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一场深刻的自我剖析
在听到看这本电影之前,对贾宏声的印象仅仅是苏州河中那个满脸陨石坑的粗糙的缺少表情的面孔,以及在媒体中乍然一闪随即消失的他的死讯。
说实话,对于苏州河这本电影,我不算太喜欢,甚至可以说是不大喜欢。矫情,还有贾宏声那张略显土气的粗犷的脸,应该都是我不喜欢它的缘故吧。
也许上天是公平的抑或是爱开玩笑的,这样一张看似刀枪不入的粗犷的脸下面,是一个脆弱忧伤的灵魂。
有些人,注定是循着内心的呐喊而活着,注定是要燃烧自己的,其实他们知道,无论是他们做了哪种选择,无论拥有怎样的生活,都不会快乐。他们永远忧伤,永远在寻找,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本电影的确是贾宏声对自己深刻的剖析,甚至有些触目惊心,相信有许多人会觉得不解和鄙夷,也许只有体会过那种无法挣脱的孤独感和对整个世界的绝望感才能了解那种伤痛。
而这种伤痛是自己给的,骨子里的脆弱纤细使骄傲变成挣扎,变成自我惩罚式的无力感。我也曾有过压抑绝望的日子,眼里的世界都成了灰色,除了控制不住地想痛哭外无法做其他任何事情。也曾一整天坐在墙角重复听一首歌,脑海中各种回忆狂乱翻滚。
现实的冰冷和内心的炽热之间的排异反应,只能在内心消化,内心世界的强大可以让贾宏声在自己的情感世界中生存。他是理想化的,他希望世界如他想象般美好,他希望人们能够和他一样细腻敏感,情感丰富。所以当他看见人们面无表情地穿梭,生活,他骂这世界充满了SB,那么多他在乎的美好和感动,阳光,草地,雨水,音乐,却没有人看见,他痛恨这一切,因为这个世界所追求的是他唾弃的,他唾弃的是这个世界所追求的。
也许人们会不屑一顾,只是无病呻吟而已,甚至我有时也不禁会这么觉得,但是我明白,那种深入骨髓的忧郁是多么痛苦。
记得影片中,贾宏声趟在草地上,迎着阳光,念着歌词,我想他是真的热爱生命的,至少是那一刻。当他推开窗,告诉自己,贾宏声,坚持住,我是多么希望他没有离去。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坚持住,或者,这就是他的坚持
猪老三
2 ) 昨天的那孩子
在街上,会遇见这样的瘦高个男孩。鲜艳的彩绸包着染过的长发,一件有几处折裂的磨旧黑皮夹克,有点脏的漏洞牛仔裤半盖着装饰金属铆钉的长尖头靴,靴头的革面因为经常踢石子而磨损严重。
看上去很酷,不顾一切地向前昂首阔步,通常是走向一部炫目的重型“哈雷·戴维森” 。
上个世纪未也有这样的男孩,在北京宽阔无人的马路上骑着父亲帮他买的自行车,撒开双臂慢慢地在黄昏的阳光中从坡上滑翔而下。
那是一辆现在看起来很土的28寸女车,赤裸裸的,被拆掉一切多余的部件。
一样的自由、一样的孤独、一样的叛逆、一样的不羁。
形式上的区别仅仅在于时尚的机车和即便被拆得赤裸裸仍无法改变车骨架的老式自行车。
这是我看完张扬的《昨天》后,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意象和感觉。
在不经意中找到我去年买的一套张扬作品集,收了《昨天》、《爱情麻辣烫》、《洗澡》和《向日葵》四部DVD(估计是盗版的)。刚买来时只看了《爱情麻辣烫》,其他的就扔在一边了。
常常是这样,对于需要用心去看的电影,总是要等待有适当心境时才去看,所以在我买来的近3000张DVD中有约三分之一的碟还在静候召幸。
二
“当一个人走得太远,他还能找到归途吗?”
这句话是《昨天》的宣传语。
影片采用了纪实拍摄方式,形式上还原了贾宏声从1992年刚开始接触毒品到1997年戒毒成功出院的历程,以采访的形式分成段落式的讲述,剧中除了贾宏声的妹妹由王彤扮演外,其他人物均由生活中的原人表演。贾的父母贾凤森、柴秀玲都是吉林四平话剧团的演员,所以整个演员阵容还是非常专业的。
从导演表面上的意图来看,片中主要讲述就是吸毒与戒毒,是贾宏声与自己、与他的父母所进行的一场战争,最后通过父母的关爱感化和他自己的斗争以获得“新生”告终。但事实上其深层的主题却是剧中贾宏声苦思的问题:
人为什么活着?
活着有意思吗?
什么是真正的快乐?
