,努力生活的老汉在我们周边到处都是,然而,我们视而不见。阿巴斯,将其从日常繁杂中剥离,置于无边的自然之中。或许,你还能联想到——锄禾日当午——老农耕作在无边的麦田地中。
④熊孩子:妇女的蓝粉搭配是我直觉反应截图的原因,说不出的和谐感。
⑤水龙头:谁家的水龙头刚好处在一个高台边缘,前面是一丛盛开着黄色小花的植株。
⑥阳台与花盆:整整齐齐的花盆传达着对生活的热爱——假如有一天,我也遇到天灾,之后,我还有养花的心情的吗?
⑦老太与公鸡:生活还有晒不完的太阳。
⑧女孩的笑:一切发生了,发生了之后,又像一切都没有发生。
如果心里无诗,眼中无光,即使是一天天的日常生活,亦足以吞噬一个人的激情、梦想,不需要一场天灾。如果心里有诗,眼中有光,震后震前,都是热爱生命、好好生活。
第一篇记录影像画面引起情感共鸣的碎片文字,本应献给带给我极致诗意的塔,动笔时脑子里却全都是阿巴斯诗意日常的画面,最后放一张,打工路上的偶遇——一个老汉,一条狗——白毛巾盖头,绿色的短袖,帆布单跨包断断续续传来音乐声……
3 ) 生命的全景
1990年,伊朗北部发生大地震,有近两万名孩子在这场灾难中失去了生命。阿巴斯得知消息后非常挂念两个孩子的安慰——这两个孩子是前作《何处是我朋友的家》里的小演员,影片就在北部山村里拍摄。第二天阿巴斯就动身前去灾区寻找,一路上到处是山崩地裂、断壁残垣,结果可想而知,他没有获得任何的消息。后来阿巴斯又去过几次灾区,决定就以寻找孩子为题,拍摄了这部《生生长流》。
故事采用半纪录片的形式,导演(不是阿巴斯本人)开着车,带着儿子,沿着颠簸崎岖跟到处堵塞的公路前往震后的山村。一路上由于各种意外情况,他们走走停停,像引擎过热就迫使汽车要停驶下来散热。就在一次又一次的打断中,老人、年轻人、小孩出现在了《生生长流》的镜头当中。亲历过可怕的地震,这些人并没有心神不宁,更没有无休止的哀号。该怎么样去生活,一切就怎么样继续。
在进入灾区的过程中,电影关注的对象发生了改变。导演起初还一心牵挂着孩子的安危,后来在其他人的身上,导演发现了一些更令人感慨也有意义的事情。每个人都有故事,不是那种逃命脱险后的惊心动魄。他们每个人都有亲人在地震中丧生,除了一名老汉,原因是他孑然一身。一男子在地震中失去了几十个亲人,但他坚持要在地震后赶紧结婚,享受人生的乐趣。还有人忙着搭天线,他们要收看那年的意大利世界杯,用足球比赛带走一些哀伤。显然地震带来的影响不只是泪水,人们在努力地回到生活的正轨。
阿巴斯没有把地震的话题停留在表面上,比如打出人文关怀和安慰灾民的旗号。《生生长流》没有进行任何的情感绑架,它的出发点是站在个人的立场上。一名导演展开的个人行动,他没有载上满满一车的廉价同情。阿巴斯的写实风格决定了他不会有多余的煽情,没有炫技的剪切,没有特写的冲击,没有矫情的诗歌没有催泪的配乐。他的电影更多是为了记录,细致入微地传达片中人物的一些感受。地震可以带走几万条生命,但是地震却带不走人们活下去的勇气。
很多人还批评阿巴斯回避了真实,他的镜头里没有成堆的尸体,缺少震撼的残酷。在更多的人看来,这不是一部好看的电影,但这是一部正确的作品,同时值得中国电影人去深思。阿巴斯的正确不在于他的政治正确,我们可以看到他眼中的灾后现场跟救援组织关系不大,电影也没有承担曝光真相、倾听控诉的功能。阿巴斯只是以人为本,从生命的价值跟意义上去思考地震带来的破坏与改变。
