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饥饿是唯一的真理
这不是一篇认真的影评,随便写写。
《沉默的大多数》里,王小波说他小的时候正赶上大跃进,大喇叭里天天高喊着亩产一千八,孩子们却饿得连铅笔和课桌的木头都啃。于是他得出一个结论:和任何话语相比,饥饿都是更大的真理。
于是说到《一九四二》,跟《少年Pi》一样,说到底,不过都是讲了个生存斗争,人和肚子的故事罢了。不同的是,Pi是独角戏,真空环境,讲的是少年和老虎在海上饿着肚子求生的事儿;《一九四二》是群戏,携家带口逃避饥荒,扯不断的家族社会伦理关系。
《一九四二》不美,画面还赶不上《白鹿原》,更别提《少年Pi》,但不能否认冯小刚是个讲故事的高手,通篇下来,人物饱满,叙事挺有张力。
几个有意思的镜头。比如嫂子刚生了孩子,5天没吃饭。爹说煮了星星的猫,对不起她,没想到她只淡淡地来了句:“我也要喝猫汤。”就蹲到锅前,从怀里掏出一本书,一页一页撕开来当柴火烧了。从这一刻起,星星就全然摆脱了读过书的小姐身份,只剩下一个“人”的本性。家产被抢,连之前自己不吃饭也要喂猫的底气都没了。包括后来栓柱偷了美国人的饼干,偷偷拿给星星吃,想要趁机“弄了她”,星星仍是半推半就的,不说不给,也不说给,只是说等饥荒过去,就给他弄。跟家里的长工情深意切,一丁点身份架子也没剩下。
说实话,虽然当初栓柱冒死从当兵的手里救下星星,受了伤的时候,星星也曾含情脉脉地给他包扎伤口,但说到底,她还是个没义气的女人。为了肚子,扔下自己的爹,刚生下的小侄子,还有“情郎”,毫不犹疑就把自己给卖了。最初,当家的也是瞧不上栓柱的,刚出城的时候看见栓柱跟星星说:“有俺谁也不能欺负你”,满眼的嫌弃。可是到了这节骨眼子上,也抹起了眼泪,“哪个龟孙不愿把她给你哟”。栓柱是真冤,看上这么个无情无义的姑娘。
于是要说花枝。花枝从头就是个聪明理智的女人,栓柱没弄成星星,花枝第一个跑过来说:“我跟你弄,饼干给我”。星星一走,她又立刻说要和栓柱结婚,让他饿死之前也有个媳妇。可花枝却是个最有情感,有血性的女人。瞎鹿要卖孩子,花枝疯了似地骂,说她就是把孩子摔死,也不能卖了。后来瞎鹿夜里偷驴,让当兵的给拍死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花枝又原地等了三天,直到当家的说,再这么等下去全都得饿死,才又上了路。洛阳的窑子来挑人,花枝第一个被挑中,可她却带着两个孩子,和人家说:“挑一个大的,送两个小的,您合算。”
花枝和栓柱结婚,也是为了生存,她说栓柱有了媳妇,就能卖媳妇了。她自己做主,把自己卖了四升小米。临走之前,她跟拴柱说:“我的棉裤囫囵(完整)一点,咱俩换了吧。”于是两个人走进过人高的芦苇地里,缓缓脱下裤子。这个镜头有点像《红高粱》里面野合的场景,可花枝不是个浪漫的女人。她务实得很,做爱是做爱,为了填肚子,棉裤是棉裤,一码归一码。
都是女人,又想起《白鹿原》里的田小娥,也是快饿死了,一动不动躺在炕上。丈夫的叔叔来弄她,给她一块馍吃,她也给人弄。没人来弄,仍旧是躺在炕上,最后活活饿死。一点也没有生存斗志,没有主观能动性,比不上花枝。
其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仍旧是孤寡老头,消失在世界终点。不管是《活着》还是《白鹿原》还是《一九四二》,老头永远看尽人世变迁沧海桑田,生命力堪比绿巨人。
《一九四二》还是沉重了点,即使字幕显示花枝和星星都活了下来,看完还是如鲠在喉,撸完没射的感觉,太压抑。《少年Pi》虽然尾大不掉,倒是有始有终。同样是开放结局,不看吃蛆的那篇影评,依旧是阳光灿烂生活挺美的。总之,这世界上只要是没了吃的,老虎也得饿肚子,地主也得饿肚子,耶稣基督军阀大官都得饿肚子,谁也不能免俗。
所以王小波说饥饿是最大的真理,我说:肚子才是最大的真理。
P.S.没看过就给片子打一星的行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有点文革的意思,先定性,再找事儿。典型的立场大于真相,意识形态大于是非黑白。当然,咱们已经习惯了这一套,你也可以说这是严酷的文化枷锁下人民表达愤怒的唯一途径。
P.P.S.根据《南方公园》的最新统计,容易愤怒的人无一例外呈现阴茎短小的特征。
这科学吗?
2 ) 谌旭彬:戳破《1942》里的伪历史
讲述河南1942-1943年大饥荒的电影《一九四二》,在坊间已成热词。但可惜的是,无论是
电影本身,还是作为脚本的纪实原著,乃至于媒体对该段历史的诸多重新发掘,均可谓是
伪史当道。
本文所澄清的,只是这些伪史中的一部分。
2012-12-07 第95期电影《一九四二》海报
政府压制舆论,不允许媒体报道河南饥荒?