不可否认,这是一部震撼人心的、让观众记得住的电影。
当贾宏声在酒后狠抽了他父亲两巴掌,然后跪下来猛叩响头,直叩到满脑门是血时,当贾父被打懵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时,我几乎被这意想不到的情节震惊得目瞪口呆,良久才返过神来。
三
电影的剧情实际是从1995年开始的,贾宏声的父母提前办了退休,把家从东北四平搬来北京,和贾宏声住在一起,帮助他戒毒。
贾宏声自己也正在戒毒的努力中,成天关在黑暗的房间里,包着头巾,穿着黑色睡袍,不停地抽劣质烟。对于父母的到来显得异常冷漠,甚至有些厌烦。他不许父母亲进他的房间,说脏,脚臭。不准家人用日用肥皂,说是农民用的。不许父亲说东北方言,要求他要学会说北京话。但在生活上却依赖着父母。
拒绝接戏,与外界几乎断绝一切联系。一年来他完全是自闭,不和任何人交流,只听一盘Beatles的磁带,对着墙上的John Lennon画像产生这样那样幻觉,并独自胡言乱语。
从上个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贾宏声曾参演了很多影视剧作品:《银蛇谋杀案》、《北京,你早》、《周末情人》、《陕西大嫂》、《黑雪》、《极度寒冷》、《梁祝》……(我只从电视上不完整地看过《银蛇谋杀案》和《北京,你早》),虽然崭露头角,成为一时的偶像明星,但并没有塑造出精彩的银幕形象。演技颇具鲜明个性,不过停滞在虚华、肤浅的层面,一直没有质的飞跃。电影中有这么一个情节:他在一部影片扮演了杀手之类的角色,比较搞笑地模仿港片的枪战Pose,遭到圈内人的嘲讽。种种嘲讽对于自尊心极强的他是一种打击,自从1992年排练话剧《蜘蛛女之吻》开始接触毒品以来,宏声变得狂躁、偏执、极端……。影片中有他第一次抽大麻的情节,当时他对大麻反应强烈,狂吐,但是从此以后却抽得更狠。
在吸毒的同时,他接触到了西方摇滚乐,认识了好朋友顺兴,知道了Beatles及其John Lennon……生日聚会上,搞摇滚的朋友送他一幅John Lennon的画像,从此被他奉为精神之父。他终日沉迷在Beatles的音乐里,慢慢地,他越来越自闭,陷入了某种虚空的境地而无法自拔,与同住一起的顺兴也变得无话可说。(两个人呆在一起时间长了,该说的和能说的话都说完了。)
在电影中有这么一段贾宏声独白:忽然回到93年的那一天,我的身体像片衣服一样铺在地上,四周的嘈杂声一下子消失了,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当耳机里响起第一个音符的一瞬间,我看到了世界上最蓝的一片天,很纯洁,很残忍,轻轻一下就让我彻底崩溃了。那一刻起我感觉我是Lennon的儿子,我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终点,而他们还在毫无目的的东奔西跑,我感觉他们都是白痴。
带着这种来自某种幻觉和获得冥冥中神秘暗示的感觉,贾宏声泪流满面,几近虚脱地跑回家,看到顺兴正和女朋友切菜做饭,他歇斯底里地怒吼道:“你还做饭那!”
顺兴被这话问晕了:“做饭怎么了?”
贾宏声无比厌恶地说:“你滚蛋!”
这次的顿悟,使他从此鄙视看到的一切来来往往的人群,骂他们傻B。
顺兴走了,贾宏声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继续领悟Beatles的启示,整整一年,他就听那盘磁带,极少外出,只有他的妹妹偶尔来照看他,往冰箱里补充一点食物,给他留点钱。他当时的经济收入只有中央实验话剧团每月给的几百元,仅靠这点钱,他还抽着大麻。一次他到楼道里偷了邻居一颗白菜要下面条,正巧被邻居开门撞见了,无言以对的他抱着白菜向邻居深深地鞠了一躬以表歉意。
拍《周末情人》期间,也是贾宏声抽大麻最凶的时候,在那时,他结识了音乐人李杰。直到“晕”着拍完《梁祝》,贾宏声已经彻底厌烦了演员生活,每次演戏总无法找到最佳的状态, 直至最终对演戏完全丧失了信心。 “演戏太虚伪,音乐才是真的”他决定从此不再接戏,准备拉李杰搞个乐队。
上个世纪90年代的北京,最in的先锋表演艺术莫过于摇滚,可尽管贾宏声听烂了Beatles,对摇滚乐他依旧是个门外汉,他把李杰拉到家里住着,开始狂学弹吉它。
每天日出到日落,他可以一句话都不说,旁若无人地苦练几个单调的和弦指法,或者异常兴奋地听摇滚,在深夜不顾左邻右舍的抗议,把音箱堆在窗前,把喇叭音量调到最大,狂热地看着伙伴,却无法用语言来与伙伴交流他的激昂之情。
这样氛围令李杰感到窒息和恐惧,他不知道对方何时是闷声不吭的幽灵,何时又忽而变为热血沸腾、蠢蠢欲动的野兽。两个星期后,他仓皇逃离了贾宏声的小屋。
李杰的“逃离”使贾宏声对所有的人都失望了,一则他失去了音乐方面的依赖和指导,二则他失去志同道合共创伟大乐队的搭档。“没有人能扛得过我,可是我到底该干些什么呢?”