5·12汶川大地震后,一些人早已望风而动,摩拳擦掌要拍摄一部大作。很遗憾,真的不是时候。一旦做不到接近客观,引发了纷争混乱,那更是对灾难事件的另一种羞辱。即便有再多事迹素材可以拍得如何感人,即便能利用特技把灾难炮制大片,可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能让死去的人复生还是能让灾民心里好受一些,统统不是。如果只要情景重现,看些一手的现场照片就足够了。在死去的那些人面前,电影其实什么都不是,至少跟票房数字什么毫不搭嘎。阿巴斯的纯朴态度是对真实的一种尊重,他的镜头记录是对现场的一种还原。《生生长流》跟真实的地震灾区保持了恰当的距离,介于记录跟剧情之间,导演给出了自己的看法和希望,那是一幅生命的全景。
一直到最后,《生生长流》里的导演都没能追上要找的孩子,影片故意没有满足观众的好奇心。正当观众以为就此结束时,汽车再一次勇敢地爬坡,迎难而上,这其实已经是个太过美好的结局。它超越了两个孩子的生死,传达出生命在继续的意义。灾难发生以后,只有从恐惧跟痛苦中走出,我们才能更好地生活。【……】
4 ) 泉水与瓦砾的凝望
1987年伊朗导演阿巴斯拍摄了《何处是我朋友的家》,一时间轰动国内外,里面的小演员更是因此家喻户晓。1990年,伊朗西北部发生大地震,造成5万多人丧生,200万人受伤,350万人无家可归。而《何处是我朋友的家》里的小演员也住在灾区,《生生长流》讲述的正是导演来到灾区一路寻找这位小演员的下落,以纪录片的拍摄方式,展现了灾后人们的生活。
导演带着儿子驱车前往灾区,他们的目的地是小演员所在的柯卡村。通过隧道进入山区后,巨石滑坡的公路开始格外拥堵,导演一路询问着柯卡村的方向和柯卡村的情况。这里的灾民悲伤而友善,可惜由于去柯卡村的道路被损毁,没有人知道那里的情况。山路两旁是搬运各种生活用品的村民,他们向着新的住所慢慢迁徙聚集。曾经在拍摄《何处是我朋友的家》时搭建的房子,也因保存完好成了幸存村民的新居所。他们不紧不慢的,重新融入在残缺的生活里,人们以惊人的生命力愈合灾难带来的创伤。导演拿着小演员的照片寻找着,很多人都表示认识他,对话里,每个幸存者背后几乎都有着亲人遇难的悲惨,但他们耐心的回答着导演的问题,热心的指路,然后继续赶路或者忙碌。几乎所有人都告诉导演开车到不了柯卡村,但他还是执意向前开,他相信一定可以找到通往柯卡村的路。
导演和儿子布亚一路相伴,起初导演对儿子的顽皮毫无耐性,他一心想找到柯卡村的小演员,也一路被地震后的惨状所震撼,为人们遇难的亲人感到惋惜。逐渐,布亚所表现出的适应性比父亲好得多,他与带着三个孩子的妇女谈起了自己对灾难的“哲学”观点,“我相信劫后重生,会更珍惜生命,我相信活下来的孩子,更能体会生活,会更好的成长,会更需要你。”这对失去一个女儿的母亲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安慰,比“被神带走”更有力量。偶遇另一个小演员后导演询问他地震那晚的情况,为何哥哥没有逃出来,布亚却和小演员谈论起了那晚苏格兰对巴西的比赛。这一路上,布亚一直惦记着远在意大利的世界杯足球赛。对足球的喜爱也为灾后的伊朗人带来了精神的避难所,他们在临时的营地调试天线信号,准备一起继续看球赛。布亚更好的适应能力让导演最终决定不再把他绑在身边,而是让他留下和小孩们一起看球赛,自己只身前往柯卡村。