重庆《大公报》1943年2月3日因刊载该报主持者王芸生的一篇《看重庆,念中原》的社论
,而被当局停刊三天。电影及许多媒体,均以此为据,认定国民政府当年压制舆论,不允
许媒体报道河南大饥荒[详细]。
《大公报》被停刊三天,不是因为报道河南饥荒,而是“指摘限制物价之失败”
《大公报》被停刊三天是实情,但其被停刊的原因,其实并不是因为该社论报道了河南的
大饥荒。据王世杰1943年2月4日的日记披露,其被停刊的真实原因是:“《大公报》因指
摘限制物价之失败,受停刊三日之处分。”王氏曾担任国民政府中央宣传部部长,1942年
12月7日刚刚辞任。以他的身份,自然知道《大公报》被停刊的真实原因。换言之,报导灾
荒并不犯禁,但指责政府限价不力则惹怒了当局。
在《大公报》被停刊之前,重庆《新华日报》对河南灾荒的报道至少已有40余篇
事实上,对于河南的灾荒,国民政府从来没有限制过媒体的报道。譬如重庆《新华日报》
,自1942年8月到1943年2月3日《大公报》被停刊这段时间里,据笔者的不完整统计,报道
河南饥荒的新闻,已多达40余篇;其中12月份的报道最多,具体如下表:
入陕豫灾民,陕省府设法救济
1942,12,1
豫省灾情志略
1942,12,1
[洛阳各界救灾工作竞赛展期至本月十日](要闻简报)
1942,12,3
豫灾弃婴,捐款救济
1942,12,4
[傅作义捐款万元救济豫灾](要闻简报)
1942,12,5
豫灾救济,洛阳各界热烈响应,米干主教来渝筹赈
1942,12,7
救济豫灾,政府拨一万万元,卫立煌等发起扩大募捐
1942,12,8
河南之灾,灾区来信痛陈饥荒
1942,12,10
灾民迁徙耕地荒芜,豫省当局规定代耕办法,并筹措平粜基金及粮食
1942,12,10
[灾荒严重民食困难,豫省府通令禁止酿酒](要闻简报)
1942,12,11
救济豫灾,美援华会派员赴豫,主持发放该会赈款,陕省府拨款收容灾童
1942,12,13
豫灾民相率流亡,每日到洛阳达数千,过去四个月已配送十二万人
1942,12,14
救济豫灾,农行赶办第二批灾区款货,甘全省捐一日所得赈豫灾
1942,12,15
洛粮价上涨,赈灾款已募四十余万
1942,12,16
前线将士同情豫灾,X战区官兵节食助赈
1942,12,18
豫省募款救灾,年底可望达五千万元,鹿邑上蔡灾情益严重
1942,12,19
救济豫灾,鲁山县献粮薪,各省纷纷捐款
1942,12,20
[新疆垦业银行及山西省府均寄款救豫灾](要闻简报)
1942,12,21
蒋介石轸念豫灾,令在陇海沿线设粥厂,豫建厅筹划明年春耕
1942,12,28
豫枪决污吏
1942,12,29
豫战区官兵赈灾,每月自动减食两餐,蒋介石特电嘉奖
1942,12,29
[陆军某师某团,绝食一日赈豫灾](要闻简报)
1942,12,30
国际友人协赈豫灾
1942,12,31
重庆《新华日报》当时在国统区公开发行,其刊登的内容,和重庆《大公报》一样需接受
国民政府新闻检查机关的审查。但这40多篇关于河南灾荒的报道,没有一篇遭到封杀处罚
;《大公报》遭到处罚后,到1943年6月,据笔者不完整统计,重庆《新华日报》对河南饥
荒的报道数量,至少还有80余篇,具体篇名及报道日期,恕不再以列表一一罗列。所谓国
民政府不让媒体报道河南大饥荒,显然不实。实际上,无论灾前灾后,对河南饥荒的报道
,政府从未有过限制。《大公报》停刊三天,不是因为它报道了灾荒,而是因为它抨击了
政府。
《大公报》被处罚之前与之后,对河南灾荒的报道同样从未中断
被停刊三天的《大公报》,在被处罚之前,实际上已有不少对河南饥荒的报道,这些报道
也未受到当局的封杀和处罚。下面是笔者对该报1942年河南饥荒报道的一份不完整统计:
洛阳喜雨,豫购陕粮救灾
1942,9,12
豫请振代表昨谒徐部长
1942,9,15
行政院决议救济豫灾
1942,9,30
视察豫灾(张继、张厉生奉派赴豫)
1942,10,1
救济豫灾;豫枪决污吏
1942,10,2
宣慰豫灾民
1942,10,7
查勘豫灾
1942,10,8
查勘豫灾,张继等由洛出发
1942,10,25
豫灾民移垦
1942,10,29
宣慰豫灾,张继等返抵西安
1942,11,5
振济豫灾,中央将再拨款急振
1942,12,3
豫省积极救灾,筹平粜基金,向富户借粮
1942,12,10
振济豫省灾民
1942,12,28
豫省灾荒目睹记
1942,12,28
天寒岁末念灾黎
1942,12,28
值得一提的是,《豫省灾荒目睹记》一文对河南灾荒严重程度的披露,丝毫不逊于后来王
芸生为之配发社评而惹祸的《豫灾实录》,该报道里有诸多惨烈的饥民死亡案例,譬如“
在宣城,一陈姓满门五六口由家长迫令长幼同时食砒霜自杀,在服毒后,邻居概不往救,
且曰:‘早死,少受罪!’”王芸生也为该报道配发了社论《天寒岁末念灾黎》,但因未
曾抨击政府的战时政策,两篇报道均顺利登出。1943年2月2日被停刊三天后,大公报实际
上仍在继续报道河南灾荒,据笔者所见,其报道至少持续到该年6月20日,当日刊发了张高
峰的前线报道《灾后话农情——河南新麦登场》。
蒋介石不许报灾、“根本不相信河南有灾”?
电影及媒体惯说蒋介石不愿意救灾、“根本不相信河南有灾”,流行的史料依据有三份。
这三份史料都有问题。
冯玉祥的回忆绘声绘色,但李培基根本没去重庆报灾,怎会挨蒋介石的骂?
其一是冯玉祥的回忆。冯氏1947年在美国写回忆录《我所知道的蒋介石》,其中说道:“
河南大旱,是人人都知道。这次旱灾是以叶县为中心,周围七、八百里,草根树皮都被饥
民吃光了。饿死的人不知有多少,遍地皆是,无法算计,就在这样惨痛之下,蒋介石还向
河南征粮。那位河南主席实在没有办法。大胆的向蒋介石说:‘旱灾太厉害。’蒋介石把
桌子一拍,就大骂起来说:‘一点廉耻都没有,一点人格都没有,就是胡造谣言,我知道
河南全省都是很好的收成,而你偏说有旱灾!’无人格长,无人格短的骂了一个钟头。可
见对于人命毫不关心。”上一期专题《1942年河南饥荒人祸分析》已经考证过,冯氏所谓
的“那位河南主席”,名叫李培基,在中央派人前往河南调查之前,李氏一直竭力在做的
事情,不是报灾,而是在瞒灾。被河南各界推举前往重庆报灾的杨一峰,“在重庆查出了
当时河南省主席李培基向中央所呈送的报告,说河南的粮食收获还好。”事实恰恰和冯玉
祥所言相反。李氏既然从未面见蒋介石痛陈灾情,后面所谓“无人格长,无人格短的骂了
一个钟头”的情节,显然只能出自冯玉祥的捏造杜撰。
郭仲隗说“中央不准报灾亦不救济”,但河南军方曾多次报灾,并因此与豫省府正面冲突
第二份史料,是时任国民参政会参政员郭仲隗晚年在《江流天地外》一书中的回忆。据郭
氏说:1942年,我续任第三届国民参政员,是年河南大旱,除少数水田外,一粒未收。中
央不准报灾,亦不救济,我以参政员奔走呼号,不遗余力,“结果河南饿死了500多万人,
河南主席李培基只报了1602人,开政治上未有之奇”。郭氏说“中央不准报灾,亦不救济
”,全然不是事实。真实情况是:汤恩伯、蒋鼎文、李家珏等河南军方高层均曾向重庆报
过灾,但河南省政府方面则一直瞒报灾情。军、政双方的这种分歧,在1942年9月的西安王
曲军事会议上曾有一次正面冲突,冲突的结果,是蒋介石“决定1942年河南军粮配额(从
420万石)减为250万石”。详情可见上期专题。[详细] 如果不相信河南有灾,不愿救灾,
如此大幅度地减少河南的军粮配额干什么呢?但减而不免,则很显然与河南省政府的灾情
报告有关。郭所谓“以参政员奔走呼号,不遗余力”,是在1942年10月30日,此时,河南
各界推派的赴渝报灾三代表杨一峰、刘庄甫、任兆鲁已经顺利将河南灾荒的实况转达给了
蒋介石。杨一峰后来回忆说:“弟当时被河南各界推为赴渝呼吁三代表之一,据所知中央
了解河南灾况,并非由于豫籍参政员郭仲隗先生之呼吁。……郭参政员之呼吁,可能是以
后之事,与中央之推派大员赴豫勘灾无干。”
王芸生说陈布雷告诉他“委员长根本不相信河南有灾”,其实只是王芸生的杜撰
第三份史料,是60年代王芸生、曹谷冰撰写的《1926年至1949年的旧大公报》,该文声称
:“(《大公报》被停刊后)王芸生曾为此向陈布雷询问究竟,陈布雷说:‘委员长根本
不相信河南有灾,说是省政府虚报灾情。李主席(培基)的报灾电,说什么‘赤地千里’、
‘哀鸿遍野’、‘嗷嗷待哺’等等,委员长就骂是谎报滥调,并且严令河南的征实不得缓
免。’这可见蒋介石刚愎自用、不恤民命的作风。”在李培基没有报灾这一点上,王芸生
和冯玉祥一样,赤裸裸地撒了谎。陈布雷时任蒋介石侍从室第二处主任,李培基并未报灾
,陈怎么可能向王芸生讲那么一大段李培基报灾被骂的情节呢?这段情节显然是王芸生60
年代时杜撰的。再者,此时已是1943年2月,重庆派往河南调查灾情的张继、张厉生等人1
942年10月份就已经到了河南,饥荒的实际情形早已通过他们传回了重庆,政府的救灾工作
已经全面铺展开来,陈布雷怎么可能罔顾事实,跟王芸生说什么“委员长根本不相信河南
有灾,说是省政府虚报灾情”呢?唯一的解释,只能是王芸生在60年代伪造了这段历史。
记者白修德报道灾情之后,政府才被迫开始救灾吗?