每天除了看着列侬的画像,企求再次获得启示外,无所作为,也无可作为。摇滚距离他似乎近在咫尺,却远在云端,他像困兽一般,终日守望在窗前,痴痴地注视着天空,寻找着答案。
有一天,他看到天边出现一片黑色的云,在云层中分明有一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他看,而最令他毛骨悚然的是——这双眼睛正是自己的眼睛。
Let it be
Let it be
Let it be
Let it be
对于面临的困境,贾宏声无数次想这样告诉自己和离他而去的朋友,Let it be,随它去吧,我能应付得了,我要死磕下去,决不走回头路。可是他无法应付得了,生来从未如此地感到孤立无助,无可适从。
当我发现自己处于烦恼之中
他来到我的身边
为我指引方向
顺其自然
当我站在黑暗的时空
他站在我的面前
为我指引方向
顺其自然
所有伤心的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将会有一个答案
顺其自然
即使他们分离
他们仍有机会看到一个答案
顺其自然
阴云密布的夜空
将会有光明
他照耀我直到明天
顺其自然
不知道这首歌被这样译法是外文书店的杰作,还是张扬的,总之是避开了原歌词中的“圣母玛利亚”,而以“他”代之,这个“他”反正是很容易被贾宏声理解为John Lennon之灵。靠它,贾宏声死命支撑着几近崩溃的精神。
父母也在他鄙视的人群之列,因此他拒绝和他们正常交流。当父亲找到他,语重心长地问道:“宏声,我们以前无话不谈,现在还能交流吗?”
他漠然靠在床上,冷冷道:“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谈的。”
电影再现了双亲为帮助他恢复正常而做出的努力,特别是父亲,被迫换上儿子要求他穿的小一码牛仔裤,陪他去公路旁的草地散步、喝酒、骑自行车、为他跑到外文书店买“拉皮豆丝” (The Beatles)的磁带………
有一次,贾宏声在雨中走了一通宵,路过一个兰州拉面摊时想起要吃面,就回家跟他母亲要10元,母亲疑心他彻夜未归,可能又想去买大麻,没给他钱。气急败坏的他开始在房间里撒泼,踹翻了电视机,摔砸东西。父亲见状赶紧把钱给他。
他继续幻想自己是列侬的儿子,追问父亲,咱们家有欧洲血统吗?你是农民,你为什么是我父亲,你为什么是农民?
我是列侬的儿子。
毒品的后遗症使他患有严重的幻视幻听病症,常常在自己房间里产生遇见龙的幻觉。
1996年3月19日,贾宏声过29岁生日。午夜,他强把睡在床上的父亲拉到客厅喝啤酒
他说:“我今年29岁了,吸了4年毒,什么都没干。我这4年一直在想,你为什么是我父亲?你是吗?”
父亲茫然地望着宏声布满血丝的双眼:“我是啊”
“你不是!我是列侬的儿子!”
“这是你的幻想。”父亲没有意识到儿子即将发作。
贾宏声慢慢站起来,直逼近父亲:“这不是幻想,因为你是农民,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活着?活着有意思吗?”
父亲:“你说的这些我不明白!”
宏声厉声说:“我今天让你明白,人,为什么活着!什么叫快乐!……”说着举手两记响亮的耳光落在父亲那苍老的脸上。
当一群穿着制服的人出现在贾宏声面前,他显得有些慌,但并没有反抗,似乎明白自己的死磕扛到头了。但在精神病院接受医生入院登记的询问时,他仍坚持自己名叫列农,列宁的列、农民的农,家住在伦敦。
在医院里,贾宏声终于无法做到形式上的自闭,他必须面对同一病房的10来个精神病人,在同他们的接触中,他认识到即使是精神病人,也有他们自己的活着的理由和意义,他们中有人认识他是演员,会找他签名,会给他烟抽,会偷吃他的水果,病人还会告诉他:一个人必须要去适应这个环境,而环境不会去适应你。
在这么一个精神和行为均属病态性混乱无序的群体中仍是有基本约束的,你必须按医生的要求服药,否则将被强制捆在病床上,失去肢体上的基本自由。无论是正常人也好,精神病人也好,你无法绝对自由,天马行空,只能向群体中具普遍约束力的规条和标准妥协。
在这里,他对自己个人能力的弱小有了结论性的认识。
他还遇到了同样进医院治疗的顺兴,顺兴告诉他,自己的女朋友死了,一次注射毒品过量,从楼上飞了下去。