这里有太多人几乎失去了全部的亲人,但生活还在继续。有时候我们觉得人一定是在处理完所有的悲痛以后才开始做别的事情,但这不是生活的节奏,生活一刻不停,人们也无法停下。生活与悲痛同行,那些站在路边失去亲人的人,他们已经踏上了新的生活,这不是什么坚强,不用刻意拔高,这就是生活本来的样子。电影里的那对年轻人,本要举行婚礼,地震却带走了几十位亲戚的生命,几乎没有人能来参加婚礼了。于是他们在地震第二天就结婚了,没有房子他们住在帐篷里,东拼西凑出生活用品,没有拿到救灾帐幕,但领到了番茄,于是就分给大家一起吃,就当办了酒席。这个新婚的年轻人说:我们应尽快重建家园,生还者本当如此,继续生活,供养家庭,下次地震,谁知生死。说完还不忘给孤寡邻居老人分了几个番茄。当导演问及地震造成这么严重的伤害,你们还看电视吗,调试天线的年轻人说:其实我们都是遇难者家属,我失去妹妹和三个表兄妹,但又能怎么办呢?世界杯四年一遇,地震四十年一遇。我惊异于年轻人的话,但也许正是直面过死亡,才会如此迫切的珍惜当下,这是灾难面前最朴素真实的表达。
电影里不止一次出现了山泉水,源源不断的山泉水,带着自然的力量,如同不曾停息的生命力,为灾后的人们提高了生活的保障。阿巴斯的镜头下,一切都是那么美。野花开在断壁残垣,生活的希望藏在泉水里,到处是构图精妙的油画。一家十六口葬身瓦砾的老太太,《何处是我朋友的家》里扮演驼背老头的老人,带着三个孩子的妇女,地震第二天结婚的年轻人,村口裹着纱布的少年,蓝眼睛的男孩,用泉水洗碗的少女们,调试天线的青年,拎着煤炉的男孩们,没有符号,没有煽情,没有英雄主义,这些平凡的人,既是最美的风景,也是生生长流的力量。
导演的车在山路上艰难爬坡,灾民们在山坡上重整家园。一瞬间感觉很像阿巴斯版的《步履不停》。阿巴斯的电影里有大量的远景,被埋葬的遇难者,痛哭的家人,也只出现在远处。阿巴斯没有给苦难特写,他有意拉开了距离,这些苦难是他们生活中的一站,那些劫后余生的人,他们还要继续生活,而怎么安置内心伤痛与思念同时好好生活,在阿巴斯看来比面对苦难更难,更值得去凝视。而导演看上去已经很旧的车,爬坡爬得那么吃力,大量的远景用山路的宏大对比汽车的渺小,用到达目的地的难以实现对比想要找到小演员的信念。当车从爬不上去的半坡倒退下来,原路返回开出画面,大家都觉得导演已经放弃,那辆旧旧的车又踩足了油门冲上了山坡。也许他也受到了村民们的鼓舞,对比他们面前生活与思念的大山,这一段山坡又算什么呢。
今年的清明节格外沉重,但《寻梦环游记》告诉我们,生的对立面不是死亡而是遗忘。心怀往事向前行走,好过今天哭唧唧明天忘光光。去看樱花,去划船,去读书,去恋爱,去体验生的美好,去思考生的意义。
今天看到新周刊的一篇文章,眼科医生陶勇受伤已经两个多月,他说自己是“重生”而不仅仅是“活过来”。他不想被立人设,也不想被神化。如果不能再拿手术刀,他就做科研、带学生,带盲童巡演,没准还会写个小说。
5 ) 阿巴斯——作为电影止于者
戈达尔说,电影始于格里菲斯,止于阿巴斯。这句话中阿巴斯仿佛是一个艺术形式的最后的承担的人。
在这句话中,我把“电影”当成某种大众媒介的“电影”——就像戈达尔在将“Cannes”改写成“Khan”一样,戈达尔什么时候可信过?遗憾的是,戈达尔任何时候都是值得相信的。