美国记者白修德1943年3月22日曾在美国《时代》周刊上报道河南饥荒。白氏晚年在其回忆
录里引用一位“梅根神父”的来信,认为正是因为自己的报道,才迫使无心救灾的国民政
府行动了起来:“自从你走后并且发出了电报,粮食就从陕西沿着铁路线紧急调运过来,
……省政府也忙碌起来了,到处开办了临时伙房。……军队也拿出了他们的一部分粮食,
发挥了很大作用。”电影乃至多数国内媒体照搬了白氏晚年的这一说法 [详细] 。但事实
并非如此。
白修德在《时代》周刊报道灾荒时,中央及河南的救灾工作早已全面展开
自1942年9月9日西安王曲军事会议上,以蒋鼎文为首的河南军方向蒋介石报告了灾情实况
之后,尽管以李培基为首的河南省政府仍然对饥荒的严重程度持保守态度,但河南省政府
的救灾工作,已不得不立即展开。9月16日,李培基迫于中央压力,正式成立河南省救灾委
员会;9月28日,李培基正式发表讲话,提出“今后本府决定将救灾一项,定为中心工作。
”此后,整个河南省政府的运转,即彻底转入救灾模式。王曲军事会议上,中央直接减少
了河南的军粮配额,并立即从陕西开始向河南运粮。
总体来说,1942年9到10月间,可视为中央及河南地方救灾工作的第一阶段。其内容,主要
侧重于调查灾情及救灾计划、办法的拟定。调查方面的主要工作,是查勘各县灾情实况,
详细记录“充足、自足、不足、待救”四种户口;具体的救灾计划和办法则依据上述调查
制定。1942年10月到1943年1月,可视作救灾的第二阶段。此一时期,各项救灾工作均已分
别展开。中央发放了三次急赈款;河南省政府自筹赈款500万,并在陕西购得麸皮300余万
斤运回发放,地方亦筹款1000万。针对流民的各种以工代赈(主要是兴办农田水利,如疏
通河道,开凿水渠等)也搞了起来。最关键的粮食问题,先是向第一战区长官部借了后方
的囤粮3.5万包,又向汤恩伯部借粮160万斤,军队节食麦300万斤以及向陕西省购买的存麦
2万包,都分别发放了下去;各县所存的仓谷,也勒令必须在1943年麦收之前全部散发给灾
民;其他如查封大户存粮、设置粥厂、组织募捐等工作,均是在此一时期大规模展开的。
对逃荒的灾民,则根据其逃荒的主要路线沿途设置救济站,供给灾民吃住。
也就是说,白修德3月22日在《时代》杂志上刊文时,上述救灾工作,均已全面展开。“粮
食从陕西沿着铁路线紧急调运过来”不是白修德报道后的结果;“省政府也忙碌起来了”
也不是因为白修德的报道;“军队也拿出了他们的一部分粮食”的时间更远远早于白修德
的报道。白氏在灾区不足20天,走马观花的报道并不可信。当然,1943年麦收(6月份)前
的四个月是灾民最困难的时期,旧储已尽,新粮未收;同时,3月份也是政府救灾工作最艰
难的时刻,本地储粮已发放殆尽,外部运入粮食又非常艰难——正如亲延安的美国外交官
谢伟思所说的那样:“正常时期,粮食可以从四个方面运进河南。而现在这些运输线有三
个方面都控制在日军手里。来自陕西的第四个方面运输能力受到严重限制,因为在潼关到
灵宝之间80公里的这一段铁路,正处在日军大炮射程之内”,所以,白氏在河南看到的灾
情之惨烈,确属事实;但白氏认为当局此前不救灾,自己使灾荒成为国际新闻后才开始救
灾,则只是他个人的一种想当然而已。
美国外交官谢伟思1942年11月在河南的观察,比白修德要准确得多
谢伟思1942年11月也在河南,他的观察比白修德要可靠得多。据谢氏记载:“粮食现在也
正在运往河南省,但数量很小。……潼关火车站站长说,他不知道运粮的吨数,但他对我
说每晚通常有两列火车东驶,每列平均10节车皮,容量15到40吨不等,可以设想平均载25
吨。据我所见,东行列车所载货物全是粮食。因此,我估计一个月至少可向河南运进1.5万
吨粮食。火车驾驶极端困难和危险,要于夜间在日军炮火的交叉射击下行进。几乎所有桥
梁都被破坏了。需要走临时修筑的弯道。为保持铁路畅通,铁路职工表现了极大的英雄主
义和智慧。”如果谢氏调查到的数据是准确的,那么这就意味着从陕西到河南的唯一一条
铁路,即便“东行列车所载货物全是粮食”,一个月也只能向河南输送三千万斤粮食,而
河南国统区的灾民,据美国救济委员会的调查,有一千多万人,也就是说,每人每月只能
从这唯一的铁路上获得三斤粮食而已。这恐怕才是1942-1943年河南大饥荒最终饿死人数众
多的主要原因。如果把视野放宽一点,更不难发现,1942-1943年河南大饥荒,其实只是1
942-1943年“中原大饥荒”的一部分,河北、山西同样是重灾区——据晋冀鲁豫边区政府
下达的一份文件《限期完成粮食吸收调剂工作,救济灾区,保证春耕》记载:“目前五、
六分区灾情至为严重,约近半数人民已无粮可食,饿死者日有所闻,春耕已陷停顿,必须
以全区力量之支援,始克渡过难关。”这份文件的签发日期是1943年3月25日,恰是白氏在
《时代》刊文的时间。中共在河北、河南交界地带的抗日根据尚且“约近半数人民已无粮
可食,饿死者日有所闻”,自不难想象陷于日军三面包围交通不畅的河南国统区会是何等
情状。
蒋介石让前线部队撤退,想把灾民当包袱甩给日本人?