在医院里某个夜晚,贾宏声又一次梦见了那条龙:
他盘在屋顶上,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他问我你是谁,我说我是贾宏声,他说贾宏声又是谁,我说贾宏声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是个演员,热爱摇滚乐,爱列侬和罗伯特普兰特,曾经想成为个名伟大的演员,也想组建一支伟大的乐队。他说你什么都不是,就是一个人,你爱吃面条,鸡蛋,爱穿时髦的衣服,可以给影迷签名,可以哭也可以笑,受不了的时候还可以求人。我问他我为什么在这呢,他说这是对你的惩罚,因为你身上恶的东西太多了,必须把这些恶的东西清理出去,你才能彻底干净。我问他我干净了吗,他没有回答,两只眼睛还是死死的盯着我,然后就飞走了,你就是一个人你就是一个人一个人你就是一个人你就是一个人。
这个梦指引贾宏声重新拾回了自我,做一个人,而不是列侬的儿子。基于这种认识,他顺利地通过医生的测验,康复出院。
他戒了酒、戒了毒、戒了幻想。
回家的时候他买了面条和肉馅,要求母亲给他做炸酱面吃。
一年了,他原来涂得五颜六色房间已被父母亲重新装修过,明亮、温馨、整洁,充满了新鲜的空气,原先的东西收进一个大纸箱里。他从箱子中找出一盘列侬的磁带播放,音乐前奏中有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把母亲吸引过来,他第一次与母亲对视而笑,并为母亲回放了一遍。
1997年的这晚,贾家充满了宁静。
当影片结束的时候,生活全然没有结束,一切都只是一个轻描淡写的开始,昨天永远像一个阴影纠缠在所有人的内心。
四
1998年,贾宏声接戏主演了电影《苏州河》,他的表演在蛰伏许久之后再次得到肯定。这一年他认识了在戏中扮演女主角的周迅,两人很是那么回事地交往了三年。尽管注定没有什么结果,提到周迅,贾宏声的眼中出现亮光,甚至还有点沉醉,少见而令人诧异,他说,她是他记忆中一丝闪亮的色彩,跟她有那么一段,挺有意思的。
2000年11月《昨天》封镜,随后的12月8日,全世界的摇滚乐迷举行了各种各样纪念约翰.列侬被刺20周年的活动。
五
始终觉得贾宏声就是个小孩,不管他实际年龄是多大。
一个被父母和命运惯坏了的孩子,敏感、好强、死磕、严重到病态程度的虚荣、偏执、任性、抑郁、自卑、依赖性强、极端、虚伪。
一个弱者,内心虚空和脆弱,极易受到外界诱惑、侵扰、打击而一蹶不振。
经历昨天,他得到应有惩罚,也获得了经验。
这类的孩子在生活中似曾相识,无非其表现的极端程度各不相同而已。
电影中,有段朋友对贾宏声的评论,说贾宏声做什么事都爱过,啤酒,三瓶可以喝得很舒服,可他非要五瓶。
就当是南柯一梦,昨天对于贾宏声就像崔健歌里唱的:
我想要离开
我想要存在
我想要死去之后重头再来。
梦醒时分已到了四十不惑的年段,愿他从此不惑。听说贾宏声现在又回到从前的封闭状态,但是没有吸毒。
沉思?
忏悔?
继续解开心中的死结?
God bless this boy。
电影没有完全还原贾宏声那段生活的所有重要情节,譬如说关于爱情方面的内容,这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这部电影的震撼力。在电影表现的这段昨天,贾宏声的身边其实一直还有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和他相恋,还生下一个儿子。在发现贾宏声吸毒后,她尽了最大的努力去帮助贾宏声,运用药品治疗、精神鼓励、情感安慰等各种办法,甚至跪在地上哀求他,但最终因“心有余而力不足”,黯然带着儿子离去。
这个女人也是个才华出众的演员,他的同学和曾经的同事。
最令我感动的是贾凤森夫妇不轻言放弃的爱和责任心,贾家妹妹的兄妹亲情,这些爱一生陪伴他,从昨天走到今天。
当所有的人离开你的时候,你至少还有亲人。
六
关于摇滚,没有人能对其做出准确的定义,它似乎是一种没有教义的音乐宗教信仰,通过金属乐和带着旋律的呐喊来进行的自我表现和精神宣泄。
没有教义,所以迷惘,所以愤怒,所以颓废。
有人(理查德.戈尔德斯坦)说,摇滚最重要的特点是对青春活力的肆无忌惮的挥霍。
不过我喜欢何勇说的:
摇滚是什么?
摇够了就滚!