作为跟生活分离的“电影”叙事手段的确是始于格里菲斯,而结束在阿巴斯“生生不息(Lifes go on)”中:对切的镜头将生活和虚构连接在一起,一边是车窗外的伊朗行人,一边是坐在这个小小拍摄棚里面的演员。这并不是什么所谓的“模糊电影与现实的界限”,而是在两种说法之间任意摇摆(借用瓦莱里的说法):电影扩展它的领域到生活里面或者说生活扩展它的领域到电影里面。阿巴斯在拍电影的时候是在过生活,而他过生活的方式就是拍电影。“电影的结束”意味是疯魔于作为一种叙事手段的电影终于可以结束了——应该将这句话视为一则神谕来理解。
阿巴斯在东方的世界开启一个生活电影的时代,甚至另一位伊朗导演帕纳西也毫不犹豫地说:这不是一部电影。对于这样的东方,中国很明显也是涵盖其中的。
在阿巴斯之后,电影依然没有结束,因为作为一种风格的“生活”并没有结束。
6 ) 伊朗人的足球和阿巴斯的红上衣
1.1990
1990年的意大利之夏,吉奥吉.莫罗德和吉娜.娜尼尼的歌声响彻整个亚平宁半岛,这首或许是最成功的世界杯主题曲至今仍被一群人所津津乐道。
1997年大连金州,伊朗人马达维基亚在人丛中的“一箭穿心”现在回想都隐隐作痛。除了记恨想赢怕输的窝囊男足外,还有点不明白伊朗足球居然完全超越了中国(那会刚小学毕业,没什么充足的知识积淀)。
2006年,一名叫波尔哈尼的伊朗年轻球员在卡塔尔球场上——中国队球门线处做出了长约两三秒钟“极富挑衅性”的庆祝动作。那一刻,中国球迷的怒火被点燃,蒙羞以外,却说不出个具体的所以然。
不无可能的说,伊朗足球远比阿巴斯作品更有“亲近力”和影响作用。对于普通人而言,说这些和阿巴斯的《生活在继续》都有所关联——至少看过影片后,很多人知道:在1990年,伊朗大地震后的偏远山区村庄,能让一个孩子甚至一群人暂时麻醉乃至忘却伤痛的是那年的意大利世界杯足球赛,甚至有着一双绿眼睛的男孩子Reza几人还因熬夜看球赛躲过一劫。足球运动在伊朗的普及性,发自人们内心的喜好,随之而来的兴奋鼓舞,与电影一样成为不分语言、国籍的世界语。
2.人文关怀
发觉真想扯点什么,还要提一个被用烂的名词叫“人文关怀”,它的出现频率极高,不乏众人顺手拿来一用,相似的词语还有“救赎”等。
在这个国度人们更关心的是魏敏芝“脱贫”后的美好前程,而小男孩Ahmadpours的不同命运绝不是简单的中伊国情差异。我们的大师大导演忙着批上高雅艺术外衣、圆心中情结,将没做有,积极敛财。大作中常见的只是一通极权至上、虚伪说教,若干表情浮夸的角色外带些做作笑脸的群众演员。
中国那些顶着大师头衔的导演丧失甚至是不曾拥有的人文关怀,在阿巴斯电影里被记录在镜头中,脉脉不得语。
以1990年的伊朗大地震为背景,导演“阿巴斯”带着小儿子驾车重返地震后的灾区,寻访1987年《何处是我朋友的家》的小演员,希望他们逃过此难,在地震中平安无事。
远远的哀乐声起,配乐第一次出现在影片时,是在一处公路对面带着绿色生机的林间空地画面,人们忙着哀悼死去的亲人。随后窗外场景出现一个大“之”字形的山坡,旧景重现,那是小男孩Ahmadpours送作业本时几次跑过的山头。之后在Ruhi老人处小憩时导演望向几近坍塌、只剩堵墙的木门外,远处深景依然是一片充满绿意的草地。而墙上还有张中裂开来的画像,人们忙于自救、恢复往常。
3.记录与虚构
令观众第一次产生记录与虚构的界限混淆在Ruhi老人出现后,他是《何处是我朋友的家》里的一名演员。他说到了他本来没有那么老,是导演让他变老的,甚至驼背。他不认为把年轻人变老是种艺术,把老的变年轻了那才称得上高明。纪录片模样的影片产生了不小扭转,而问题就是老人在《生活在继续》里也算出镜,真实的他究竟是年轻还是老呢?