电影里有蒋介石拟弃守河南、让前线部队撤退,把灾民当成包袱甩给日军的情节。学者们
中也有人撰文说:“为了拖垮敌人,人民又成为敌我双方的人质。……日占区不仅严禁灾
民向日军后方流亡,而且刻意将灾民向国统区、共产党控制区驱赶,使之构成中国方面的
压力。至于中国方面,在这个时候,第一,没有积极救助;第二,其实也期望这些灾民流
亡到日占区、他方占领区。” [详细] 这些说法,与史实相距可谓十万八千里。
河南省政府曾明确下达命令,要求各县协同国军“制止良民逃往敌区”
说政府“没有积极救助”,何谓“积极”?若以“效果显著”来定义“积极”,那么政府
很显然没有做到;若以“尽力”为“积极”,则政府可供指摘的地方并不多。至于基层政
权空洞化、腐败化,无法将救灾措施落到实处,则实在是国民政府贯穿整个大陆时期的痼
疾。但若说政府“也期望这些灾民流亡到日占区、他方占领区”,则纯属诛心之诬蔑。政
府若有如此期望,就不会沿着灾民逃往陕西的路线设置那么多的救济站。更何况,河南省
政府当年还专门出台过规定,命令各县严防灾民逃往敌区,该命令要求:“(1)各游击区
各县应将奉拨振款立即查放,并向受振灾民剀切宣达中央德意以资感召。(2)各县应督率
地方各界扩大举行救灾运动,设法募集款粮随时散放。(3)各县应切实督饬所属团队协同
国军,在通往地区地点设哨盘查,制止良民逃往敌区。(4)如遇敌军抽集我壮丁难民,应
随时随地予以武力驱逐,以粉碎敌寇阴谋。”(《河南省政府救灾工作总报告》)政府非
但不曾“期望这些灾民流亡到日占区”,更不曾有过把灾民当成包袱甩给日军的想法。
1943年蒋介石确实从前线撤回过一支部队,但目的是为防止该部队起义倒向中共
不过有意思的是,1943年,蒋介石还确实曾经从河南前线撤回过一支部队,即赵寿山的第
38军。但这并不意味着蒋介石想要放弃河南,直到1944年日军发动豫湘桂战役之前,国军
在河南的防线并没有发生明显的后移。赵寿山的38军当时驻防豫北郑州、广武一带,其之
所以被从前线撤回,原因不是灾荒,而是蒋介石和汤恩伯均认为这支部队已被共产党同化
控制,放在前线随时可能举旗易帜,故先将其从前线调回巩县“集训”,实质上是将其置
于国军的控制之下,稍后又将亲中共的军长赵寿山调往重庆中央训练团将官班“受训”。
对于这段历史,中共郑州市委党史工作委员会编著的《中共郑州党史》有详尽的记载。据
该书称,该部队早在1927年就有了共产党组织,曾被毛泽东誉为统一战线工作的典范;19
40年驻防巩县时,“该部地下党,根据中共中央的指示精神,……进行了起义的酝酿和准
备”;1941年秋,汤恩伯对该军丧失信任,认为其随时可能转投共产党,故其中央军“对
38军形成了包围圈”,“中共38军工作委员会”因此“同赵寿山军长经过多次研究,准备
应变措施和起义方案”;“1942年春,38军工委利用部队整编和人事变动的机会,将地下
党员调到关键岗位。夏,又将教导队和干训班毕业学员中120名党员分配到全军任职,准备
对付突然事变。”1942年秋,赵寿山派代表去延安汇报情况,要求部队起义,“毛泽东指
出:部队要做好起义的腹案和准备,不要公开打红旗,要打地方部队抗日同盟军的旗帜。
……起义时机,一条是在蒋介石要武装吞并并不能继续生存时;一条是日本人大举进攻,
国民党大撤退,部队留到敌后时。”38军内部的这些变化,重庆方面早有知晓,故而才会
在1943年10月将部队从前线撤回,与灾荒则毫无关系。
日军用军粮救济中国灾民?
电影里有一个镜头: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冈村宁次在飞机上巡视河南灾情,要求日军以军
粮赈济中国灾民。军官们疑惑不解:“……可是他们是中国人啊!”冈村说:“别忘了,
他们首先是人!”日军对灾民的救济情况究竟如何?
刘震云:“一九四三年,日本人开进了河南灾区,这救了我的乡亲们的命。”
关于日军对灾民的救济,刘震云的纪实作品《温故一九四二》里表达得更加极端:“……
河南人没有全部被饿死,很多人还流传下来,繁衍生息,五十年后,俨然又是在人口上的
中国第二大省。当时为什么没有死绝呢?是政府又采取什么措施了吗?不是。是蝗虫又自
动飞走了吗?不是。那是什么?是日本人来了。一九四三年,日本人开进了河南灾区,这救
了我的乡亲们的命。日本人在中国犯了滔天罪行,杀人如麻,血流成河,我们与他们不共
戴天;但在一九四三年冬至一九四四年春的河南灾区,却是这些杀人如麻的侵略者,救了
我不少乡亲们的命。他们给我们发放了不少军粮。我们吃了皇军的军粮,生命得以维持和
壮大。当然,日本发军粮的动机绝对是坏的,心不是好心,有战略意图,有政治阴谋,为
了收买民心,为了占我们的土地,沦落我们河山,奸淫我们的妻女,但他们救了我们的命
。”
但事实是,刘的家乡延津早在1938年就沦陷了,他的“乡亲们”恰恰饿死在日军统治下
《温故一九四二》这篇纪实作品,以刘氏对自己家乡河南省延津县1942-1943年饿死人的情
形的调查为主轴,辅以各种历史档案文献构筑而成。刘氏在作品中引某“四九年之前的县
书记”的回忆,称其家乡延津县饿死人“总有个几万人吧”。但刘氏始终没有告诉他的读
者,他的家乡延津县,早在1938年就沦陷了。他在延津县的“乡亲们”被饿死,与国民政
府并无关系,所谓“一九四三年,日本人开进了河南灾区,这救了我的乡亲们的命”,纯
属胡说八道。1943年,日本人也没有“开进河南灾区”,此一时期,国军的防线并未有过
大幅度的后移。日本不但没有“开进来”救国统区灾民们的命,连沦陷区灾民们的命,也
没有救。
沦陷区的灾情同样严重,日军没有主动放粮的记载,伪省府也无力救灾
回到冈村宁次。笔者在《冈村宁次回忆录》里没有查找到冈村曾前往河南巡视灾情的记录
。电影里的这个桥段,当属杜撰。但冈村在1942-1943年中原大饥荒期间,确曾有过个人捐
款,具体捐款数目,笔者看到两种,一种说是8万元,另一种则称是2.5万元。至于日军在
河南“以军粮赈济中国灾民”,笔者也未查阅到任何史料。但在同属冈村宁次管辖的山西
沦陷区,1943年也同样灾情严重,日军并未主动放粮,偶有放粮的记载,也是在受到灾民
攻击之后的应急举措——譬如“正太路阳泉车站为日军粮食集中地,1943年3月,各地灾民
数以万计先后集中到阳泉车站。在(中共)城工人员的组织下,进行向日军要粮斗争,捣
毁日军粮库多处。阳泉灾民300余人,从3月20日起包围了日军司令部3天,迫使日军将抢来
的粮食拿出一部分分给灾民。”(《山西通志》)
日军未曾放粮,当时主持河南沦陷区政务的伪河南省政府,在救灾工作上也乏善可陈。19
43年3月上任的伪河南省省长田文炳,素有清廉、干练的名声,长期与中共保持秘密联系,
据田氏的女儿田淑平回忆:“1943年,河南省闹蝗灾,人民纷纷逃难到湖北、安徽等省。
这些邻省不愿接纳灾民,田便以省长身份同两省协商。几经周折始得应允灾民入境。这虽
不能根除灾民的疾苦,但相对来讲减少了一些灾民的死亡。同年秋天,田还筹集粮食赈济
灾民。”田氏在沦陷区救灾方面最为人所称道的,是他“令从开封到海州(连云港)对开
一列火车,专供灾民携故衣登车去徐州一带换回玉米等物,以解粮荒,不使饿死。”田氏
的救灾举措仅限于此,因为粮食全部掌握在日本军队手里,在秋收之前,除了把灾民输送
出去,田氏别无他法。而在田氏上任之前,据谢伟思1942年11月的观察,“在日军占领区
,没有进行任何救济工作”,谢氏的这个观察应该是准确的,田文炳之前,伪河南省省长
是陈静斋,此人盘踞河南四年,恶名远播,据曾任伪河南省宣传处长的刑汉三回忆,此人
“在职的时间大约比田多五倍,但坐在办公室办公的时间可能还没田多”,清廉、干练的
田文炳尚且救灾乏术,无心民瘼的陈静斋当政时期,救灾工作开展得如何,自然可想而知
。沦陷区此一时期饿死多少民众,因在日军控制之下,并无数据,但可以参考丁玲1944年
的《一二九师与晋冀鲁豫边区》一文,该文援引晋冀鲁豫边区的统计数据,称“太岳区由
豫北各地逃来难民前后不下二十万,太行区也吸收了四五万外来灾民”,豫北全部属于沦
陷区,在日军严密防范沦陷区难民外逃国统区和共占区(日军此一时期壮丁紧缺)的前提
下,二十万灾民越过封锁线逃亡到中共根据地,已是一个相当大的数目。其他逃往更广阔
的东部沦陷区及国统区的灾民,更不知有多少了。重庆《新华日报》1943年2月16日即曾有
名为《豫北敌占区民众水深火热,灾情严重多易子而食,敌多方榨取裹粮而去》的报道。
结语
关于河南1942-1943年大饥荒,市面上可见的报道里,还有太多太多的伪历史。譬如说汤恩
伯不救灾,兵败时库存还有100万袋面粉。稍微用脑子想想,也知道这种证据站不住脚——
汤氏兵败是在1944年4月,灾荒1943年秋就告一段落了;汤氏40万部队,在灾荒已过的194
4年库存半年军粮,与救不救灾哪里有半毛钱关系?再如媒体报道里常见到一个细节,说为
白修德往纽约发稿的那个电报员被蒋介石杀害了,但只要稍稍用心去翻一翻白修德的回忆
录原文,可以看到那里分明写着“我猜想……”,其实连白修德自己都不确定是否存在这
样一个正直的电报员。
广告语真的很好,“一段被遗忘的历史,一个必须面对的真相”;只是,在伪历史里“温
故”,最后“知”的,会是什么“新”呢?