人生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僧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因此在大多数时候,任何人都无法找到或长时间保持身心上的良好状态,非此苦即有彼苦。相信吸毒最初是为了消除痛苦,找到最佳的感觉。无奈这是魔鬼的捷径,代价是在短暂的极乐之后承受绵绵无尽的痛苦。
七
很怀疑贾帅哥在最迷恋摇滚的时候对摇滚究竟知道多少?对奉为精神之父的John Lennon,对Beatles究竟又知道多少?让他最有感受的那首Yesterday,是和Lennon翻脸导致Beatles乐队解散的保罗.麦卡特尼创作并主唱的。
如果跟着进入幻觉的话,在中国倒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出现一个连侬的儿子。1967年连侬27岁,在他40年的人生,和他有性关系的女人多达三百多人。这其中除去第二任妻子小野洋子的话,相信仍会有一些亚洲女子。我知道这样说肯定会挨四面八方的一顿暴K,其实我只是想说当你奉列侬为精神之父时,他给了你什么样的启导,说到底,列侬也只是小野洋子怀里一个顽皮的孩子而已。
1980年12月8日晚上,在列侬的寓所前,马克·戴维·查普曼走近他的偶像列侬,当时列侬正从豪华轿车里出来。拿到列侬的签名后,查普曼等着列侬转身走向寓所,然后掏出一把手枪,用一本《麦田守望者》遮在上面,向20码外的列侬连开了5枪,5枪中的4枪打在列侬的背部和左肩处。列侬趔趄着走向大厦入口,倒下,嘴里涌出鲜血。歇斯底里的大野洋子跪在他身边,查普曼却不慌不忙走开,坐在街道边并开始读塞林格的这本小说,刚刚所做的好像对他没影响,他只是坐在那里等警察赶到。
查普曼接受审讯时声称他坚信列侬已经变成一个不真诚、卑鄙的伪君子,就像《麦田守望者》书里写到的那些。他辩解道,因为列侬已被商业主义腐蚀,所以他为保护列侬的纯真而射杀了他。甚至在被判决有罪时,查普曼仍认为他的行为十分正当。为证明这一点,在对他的判决聆讯中,他在法庭上大声朗读了塞林格小说中那段著名的“麦田守望者”言论:
我老是想像一大群小孩儿在一大块麦田里玩一种游戏,有几千个,旁边没人——我是说没有岁数大一点儿的——除了我。我会站在一道破悬崖边上——我是说要是他们跑起来不看方向,我就得从哪儿出来抓住他们。我整天就干那种事,就当个麦田里的守望者得了。
昨天的人都很疯,疯得很有理由。
今天的人也许有同样的理由不疯。
八
人为什么活着?活着,是人之所以为人的前提首要以及必要条件。大多数人不需要想这个问题,直接该做饭的做饭,该睡觉的睡觉。
如果不活着,你怎么思考这个问题?
活着有意思吗?什么是真正的快乐?这两个问题其实是一个问题,因为这里指的“快乐”也是对活着的人而言的,没见过快乐的死人。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从出生到死,从来没有笑过。
如果笑过。
你就得到答案了。
如果从未笑过,去找医生(可能是面瘫什么的),或者
去死吧。
3 ) 让艺术给搞了
有一种电影是曾经映射了某些个人体验的电影,如果足够真实,就会看得令人过分投入受到煎熬和冲击,最后收获了别人无法体会的复杂感受,自己珍藏起来,不愿再看一遍就是害怕破坏那份儿珍藏,《昨天》对我来说就是这样的电影,那是一部我珍藏的私密电影《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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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贾宏声吗?
知道,他是个演员,后来吸毒,再后来就不知道了
你知道贾宏声吗?
知道,他是个演员,不是吸毒死了吗?
未见画面,先闻声音,电影在街头随机采访的声音中缓缓拉开序幕,张扬后来回忆说这部电影是大家一起回忆那段疯狂的岁月,那时他们年轻又疯狂。。。。。。
影片全部用真人出境,说是记录片也不为过,获得新生的贾宏声同家人朋友一起回顾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单单是我们看到的亲情就能令人五内俱焚、潸然泪下,在一个人最孤独无助的时候,疯狂的时候,被全世界都抛弃的时候,是父母赶来陪在他身边,默默的承受他作为一个精神崩溃的艺术家所发泄出的暴戾与乖张。陪他一起走完那段戒除毒瘾和重寻艺术生命的可怕历程。
贾宏声,作为一个从四平这样的小城走到中戏的农村青年,他是带着深深的自卑感亲近北京这座『文化艺术中心』的,后来他演了几出电影,出名儿了,挺高兴,也渐渐有了自信,再后来他就结识了张扬、武啦啦、施润玖这批人,开始演话剧,这批人一个个都是前卫先锋的艺术家,没事儿就抽个麻烟儿,搞个先锋实验剧什么的,那时他们还年轻,看上都是『金斯堡』、『凯鲁亚克』的范儿,而他只演过几部主旋律电影而已,人长得瘦小伶仃,也不够帅,那一点点艺术造诣也被几部电视剧(他甚至演过古装《梁祝》里的梁山伯)给淘空了,于是很自然的又陷入自卑,加上人近三十,所以又多了一样因对人生和事业的怀疑而产生的空虚。