十个以上的人讲起了大地震的惨剧,无一例外的都有亲人丧生,唯有例外的是老头Ruhi,他孤老一人。造成无数死伤的地震是不可虚构的,看山体巨大的伤痕和四处倒塌的房屋已明显不过。《生活在继续》用大量镜头记录了真实的灾后惨景,多数地方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废墟。便是导演四处问路遇见的人们不乏用绷带缠着伤肢、包着脑袋的,眼神忧伤面对着残酷灾难降至的家园。
介于真实与虚构之间的动人特质令观众保持高度清醒又能够投入感情,交相存在造成的间离效果在后半部分愈加明显。导演遇见了地震过后就选择新婚的青年,坐楼梯上套袜穿鞋的动作颇有印象(《橄榄树下的情人》的男主演,互相嵌套的戏中戏)。那层破旧小阁楼也就是《橄榄树下的情人》翻版,甚至成了阿巴斯之后灵感的来源。
喊背痛的小男孩是真实的,还有说演过教室第三排的小孩子(都出现在1987年的《何处是我朋友的家》,村庄三部曲之一),不过导演似乎已不不记得,插说这个导演并不是真的阿巴斯,作为记录的真实和作为剧情的虚构在《生活在继续》完美结合。
4.对比,对比
《生活在继续》不曾偏离的主线来自导演极力探寻着小男孩的下落,路上偶遇的旧识被汽车引擎过热的外因一段段隔开分放于影片之中(引擎麻烦导致汽车行驶一段就要停下来散热,以便继续上路)。
儿子的年幼无知并没有被导演责骂纠正,一度以为他会对儿子挑三拣四的诸多要求发火,却没出现。当然,在影片中,观众见着儿子对失去孩子的妇女一通精神安慰,姑且称之为安慰,挺难得的。一路同行的儿子,他的存在恰好反映出不同人们经历灾难后的不易,例如洗衣服的女人、被蚊子救活的小男孩、一家住帐篷、对着摄像机还有些不自然的小姑娘。
导演的视线始终停留在断壁残垣的灾区上,为灾后的惨不忍睹所震撼。强烈对比还来自锥心刺骨的时刻与噩梦过去的解脱,影片既没有掩哀而去,也没有夸大乐观;没有一味渲染惨象,也没有过于客观而带来冰冷,只有镜头注视下某一灾民目光言语中流露的坚韧顽强,努力活着力争摆脱困境。
“桑美”过后党的喉舌不断报道在《XXX文选》的指导下,受灾群众奋发向上,在人民干部的指挥下积极进行灾后重建。对于多数国人可没什么宗教氛围熏陶,真主上帝的保护,天灾人祸躲得了有时却也逃不过,若是听见亲人死伤家庭的控诉,人们愈发要迁怒于隐瞒灾情、急功近利而且好大喜功的XX们。
事实可能没有想象中的严重,也不是本文要说的重点。不是说国人的同情心泯灭,而是没能见着类似哪怕是接近的作品出现,何况同情不过是情感上的奢华。想说的只是基于以上一种事实:一个导演以献给1990年的地震灾民为题的电影,需要何种的角度切入,既不是迎取廉价同情,也不用以政策宣传。
只能说阿巴斯做到了,在呼应前作之余,把《生活在继续》真切而不煽情的献给了1990年伊朗的地震灾民。
5.阿巴斯的红上衣
1992年5月16日,在戛纳电影节上,基于对现实主义题材作品做出的贡献,凭借《生活在继续》,阿巴斯穿着从一位并不相识的比利时人那借来的红色上衣上台领取了罗西里尼奖,成为电影史上无法忘怀的一刻。且不说戈达尔对于他的评价高度,毋庸置疑的是阿巴斯通过镜头传达给观众细致入微的特殊体验。
用费里尼献给自己恩师罗西里尼的话说就是:“罗西里尼给予我们最宝贵的东西就是谦逊,是面对现实所保持的非常纯朴的态度。”
如果说见着1994年《橄榄树下的情人》结尾小号声中,绿色原野上小白点移动的长镜头是真心叫绝,那么要是先看过1992年的《生活在继续》,也许自己当时几乎要拍案大叫的兴奋会减去不少——总归是大同小异。
在《生活在继续》最后,导演没有追上Ahmadpours,不过知道他平安无事(日暮时分的山顶,画面上两个身影掠过),也随之放下心来。面对陡峭的连续斜坡,他和那辆黄色车子都有些无能为力。面对几乎是不可能的斜坡,正当以为他将踏上归程,车子又迎头冲上,而且捎带上了扛着油气罐的男子,互助共进,完美如愿。
这温暖得不行的一笔。
附:阿巴斯的村庄三部曲