3 ) 慈悲拯救不了被爆米花填充的灵魂
我曾将本片列为岁末观影清单的首位,所以失望挺严重——坦白说,逃难到六十一天时,冯导离我的期望就已不止了三百里地。当然,如果没有《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我可能会看它更顺眼一些。但既然都是讲述饥饿的故事,就难免拿来比较:冯导用的是工笔,或许也算大师了;但李安是梵高,是毕加索。所以想想,也没什么可比较。
在对李安的专访中,柴静说《少年派》是最不可能拍成电影的小说。我想她一定没看过刘震云的《温故1942》。准确地说,那根本不是一部小说——只是开头有些小说的端倪,之后随着资料的堆积,刘大叔义无反顾地迈向历史纪实散文的深渊。
所以说,剧本根本不是改编来的,而是另起炉灶,原著不过是提供了素材。写书的刘大叔,不像一个小说家,更像一个历史系的学生,对搜到的任何资料都如获至宝。而当剧本要求他变回小说家,他只能从二十年前的资料堆里,去东拼西凑出一个故事可能的模样。
从《手机》《我叫刘跃进》这些作品,我们不难窥见大叔的路数,也不难预见他对史诗型题材的驾驭力。 于是一个平庸的剧本,注定了这部电影的命运。
电影的致命伤,在于没有观众想听的故事,即便是制造出的种种苦难、种种暴虐,也都没能超乎观众的想象。其实原著中,刘大叔很是收集了一些触目惊心的资料:
●扒火车时许多人被轧死,“腿骨像一段白色的玉米秆那样露在外面”。有的扒上车顶,却因半夜冻僵了手,滑下去摔死。
●一个母亲煮了自己两岁的孩子;一家农民收养了一个八岁孤儿,结果一家人把他“骨头上的肉,啃得干干净净”。
●国民银行在救济款上的盘剥:发放的全是百元钞票,但灾民只能换成小票购买粮食,银行在兑换时“要抽取百分之十七的手续费”。
…………
但这些资料在剧本中统统不见踪影,而一旦失去这些耸人听闻的细节,这部电影根本无法拯救那些被可乐和爆米花填充的灵魂。或许是冯导太过慈悲,或许是审查太过严苛——但是,将血淋淋的事实,艺术化为震撼人心的画面,应该不是对一个优秀导演的过分要求。
虽然泪点不力,但冯导还是不负众望地安排了几处黑色幽默,比如牧师几次为死人“安息”, 冻僵的尸体却 “死不瞑目”;财主女儿自愿卖到妓院,结果吃得太撑,蹲不下为客人洗脚……至于效果如何,就要见仁见智了,反正我是有点哭笑不得。
还有更哭笑不得的一处。财主的儿媳妇生下孩子就死了,财主老婆扒开媳妇衣服说“趁热再喝口奶”——做个样子就好了嘛,干嘛真扒呀!本来挺堵心的一段,就这样被长达一分钟的露点给抢了戏。
奥斯卡影帝布罗迪的“白修德”,只能说中规中矩,没看出影帝的价值。蒂姆•罗宾斯是神作《肖申克的救赎》的主演,但因原著中外国神父的善行在电影里全无表现,所以罗宾斯神父只能躲在世外桃源般的小教堂,默默地打着酱油。
张国立的“老东家”不得不失,但搭配男二号张默的“长工拴柱”,就让人忍不住出戏:“这是亲爷俩吗?长得不像啊。”徐帆都五十了,还有少东家为她流口水?冯导千万不能再这么疼老婆了。
没让我失望的是明叔的“蒋公”(因为他,当年的电视剧《长征》我看了N遍),气场到位,内心戏强大,让人不禁站在他的位置去盘算全局,于是考量这场灾难的高度有了不同。而这也正是原著的初衷。在我还无条件信服政治课本的1993年,刘震云就试图排除政治色彩和道德标准,把蒋某人放在当时复杂的国内外形势之中,去评判他处置这场灾难的得失。 从这点上看,刘大叔去写小说真有点浪费。
或许,我们也应该体谅冯导所处的复杂形势,或许,他已讲了他所能讲出来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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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当年三十出头的刘大叔,很有点愤青的模样。书里很彪悍的两段:
●指责九十二年许许多多的执政者毫无用处,但在哪位先生的执政下他的黎民百姓经常、到处被活活饿死,这位先生确应感到惭愧。这个理应惭愧的前提是:他的家族和子孙,决没有发生饥饿。
●我觉得这些人不去当土匪,不去合伙谋杀,实在辜负了他们吃人吃亲人吃孩子的勇气……一个不会揭竿而起只会在亲人间相互残食的民族,是没有任何希望的。那些土匪……是民族的脊梁和希望。
2、这几年大刮民国翻案风,那些曾被妖魔化的党国高官,都被重新打扮成了儒家君子。比如有个段子,陈诚任台湾省长时,孩子想坐他的公车……陈诚笑着说:“我坐小汽车,是国家给我的一种待遇。你们没有替国家办事,怎能享受这种待遇呢?”这里的“陈诚”,完全可以替换成任何一个伟大的名字。其实人都是一样的人,要官员廉洁奉公,不能依靠道德、人品、信仰,而必须依靠制度。
就像《大公报》因为一篇《豫灾实录》,而被蒋停刊三天。而当时在美国访问的宋美龄,要求《时代》周刊解聘报道饥荒的白修德,却遭到理所当然的拒绝。刘震云在书中说,“就是揭了罗斯福的丑闻,罗斯福夫人要求解雇记者的做法,也不一定会被《时代》周刊当回事。须知,罗当总统才几年?《时代》周刊发行多少年了?”这话的意境,至今让人向往。
4 ) 如何谄媚这个世界的崇高
电影进行了没多久,张涵予扮演的神父消失了,蒂姆•罗宾斯也消失了,冯小刚开始以庞大的野心拆解国民党内部的腐朽:元首不察民情、军队恃强凌弱、军需官大发国难财、政协主席随波逐流……而另一边,则是饿殍遍地、横尸遍野,难民卖妻卖女。偌大的国家,只有负能量,看不到任何希望和救赎的可能性,让这部电影成为极不愉悦的观影体验,或者说,冯小刚知道如何去营造一场震烁历史的苦难,但他不知道如何去谄媚这个世界的崇高。