第一次抽大麻是在排练《蜘蛛女之吻》时,他吐的一塌糊涂,头晕目眩的,大伙都笑他,他吐完了回来就接着抽,为了不掉面子。可他仍被这伙人嘲笑,就因为他演那几部电影在这些『艺术家』眼里全是烂片儿,有一幕是大伙一起在小礼堂观看他主演的《银蛇谋杀案》,他戴着墨镜围着白围巾冲进房间双枪齐发,明显是模仿发哥的造型和方式,底下的人看得哈哈大笑,一边说:傻B啊,真傻B啊。
他不尴不尬、沉默寡言的坐在旁边发愣,他在想什么呢?他一定要超越这些人,别人吸大麻时他开始吸白粉。
有段时间,他和顺兴合住,因为顺兴是搞音乐的,他想去做音乐,组乐队,买了电吉他发疯的练,顺兴介绍他听了披头士的歌,并把《Let it be》 翻译成中文念给他听,那段生活是他最落魄的时候,失去了人生的目标,因为吸毒连吃饭的钱都没了。
我印象最深的一幕,一天半夜他饿极了,拉开冰箱,空空荡荡的就只剩一把挂面,他想吃一碗热面条,可连根儿菜毛儿也没有,他就偷偷出门到楼道里去偷邻居的大白菜,邻居的老头早就对他不满了,碰巧逮个正着,他刚拿起一颗冬贮大白菜,邻居就开开门,脸色铁青的站在他面前,这时贾宏声,拿着白菜对着老头深深的一躬到地,老头叹了口气进屋了,他拿着白菜回去做了碗白菜汤面条很香甜的吃完了。
有一天,他像是精神崩溃了一般,站在北京某个立交桥下对着往来的行人大喊:你们这些傻B,你们全是傻B。喊了一阵儿后跑回家靠着墙壁泪流满面,顺兴正在做饭,他女朋友也在,于是很诧异的问他:你怎么了?他不答话,流了一会儿眼泪对顺兴说:你也是傻B,你们这些傻B啊。
顺兴就和他分开了。
后来的日子里没有人再找他演戏,别人都扔下他不管了,只有一个在上班的姐姐照顾他,年迈的爸妈提前退休从四平搬到北京来帮他戒毒,有段时间他几近疯狂的听披头士的歌,幻想自己是约翰列侬,不承认自己是四平来的农村青年,不认自己的爸妈,二老的压力越来越大,接近崩溃边缘,终于有一天,他动手打了年迈的父亲,老汉当场痛哭流涕,看到这儿我都忍不住哭了。。。。。。对于一个普通的家庭来说,出了个艺术家,真是家门不幸,出个吸毒的疯癫艺术家更是不能承受的生活之重。
老头崩溃了,只好打电话给精神病院的人把它送到精神病院,当然啦,到那里他依然对着所有人说别人是傻B,自己很正常,这正符合了精神病院的要求----疯子都是这么说话的,在精神病院里他被绑在床上,空虚、绝望的望着屋顶发呆,白天和一群精神病人一起在院子里晒太阳散步发呆,一天,一个女精神病人带着笔记本和圆珠笔,羞怯又庄重的走上前说,你是贾宏声吧,我看过你演的电影,《银蛇谋杀案》《周末情人》,我很喜欢看你演的电影儿,你给我签个名儿吧,其他病人一下子就围拢过来,女病人不停的重复着这几句话,贾宏声签完名儿,默默的走开了。。。。。
后来他转过弯来,通过测试,顺利出院了,测试的那天,大夫问他你是谁啊?他不再说自己是英国的约翰.列侬,他说我是贾宏声,四平的。大夫问:你不是约翰.列侬吗?他说,那是我瞎编的。
出院后老父亲每天陪他去散心,父子二人在草坪上,他躺着继续听披头士,父亲坐在旁边,仍然担惊受怕,有时候他们一起喝瓶啤酒。
在他自闭的那段日子里,只要他愿意开口说话,哪怕是骂人,老父亲都很高兴,有一天他叫老头去买一盒磁带给他,父亲问他什么磁带,他含混不清极不耐烦的说:
《The Beatles》
然后便不再说话。
老头赶紧骑上车跑到北京音像出版社商店去买,但他不懂英文,只好模拟那样的发音给售货员说:“打比斗是”,说了三次,小姑娘不耐烦了就不再理会他。
老头又风风火火的骑车回来被儿子训斥。在路上他挥汗如雨的场景令我异常难过,从他们的住处到北京音像出版社商店不知道有多远。
最后,他想了个好主意,趁贾宏声不在房间,偷偷进屋比着约翰列侬的海报画了一张肖像拿到音像店,把披头士的四张专辑全买了。
回到家,贾宏声看到磁带,露出了儿童般的笑容,老头也擦擦汗,笑了。
父母和姐姐都形影不离的监视着他的举动,生怕他复吸,后来的一天,他忽然不见了,爸妈都担心起来,四处去找他,他自己走到地坛公园---那也是之前他和别人交换毒品的地方,他绕着地坛公园走了好几圈儿,对着旷野喊自己的名字,仿佛要叫回已经迷失的灵魂,最后在一家人都陷入恐慌时,他走到自家的楼下,饶有兴味的看着面摊儿的小伙拉面,回家管父亲要了十块钱吃了碗面,那天是他的生日,他36岁了,从那天起他告别昨天,开始了新的生活。
有一幕,贾宏声大撒把的骑着单车迎着夕阳泪流满面。。。。。。。
最后一幕:贾宏声恢复了正常,父亲把他凌乱不堪的房间重新收拾好,纸箱里的一个布娃娃传出孩童咯咯的笑声,贾宏声拍打着那个布娃娃脸上露出纯真的笑容,全家都笑了。结尾的那个镜头我特别喜欢,他的姐姐、父母、还有他的房间在一个平面里做成剖面图,每个人都开始了正常的生活。镜头转到最后才看清原来是舞台,在舞台上搭建了这一幕。很有创意。