《何处是我朋友的家》(Where Is the Friend's Home)87分钟,1987年
《生活在继续》(生活在继续)91分钟,1992年
《橄榄树下的情人》(橄榄树下的情人)103分钟,1994年
老之前谁也不知道年轻的可贵,死之前也不懂得感谢生活,如果从坟墓里起死回生,人们一定会更加努力生活的。很像安哲片子的风格,通过一路上寻找一个儿童演员的所见所闻来绘出震后灾民的顽强生命力与对生活的珍视与向往,夹缝求生的即视感就像纪录片一样触动人心。两个孩子关于赌球的那段对白令人动容
隔了太久才补上《生生长流》,不过还好借着回顾展能把它放进“村庄三部曲”的脉络里整体看待——它和《何处是我朋友的家》有强互文关系,同时又留下若干线索以开启《橄榄树下的情人》。那时阿巴斯刚拍完《特写》,已经把虚构与真实、剧情与纪录的界限彻底模糊了,用一个套层结构来回顾自己对柯盖尔的回访之旅倒在情理之中;他也不忘设置一个“寻人”的叙事动力贯穿始终,而引出灾后群像之后,寻找的结果似乎不再是最重要的事。不同于大部分震后作品对悲伤情绪的放大,《生》最大的亮色在于全片那种昂扬的生命力:人们惦念逝者,却也不让悲痛完全拖垮自己,立马开始重建生活——老人从废墟里拖出地毯,年轻人和妻子完婚,孩子在帐篷区等待球赛开播;甚至连大远景里的汽车爬坡都有一种坚韧不拔的气质,车也是共同体的一员,它奋力向上,捎上路上的同伴。
哪个导演在汶川后能拍出这样的情感,中国电影就有望了
非常不赞成“如果有人把汶川地震拍成这样中国电影就有希望”的说法。1毫无可比性的假设没什么意义2中国电影有无希望不光是导演一个人头脑的责任和使命还在于电影制度技术水平甚至全体观众的鉴赏力和对恶俗的分辨力。推荐木卫二对该片的影评,那才是我认为看完之后所应该产生的负责任的理性的正确感触。
没有煽情,也没有鼓励,只有对于生命本质的呈现,如河流般蜿蜒向前,如野草般春风吹又生。最后的远景依旧回归到自然之中,摧毁生命的是自然,化解苦难与担待生命的也是自然。
2021-8-21重看;4.5;与《何处是我朋友的家》《橄榄树下的情人》构成联动,拓宽虚构与现实互动的边界,典型的阿巴斯手法,精巧而自然的结构设计,让所有人在这部特殊的“公路片”中感受何谓生命宛如幽静长河;从车窗/废墟中的门窗景框中望见的不仅有断壁残垣和满目疮痍,亦有生生不息的气息流动,无穷的生活,无穷的人们,无穷的远方,路过生死,路过哀喜,在大远景中如渺茫天地间尚存的力与美赞歌。死者已矣,活下去的人必须前行;最后一个镜头太好了,退退进进,伸出互助的手,我们都要在这艰难世间勇敢走下去。
电影于我的魅力之一便是:我可以通过影像(故事)去感受在不同地域里不同人物的各种各样的生活。…早上,先是通过《乌龟也会飞》来到伊拉克-土耳其边境,看看这里绝处求生的孩子们;下午,又跟着《何处是我朋友的家》感受伊朗小学生的天真纯情;晚上,随着《生生长流》去探望大地震后的伊朗人民群众。
遵循生活,用记录的方式表达故事,阿巴斯实现了事实、真实、现实层面的三重切换。“废墟上的鲜花”,映照的是一个民族的坚韧与乐观,上帝虽然看似虚无,但信仰带给人们的坚定,依然让人肃然起敬。
如果抛却大框架上华丽的嵌套结构不谈,你会发现三部电影连起来可以是一个巨大且延续的前进镜头,在第一部我们跟随男孩寻找朋友的脚步,第二部坐上导演寻找男孩的车,第三部尾随侯赛因追寻爱人紧追不舍,但这一路不是从0推进到100的进度条,而是永远盘旋在Z字形的迂回山坡,随时需要另寻岔路,随时准备原路返回,随时陷入僵局原地重复,但在空间里兜兜转转,大量出现的行进镜头一旦被引申进时间里的维度里,就因着变成了追上当下,不允许回头的奔跑而被赋予了深刻的未知和澎湃的情感力量,而对于阿巴斯,这样的奔跑不会有理想的定局,也不会有焦心的终点,也正恰恰是对第三世界的图景最精准的描绘。