我不知道具体为什么,冯小刚会拍这么一部饥寒交迫的电影,倘若《唐震》还能关乎时代热点,那么《一九四二》作为早被人忘却的历史,看上去并没那么大的票房效应,而且前者尚有“抗震救灾”的这个谄媚点在,后者大概就只有赤裸裸地苦难呈现了,再说冯小刚的心狠,不像李安那样含蓄地隐藏犯罪现场,所有的暴力场面,包括野狗撕咬尸体,瞎鹿被热锅烹煮、横穿栓柱后脑的武士刀,都有些不忍目睹。整部电影,冯小刚就是在没完没了地将人物推向火坑,这是标准的电视剧风格的文本,以刻意强加的矛盾,调动观众情绪,剧力单薄,没有想象空间和题材的厚重感。
而且《一九四二》的出发点和《唐震》都很是可疑,面对这么一个苦难的题材谈票房无论如何都是一桩可耻的事,何况,要同时符合主旋律、商业片和艺术性的三重条件,本就是痴心妄想,到底终归是个“三不靠”。冯小刚从来不是一个有明确的美学风格和标志化镜头语言的导演,也不是一个有悲天悯人情怀知识分子。他的电影几乎都是市井的俗语,最有价值的 “冯氏幽默”,实则是谄媚化的笑料拼凑的一招鲜,和加长版的小品无异。所以一旦到了《一九四二》这样的大背景下,冯小刚立刻暴露出自己的贫瘠和浅薄,他无法从这个灾难的背后挖掘出人性化的东西,也无法理解如何去面对这段历史。整部电影,他除了刻意强化苦难,实际束手无策,信仰本可以成为支撑和救赎的力量,但神父的布道没有被展开,反而显得多余,而政府的腐败描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为了避免文本单薄而刻意强化的副线,实际上如同半部记流水账一样的《建国大业》,它和难民逃荒的主线,其实并未形成强有力的交互性。
负能量的另一个表现是,电影里没有一个道德化的人物,作为长工的瞎鹿又偷又抢还卖女儿,拉车的拴柱以两块饼干诱惑欲占东家女儿便宜,而那个地主老东家经历了家产从有到无,竟被冯小刚定义为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受害者,这种倾向,从一开始就有失偏颇,包括徐帆这个角色,被塑造成半坚贞半可怜的形象,实际上是有意拔高。在这部电影里,她的自行出卖,包括东家女儿的自我出卖,在为家人换食粮的同时,未必不包含了个人解决温饱问题的原因,实际上都存有私心,这就让她们身上的悲情色彩大大减低,而那场姑侄拜天地的情节转换迅猛而扭曲,实际上和《唐震》中徐帆下跪的那场戏异曲同工。而拴柱虽然是死在日本人的刀下,但那不是民族意识观的反抗行为(假如不是风车事件,他亦有做汉奸的可能性),而更像是一场风车引发的“天下无贼”式的血案。甚至纽约时报的记者白修德也不单纯,他经历过炮火洗礼和饥饿的边缘,但那是他的职业,很重要的一个目的就是要获得普利策奖。李雪健扮演的河南政府主席李培基本可算个正面人物,但他虚弱、迂腐,无法承担起整部电影里的希望与救赎的责任。
很多电影都描写过苦难,但并存的是希望的抗争,《金陵十三钗》就是不分贵贱毅然赴鬼门关的气节,这种崇高的东西,《一九四二》一点都没有。冯小刚或许也曾顾虑过电影里的人性善恶,但分给疾病中的阿嬷一升小米,在芦苇丛里换条裤子,似乎就是理想主义的荣光了,冯小刚总把眼光聚焦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处,自然也难有顾全大局的胸怀。《一九四二》是一部没有气节,没有想象,没有灵魂的电影,且完全是拼凑化的文本,冯小刚的小聪明一直凌驾在叙事之上,他的电影从来都是节节低俗的谄媚,就算在这部题材严肃的制作里都没忘了那些浅薄的幽默,不幸的是,这些幽默不但无法调和电影本身的沉重,还让这部电影从根本上变得更轻佻。
倘若一个导演在以诚意拍一部电影,那么里面必然有他坚信的价值观,这种东西,李安有,张艺谋也有,甚陆川都说自己有,至少他们能找到一个论点,去解释它的崇高,哪怕是用谄媚的方式,但《一九四二》中的冯小刚,若无米之炊,也只好拿着放大镜数落着那一颗接一颗的伤疤了。这犹如是拿苦难来贩卖,那些刻意强化的苦难,实际上是为了发更多的国难财,这个从来都只把票房挂在嘴边的人念叨的不是良心,而是利益,他从来不懂什么是电影真正意义上的精神寄托。
所以,《一九四二》根本上是一部很无耻的电影,我们也有理由怀疑它创作的严肃性,就像那些一百多天后仍然白白胖胖的难民晃在银幕上,很恶心,也很瘆人。
5 ) 看了《1942》,对豆瓣很失望
今天刚刚看过《1942》,有种情绪抵在胸口,想和人交流。来到豆瓣看影评,诧异,然后是深深的失望。那么多没有看过电影的人在那里恶评,声称着坚决不会去看却打了1分。这个分有什么意义呢,除了抹黑?豆瓣什么时候失去了公允而被这样的人占据了主流,真是让人失望。
6 ) 一九四二的记忆
和电影没什么关系。只是说姥姥的一九四二的。所以,不是影评。抱歉占了个格子发在了这里。
姥姥是当年跟随家人从河南逃荒逃到山西的。结果到了山西发现也活不下去.其父母决定死也要死在在河南,于是又往回走。还没走出山西,就支不住了。姥姥和姥姥的妹妹先后被送了人。其后便是几十年的亲情分割。文章是母亲四年前写的。看到《1942》上映,决定发出来。这是真实历史中的一个片段,来源于姥姥的回忆。无关电影。
姐妹情深 六十五年的牵挂
2008年4 月19日,农历戊子年三月十四。
早已和父母计划好了,这天要去建宁寻找失散多年的姨妈———我母亲的亲妹妹。说是寻找,其实已有一个不太确定的目标,由于天气预报说有雨,且天气也一直阴沉,因此就没有出发。吃完午饭稍作休息后,看没下起雨来,母亲已是急不可奈,因为为了这一天,她已足足等了六十五年,于是我们一行七人就出发了。但没想到,车还没开出母亲住的家属区,天空中就下起了小雨,冥冥之中,似乎老天爷也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母亲年事已高,今年七十有四且行动不便,但六十五年前的一切却仍然历历在目,向我们说起时,仿佛就发生在昨天。而我也惊叹时间的巧合,六十五年前,也是春天,也是农历的三月中旬......