贾宏声演的电影并不多,除了早期那些『傻B』电影之外,我看过他演的《苏州河》,娄烨是个很爱装大瓣蒜的『地下导演』,但看完还是觉得贾宏声的确是个有性格的演员。
中国的艺术圈儿屡屡步人后尘,国外流行过一二十年后的东西才在中国慢慢发酵,当金斯堡打起领带儿衣冠楚楚的成为一名大学教授的时候,中国艺术家流浪放荡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张广天也曾经效仿自己的偶像扒车流浪聚众闹事,衣衫褴褛的晓行夜宿弹琴唱歌串联全中国,后来被判劳教三年。
用《北京乐与路》里摇滚歌手平路的话说:老子本来是要搞音乐的,结果让音乐给搞了。
艺术家也是人,有时候许多艺术家分不清表象和本质,究竟什么是艺术姿态什么是艺术的真谛,结果搞来搞去,让艺术给搞了。
看到这部电影对我来说仿佛宿命一般,大二时,我在《南方周末》上看到这幅海报,贾宏声躺在毛茸茸的草地上仰望蓝天,那张海报深深的打动了我,甚至我都没有看具体的报道。又过了三年,我已经开始工作了,我熬到凌晨两点在电影频道上第一次看了这部电影,第二天精神恍惚的去上班。
后来又和朋友一起看了一遍,我仍然沉重、庄严无比、投入无比的沉浸其中而朋友却开始对贾宏声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怒、不解,的确如他们所言,这样的儿子管他干嘛,不如有它自生自灭算了。
那时,我才明白不是所有人都会喜欢这部电影,没有过内心由空虚绝望到重归平静挣扎经历的人,无法理解,没有过『对世界充耳不闻,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经历的人,无法理解。
这部电影深深的震撼着我,令我再不敢单独看一遍,即便写这篇杂记时,许多细节已经记不清了,我仍没有勇气将碟片放入碟机重温一遍,真的是一种非常私密的体验,而我在这篇杂记里能表达的不过是这种复杂感受的万分之一而已。
4 ) 宏声的死
宏声的死
1
宏声走了,听到几种声音。
你去搜一下。最多的是,淫媒的无聊八卦。标题醒目,吸引眼球,足以激发善良人的好奇心。心里痒痒的,要不点进去看看,感觉吃了亏。“周迅前男友”“著名演员吸毒自杀”“破解明星自杀谜团”……媒体最势利,观众最无情。谁会记得宏声出名的时候,迅儿不过是个黄毛丫头,朴树写了歌没处卖。类似的事,在窦唯身上更明显——窦唯不是窦唯,是王菲前夫。唉,怨不了谁,在这个无聊年代,一切可以娱乐,可以娱乐一切。看吧,人家尸骨未寒,无聊的秃鹫一拥而上,给天葬了。这世道,什么都可以当快餐啃掉。腐食动物,嗅到死亡的气息,就俯冲而下。
有句老话,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是拍马屁。群众,从来都是盲目的,不明真相的。出了事,人们并不关心到底怎么回事。听一听,乐一乐,就过去了。大伙整天这么累,那有功夫管你的死活。思考,深究?那是有病,在群众看来。宏声和我们,就身处这样的人间。无聊的厉害之处在于,它本身就不严肃,在开玩笑呢,在闹着玩呢。你去争,证明你更无聊,反惹得一身腥臭。
不无聊了。我想说的是,另外几种声音。
2
赞叹声。
说宏声是个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孤愤一生,决不妥协,怒而一死,以告天下。在物欲横流的年代,还有人为理想赴死,听着就叫人感动。死的那么惨烈,砰一声,可称悲壮了。张国荣南方人,脚着地,还算优雅;宏声是北方汉子,头着地,死了个血肉模糊。“用生命唱了一曲理想主义的挽歌。”是啊,我们活得太物质,爱钱爱得没尊严,有时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总盼望有个什么人,站出来,振臂一呼。他闪耀理想的光芒,给我们希望,给我们勇气,然后自己可以继续物质下去。
可能吧,我们身上都有理想主义的种子,好像天生容易被这个感动。可宏声是孤独的,他活着的时候,没有人真正理解他。如今他死了,最好不要急着歌颂死亡。宏声有什么理想?不得而知。有,也只属于他自己。为理想而生,为理想而死,都不错。我们更希望,有人为理想而活,对吧?
无论如何,自杀所能达到的境界,肯定是有限的。真能超脱或解脱?
难
3
惋惜声。
女孩子居多,尤其是文艺女。宏声长得就是两个字:害人。迷死人不偿命那种。这么帅,这么酷,这么有才华,怎么会想不开呢?可惜啊,真可惜。当年的国荣,如今的宏声,难道茫茫世间没人配得上你?宏声啊,是什么让你感到了绝望?是什么让你无法忍受?是什么让你没了一丝留恋?
我们知道,宏声做事很认真,有很多想法,也有很多感触,死前还在准备演话剧。他一直试图证明自己,拿出货真价实的东西。就是我们常说的,是个有梦的人。人没了,梦断了,怎叫人不痛惜?