和前作一样,全片主人公都在漫游和寻觅一个人,也可以说某种信仰,不过对这种书写苦难的影片一向无感,夜与雾也是,就算有雷乃的移镜头阿巴斯伪纪录这些看家本领,仍然无感,这类片子看上去自然不做作,实际上匠心都不是一般的重。 一些对话很发人深省。比较震撼的是两次zoom,绿树田野和结尾爬坡。
纯粹的真实的影像,是由不得煽情的心理作用,是不需要任何符号的媒介,只对最原初人事物的客观性呈现。阿巴斯影像的“真实”,是不抵达求知与深意的,用非人称的视线抚摸现实表层的直接感受,然而这也是最让人身体震颤的电影性瞬间。
演员扮演的导演本人寻找真实演员的全程记录,超越半纪录的纪实,乡村三部曲之一。没有煽情,没有同情,有的只是生命最本质的顽强不息。直到结尾仍在路上,但见大全浩渺荒漠间,小小汽车奋力直上,搭载了扛煤气罐的人影继续远去。神来之笔,暖流满心。
阿巴斯一如既往的人文關懷。尋找的過程就是人生的不斷前進的脈絡,現實的地震與虛擬的人生思考巧妙的融合在這樣一個尋找和重生的故事里,阿巴斯遊走在現實和虛妄之間,用平和的敘事來傳達人生的體悟,具象和抽象,記錄與演繹,最後的迎頭趕上,一種溫暖的姿態,那苦難中的熱情和堅持,生生長流而不止。
★★★★★★★★★★ 早知戈达尔说的没错,今天对那句话认同最深。说烂的虚实,那么多人尝试过,阿巴斯之所以是极致,因为在他这里本就没有需要跨越的分界,自拍摄的源起,每分每秒天然一体。于是不必着意于形式,情感渗透进每段裂缝,悲欢共织起所有破碎,看破无望处反见桃源,寻而不得时却入新途,曲径断裂仍是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废墟中泉水幻形,生生长流不息。由此与其说它连接了前后两部,不如说三部曲本就是同一条河,只是流经了不同的风景。看过它才知橄榄树下的情人那个结尾不是独美于世,且似乎就诞生自本片中那个残垣断壁的门框里镜头推上去的一片绿。说这么些净是苍白,就看吧。|20211114二刷。生命之歌。生死之间举重若轻,沉重的让它庄严地沉淀,鲜活的让它继续流淌。看哭了。
无以言表的崇拜阿巴斯
这片儿跟[橄榄树下的情人]对比一看简直是神作,我彻底理解到为何手册说阿巴斯的电影都是“装置艺术”了。[橄榄树]脱胎于这部影片,严丝合缝,段落及调度自我映照,同时又处处勾连着[何处是我朋友家],真是绝妙。全景长镜头(包括[橄榄树]片尾那个著名长镜头的对等物)。
山坡上有蚱蜢,树林里有婴孩,溪水边有洗碗的少女,帐篷内有看球的少年。男孩不知为什么灾民没去德黑兰看球,导演不知情侣为什么能在亲人遇难后火速完婚。这可乐滚烫,不要倒掉有人要用来喂孩子。这煤气罐很沉,载它上山要让生活继续。世界杯四年一次,赌自行车太奇怪了,不如赌谁会在废墟中重新站起。
阿巴斯“乡村三部曲”之二,举重若轻的灾后题材电影。跟随父子俩走走停停,驱车前行,一路上遇到的村民或有悲伤无奈,但终归能够接受现实,继续前行。生命永不止息,生活不会停下脚步。想成为世上唯一养大蚱蜢的人的孩子,对意大利世界杯比赛的痴迷,树林中啼哭的婴孩,扛着新买的便池的老者,地震后第二天就结婚的情侣,在二楼往下浇花的女子,边在山泉边洗盘子边平静回答亲人遇难经过的两位少女。各种原野土坡大远景,又见之字形的小径。阿巴斯让自己和角色谈论起此前的电影[何处是我朋友的家](并牵系起电影哲学——“电影中的家”和被毁掉的“真实的家”,“电影有它的真实,它没有撒谎”),并记录下演员呼唤导演的“出戏一刻”,让现实纪录与虚构搬演如此别致地交错互融。无论如何,空间、情感与对生活的态度尽皆真实。(9.0/10)
伊朗大地震这么值得卖惨的题材,却被阿巴斯拍得如此克制而平和。没有哭天抢地,没有要死要活,他用第三方的视角冷静地审视灾区,于废墟之中寻找生命的希望。阿巴斯的电影总是看似平淡,却把力道在叙述过程中渐渐聚合,最后呈现出一个意味深长又画龙点睛的结局。
-能讲讲当时的情况么? -好的,苏格兰先进了一个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