民国三十三年——公元1943年的春天,农历三月十六日,我的外公外婆怀抱出生尚不足百天的姨妈,领着我8岁的母亲和我当时只有3岁的舅舅,从河南的武陟出发,踏上了逃荒之旅。一家五口,全部的生活家当就是一条破被子和一个花生饼。之所以北上,是想去山西壶关要回从前做小买卖时别人的欠款。兵慌马乱,民不聊生,逃荒的人成群结队,头顶上日本人的子弹飞来飞去,饿了就乞讨,冷了就五口人卷缩到一起取暖。从河南逃荒去往山西的路上,不知多少大姑娘小伙子走着走着倒在路边就死去了,更不用说年龄大一些的人。那种情形,那种年景,谁也顾不了谁,实在乞讨不上饭吃的,就只能就吃路边的死人。连续的奔波,外婆已饿得头晕目眩,怀中的姨妈一点奶水也没有。逃荒路上的人们还得躲避日本人的杀戮,遇打仗就藏匿到山旮旯里不敢出声,饿得死去活来的姨妈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但即便是这样,外婆仍得捂着她的嘴,过一会给她放开让她喘口气,怕万一她哭出声音来被日本人发现了就都没命了。
好不容易走到了壶关,一看,欠债人也穷得过不下去了。钱没要到,外婆外公想,就是死,也得死在河南家里。于是无奈的外公外婆只好往回返。还没走出山西,眼瞅着一家五口就都要饿死在路上了,外公外婆想:与其让8岁的女儿跟着他们饿死,还不如送与他人,也许还能活命。走投无路的外公外婆只好狠下心来将我的母亲卖给别人——8岁的母亲给她的亲人换来了一斗玉米。外公外婆告诉母亲说,会用这一斗玉米作为周转,捣成面做成窝头到附近的集市上去卖,然后再继续买玉米、做窝窝头,这样周转开后也许就能养家糊口,还能再把母亲赎回来。临走时外婆一直安慰母亲说,不要哭,我不走远,就在这附近做点小买卖,卖窝头和黄馍,等到能生活了就来领你。
也许冥冥之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外婆离开之前一再叮嘱母亲:记住咱家是河南武陟木兰店东石寺村。8岁的母亲从广袤的中原徒步走到太行山上的高平、壶关,哀鸿遍野,耳闻目睹的全是灾民、战争和死亡。死人堆里走过来的她格外懂事,知道自己的亲人是迫不得已,也明白跟着自己的爹娘将是生死未卜,只是不知道她的亲人将走向何方。母亲看到外婆怀中奄奄一息的妹妹,捡起卖自己时地上掉下的三四粒生玉米在口中嚼成糊状,连同唾液,口对口地吐到姨妈的嘴中,这,就是我的母亲和她的亲人的诀别。外公外婆拿着卖我母亲得来的那一斗玉米,也拿到了满心的悲伤和痛苦,然而灾难仍没有放过这对可怜的夫妇。刚走到建宁的村口,玉米就被土匪抢了,还把外公的衣服剥了个精光,是外婆跪到地上一再给他们磕头说好话,土匪才给了外公一件外衣系到腰间算是遮羞,伤心欲绝的外公外婆此时已是万念俱灰,只想着死也死到自己的家乡,于是一路乞讨着往回返,山西之行的要帐之路成了亲人的生离死别之旅……
母亲一直期待她的家人都能活下去,但是二十年后才知道,我的外婆外公走了还不到100米远的距离,看着自己怀中刚够了百天的小女儿,已是奄奄一息,便随便敲开路边一户人家的大门,把女儿送给了人家,然后匆匆走开,只怕人家不要的话,自己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骨肉饿死在自己的怀中。等感觉那户人家关了大门,外婆才又重新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死死地记住:这是个丁字街,我的小女儿在这个大门里。解放后,外公外婆曾先后三次徒步重上太行山去寻找自己的亲生骨肉,找到丁字街,却再没能找到用围裙抱走自己那只有100天大的女儿的那户人家。外婆不敢去认领,只是想知道她是否还活着。找到我的母亲后,她还一再叮嘱我母亲和我濮阳的姨妈:如果我有生之年找不见,你们也一定要去找找,告诉她她的生日和时辰,仅此而已,我生她但没办法养活她,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过得好就行。
民国33年,公元1943年,28岁的外婆将两个女儿送了人,二十年后————我的母亲28岁的那一年,也就是公元1964年,新乡到长治北通了火车,我的裹足的外婆,悄悄爬到煤车上,来到了魂牵梦绕的山西,然后又徒步走到撇下自己亲生骨肉的地方-----高平建宁,却仍没有找到她朝思暮想的女儿,经多方打听才知道自己送人的那个大女儿被送到了围城,至于那个小的,没有任何人知道。于是三寸小脚的外婆又翻山越岭,徒步 30多公里从建宁走到城关的围城,到那再打听,才知我的母亲15岁就被嫁到了再顺着铁路往北走15华里叫寺庄的村里。于是外婆又徒步从围城到寺庄,许是外婆的执着感动了苍天,进到寺庄村里询问的第一个人就知道母亲,而且当时她们竟然就站在母亲的家门口。激动的外婆没作任何考虑就进到了母亲的家里,但此时此刻,受尽磨难的母亲,没有养父母和公公婆婆的同意,在见到自己魂牵梦绕的亲生母亲后,居然不知所措,不敢上前相认。
母亲在15岁未结婚前,常常向她的继母请示去赶集,谁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不顾一切地去赶集,她衣不蔽体,身上也没有一分钱,谁也不清楚她小小年纪为什么那么爱赶集。到了集市上,她从没买过任何东西,她只是找人,看有没有卖窝头的人,看那是不是自己的爹娘,自己用8岁的年龄换来的那一斗玉米是不是救了自己的父母和弟妹的命,她想让她的亲人知道,不管吃了多少苦,她还活着,她想知道自己的父母弟妹怎么样了,想知道自己的爹娘挣够了赎回自己的钱了没有。而每次都是抱着希望去,带着失望回,她总也见不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亲人,他们究竟去了哪里?他们还活着呢吗?他们还好吗?而直到二十年后,母亲才知道,她那只有100天的妹妹,就在同一天,就在离送下自己不到100米的地方,就在一刻钟之内,不得已也送了人,自己可能已和她在一块土地上生活了整整20年,却一无所知。
母亲不识字,也不会骑自行车,家庭的重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但她从没中断过寻找自己的亲妹妹,只要有人说是建宁的,她就向人家说起这段往事,并委托别人帮忙寻找和打听,而却总是杳无音信。有时有一点线索,却又总被来自各方面的信息否定,就这样断断续续,总没有个结果,母亲甚至产生一些想像和幻觉,只要有人说是建宁的,年龄感觉和自己的妹妹差不多,就在想,这是不是就是我的妹妹呀!但是一次次的失望也让母亲渐觉希望渺茫,于是将这个心愿慢慢地尘封了起来,后来我们姐妹几个参加工作后都也先后打听和寻找过,但都是无功而返。我们得到的信息是,逃荒到建宁的河南人已都找到了亲人,没听说哪一个还没找到,寻亲的事就这样被轻轻地搁置了,每个人都理直气壮地忙着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每个人又都在自己的心底里默默地祝福:但愿她活着,但愿她过得还好。而母亲为了不给子女们找麻烦,把这个心愿打成结,深深地放到了心底,再也不见她轻易提起。而最令人遗憾的是,在这期间,我的外公外婆和舅舅都先后辞世。而随着年龄的增长,母亲的身体也每况愈下,行动愈来愈不方便。
去年春天,一个偶然的机会,在一个普通的饭局里,一个建宁的女人说道:“其实我的母亲是河南人,但至今也没找到亲生父母。曾有寺庄的一个照相的去找过多次,由于我的爷爷奶奶的阻拦,就没敢见面。我的母亲不知道自己的实际年龄,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只知道自己有那么高的时候(她用手势比画大约有8岁小孩的身高)邻居悄悄告诉她:‘你不是建宁人,你是河南人。你现在的父母对你很好,他们养活你很不容易,你可不能去认你的亲生父母而忘了你的养父母’。而我的爷爷奶奶膝下并无其他子女,对我母亲确实很好,于是我母亲没想、也不敢且也没那个能力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这个想法也就打成了结,沉到心的最底层,直到我的爷爷奶奶先后过世,我母亲才又重新产生了这个念头,但又无从找起。曾有许多来相认的,感觉都不像,来往也是断断续续,可以说,我母亲一直没找到她的根在何处。”而坐在对面的女人就是我的二姐,她听得目瞪口呆,脱口而出说:寺庄那个去找寻过多次的人就是我的父亲!
一切仿佛如梦境,消息迅速在全家传开,二姐专程跑到建宁,想去确认一下。说起经历来非常像,一看长相却与我母亲及小姨妈都不太相似,再说年龄就感觉更不相符,起码相差三岁,于是此事便又是轰轰烈烈提起,又轻轻地放下了,我们亦已不再抱什么希望。半个月前,我的小姨妈从濮阳来我家小住,姐妹俩又说起那个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女人--母亲的亲妹妹、姨妈的亲姐姐,思念亲人的感情的闸门又一次被打开,这次无论如何姐妹俩也要去看看,究竟她是不是亲秭妹!作为子女,这次我们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于是就择日而行。
65年前,抗日战争中的中国,满目疮痍。而今天,淅淅沥沥的春雨将我们的心情也打得异常的悲伤,整整65年,重新回到了这个生离死别的地方,母亲努力去记忆深处找寻那往日的影像,老街还在;窄窄的、曾经住过一晚的那个院落仍依稀可辨。但最主要的,母亲还是寻找那个外婆交待过的丁字街,那个把妹妹送与别人的地方,已不复存在。人非物不是,能机器1942年左右事情的,起码也得在80岁以上,找到的寥寥几人,亦不知我们所云。于是直奔那曾经定下的目的地,进得人家的大门,母亲便泪眼婆娑,三人相见,比比耳朵,比比个头,比比手,似曾相识,此时此刻,真希望有人能作证:这就是我的妹妹,这就是我的姐姐,这就是你们孩子们互相的姨妈,希望奇迹就发生在现在,希望奇迹就发生在我们每个人的眼前,时间就在这里定格,感情就在这里交融…… 对医学,我们不懂,天真地想着科学这么发达,应该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结论,一问,不行,只能做亲子鉴定,姐妹之间无法鉴定!但愿不如所料,却每每恰如所料,所有人都非常失望。
农历的三月二十,65年前,也是这一天--农历的三月二十,我的外公外婆将她的两个女儿无奈地送与了他人。而今天,一位老人,在子女的陪同下,来与她心目中的亲姐姐和亲妹妹团聚,不同的经历,共同的心愿使她们的心很近很近。不是似曾相识,却胜过旧友重逢,此情此景,谁都不忍心去探究:究竟是不是所要找的人?而我只想说,我们愿意做你的亲外甥亲外甥女,但我实在想知道,你究竟是不是那个奄奄一息被送了人的姨妈?
2008年4月25日
从灾民逃荒拓展至政界/商界的讨论,点线面俱到,进而批判了国民政府的冷漠与腐败,倒不是不人道而是太务实。剧本改编扎实,群戏相得益彰,政府/逃荒两条线均衡适中,既顾及到小细节的感人又拥有大场面的震撼,稍许冯式幽默渗透其中。如果编导能只专注于戏剧,而不是过于展现悲惨,整体性会更上乘。
1942,河南大灾,三千万人流离失所,不得不踏上逃荒路,加上日军的围堵,尸横遍野,民不聊生,政府把河南灾荒当作包袱,日本人却利用灾荒赢得河南战役。剧本扎实,镜头感值得称赞,演员表演到位,朴素真实,片尾人卖人的戏是整篇的高潮段落,把两个小时的挤压集中释放,冯小刚最佳影片!
张国立演的真是贼好,不用说话,一看他的脸我就想哭,那表情太特么可怜了。
从头演到尾其实就一个字,苦。饥寒交迫的逃荒路还夹杂着日军轰炸,每隔几分钟一段伤感的配乐加死人,无节制的煽情的目的就是你必须得哭。说是天灾,归根到底还是人祸,这层意思其实还是拍出来了。只是委员长那条线太弱,原书有很多东西在里面,现在却成了鸡肋。幸亏刘震云小说里有很多妙处
潼关,位于陕西渭南,是1942河南大逃荒一大目的地,也是这段苦难之旅的“终点”,很容易联想到“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一千万颠沛流离,三百万饿殍漂野,天灾+人祸,主是无能为力的,只能靠自己,走下去,活下去。
原来当时我并没有看懂其中的真实和残酷
他们沉默的走在中原大地上,无人问津
苦死了
苦大仇深,平铺直叙,漫长的两个半小时毫无波澜,就像在看一部沉重的纪实片、太累。同样是历史和悲情,作为电影,不如《唐山大地震》来的轻松。不过,如果你喜欢《建党伟业》此类题材,到也是可以去瞅瞅。
敢于拍人祸的导演比只拍天灾的要更值得尊重。天灾只是人祸的体现,借古讽今,道尽中国人当今处境。贫富,上下,大家与小家,历史的维度上,中国人并没有本质改变,大众会懂这一声叹息。这种玄妙无需庙堂僧润色,只需江湖匠简单呈现。平民黄金八点档的简单通俗,注定会让高端影迷的逆反最终化为一碟醋。
很明显《1942》这部残酷到让人失语的作品不太符合多数观众观影需求,难以理解为毛有好多人没有看片子就在那里叨叨说是烂片,咱们能理智一点吗?!无论票房与评分怎样,都不能掩盖这是一部绝对有诚意的伟大作品!从大众立场转换到精英立场的冯小刚这次遭受的考验不小...
所有悲剧都经不起推敲。悲剧之中,一地喜剧。刘震云如是说。这部片子就秉承了这一宗旨,悲剧氛围之下,处处都有引人发笑的对白。其实用喜剧手法表现悲剧,悲剧的核,喜剧的壳,是很高明的玩法。可惜冯小刚有的只是小聪明,难成大气候。又想直面人性之复杂,又不敢深入点到即止。冯氏小机灵,可以休矣。
冯灾难和冯段子,我觉得还是第二个稍好点儿。
我觉得这种片得让情绪递进,但是视角太多感受就散开了,很遗憾它没有预告片那么好,但也庆幸它没像大地震那样故意煽。
饿死人的年代过去了就不要再回来。
可以不用对这部电影有敬意,但要对历史有敬畏之心。年轻的时候应该多读书,老了才知道该怎么发力。
哈哈,回头再看看十年前的影评唏嘘不已,尤其是那些恶评说刻意渲染苦难的,电影是好电影,只不过我们每个人都站在自己的视角进行解读,近些年的见闻和经历让看懂片子的人越来越多了。电影并没有渲染,相反,在我看来反倒有种收着的谨慎,且看且珍惜,这种电影现在和以后也不会再有国产导演做了^_^
刘震云:继续逃荒的人就告诉他说,大爷,别往回走啊,往回走就是个死。老东家说,没想活着,就是想死的离家近一点。当他又往前走的时候,发现这个山坡上有一个小女孩,五六岁的样子,趴在一个她妈的尸体上在哭。物伤其类,同病相怜,这老头说我得劝劝这孩子,过去就跟她说,妮儿啊,别哭了,身子都
“河南到死了多少人?”“政府统计一千零六十二人。”“实际呢?”“大约三百万人。”
真心没什么意思。这样类似题材的电影应该是没人能拍得过<活着>了。剪辑混乱。无用人物太多。情绪不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