上回,看完《昨天》,观众起立鼓掌,许久。我老婆在一旁老问,为什么自杀啊?为什么?我说,不知道不知道。失望了吧,偌大世界容不下一个人的失望。去另一个世界,就会有希望么?
4
劝告声。我猜都是上了岁数的街道大爷大妈,呼吁给明星做心理治疗!孩子,千万别吸毒,要有抗击打能力,别受了冷落就自杀。好心人有个特点,善恶标准单一,喜欢把事情简单化。仿佛“听话懂事”可以解决所有社会问题。我不敢冒充理解宏声,但是,宏声和一般明星还真不太一样。港台韩国那帮俗人,想红,想挣钱,想要鲜花和掌声,有人尖叫就觉得自己成功了。说的不好听,他们满脑子主流价值观,没有内心,没有力量,没有真正的艺术追求。一张嘴,全是“依依呀呀”的感叹词。流行明星嘛,花里胡哨的,不都是那个傻样么?
宏声早就红过,有过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如果没头没脑,不那么较真,胡乱演下去,成个角儿没任何问题。坏就坏在,他还拥有一颗丰富敏感的心。这就不好办了。他会反思自己,总想做到纯粹,做到最好。凡是能实现的梦想,都不叫梦想。梦想是无止境的。到最后,总是向孤独开战,向虚无开战,一个人死扛。其实,不光是宏声,北京那帮文青都是如此。崔健、张楚、窦唯、何勇,唐朝等等,听到别人喝彩,他反倒慌了,觉得那不是自己,不是我想要的。你去问窦唯,还在乎名利吗。爱谁谁,听不听是你们的事,做不做才我的事。宏声说过,你觉得生活真的跟钱有那么大关系吗?他们都是听从自己的内心的人。
索性放开了说吧。港台庸俗明星和咱们的艺术家,区别大大的有。那些明星是在装,摆个样子给你看。你只能往上看,千万别往下,下面全露着呢。他们一边表演,一边盯着你的钱袋,想尽办法感动你,以便拿钱。和商人没什么两样。这些人,一面装神,一面弄鬼,最怕别人知道他是人。刘德华就不敢承认已婚,成龙整天眼泪汪汪爱国,周杰伦除了秃头几乎没缺点,要把阳光的一面给你看。最近,那些奶油偶像更是轻声细语,像是刚生出来的,阳光灿烂,生怕露馅。他们不容易,装得挺累。或者说,他们是妓女,不提供真情实感,只提供奔放感,拿钱办事。
我们的艺术家呢,渴望表达真实,渴望真实的表达。像宏声,总是太当真,太把观众当人。他指责父母,骗了一辈子人都不知道自己干什么。宏声不想骗人,觉得电视节目太虚伪,希望拿出真实有力的东西。就是说,他要先感动了自己,再去感动别人。而不是简单的追名逐利,或混口饭吃。这种求真求实的态度,在日益浮躁的今天,已是稀缺。可谁要看你的真相和真实?注定了孤独和痛苦。
他孤单,却被人崇拜,于是转身离开,寻求出路。其实,他所要抗争的,是整个世俗世界。世俗最可怕,最强大,杀人无形。
5
宏声超脱了吗?恐怕没有。
有两种人,也许可以超脱。一种是伟大的哲人或仁波切,看透了,看穿了,拥有强悍的思维体系,用来对付整个世界;另一种不识字,压根不用思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完全服从自然规律,顺从天命。
绝大多数是我们这样的,读了点书,又没读透,不上不下,想不通,还要想,不甘心,苦了自己。宏声,是我们当中最突出的一个。我们太软弱,会妥协,不断调笑自己,以求适应。可宏声就是不妥协,玩命死磕。坚持啊,坚持到最后,是一个死。
有时真不知道,谁更勇敢?活着,还是死去?
6
漫骂声。
不是骂宏声,而是骂害了宏声的人。她们说,是第六代害了宏声。给他吸毒,让他演颓废。他深陷角色,出不了戏,无法自拔,最终致死。
“你们满意了吧?”好像人家是存心的。
国人有个奇怪的逻辑:孩子学坏了,不怪孩子,怪孩子的朋友带坏了。我们推卸责任,是从小养成的,从父母那儿学的。多省事啊,找个人承担责任,省得花心思理解孩子的想法。我问你,崔健第一个玩摇滚,他吸毒了么;贾樟柯是第六代的旗帜,他吸了么?凡事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吧。环境可以影响一个人,环境无法从本质上改变一个人。宏声吸毒,有他自身的原因,比如虚荣、赶时髦。并且,吸毒和自杀没有必然联系。冒昧再问一句,难道吸毒就是害人?
另外,谁跟你说第六代颓废。电影的第六代和文学的新生代,有个非常显著的特点:不再宏大叙述,开始转向个人,说出自己的故事。我觉得,这是巨大的进步。可喜可贺。拍导弹上天,不如拍鸡蛋下锅。重视个人感受,回归日常生活,无比正确。个人天地,大有作为。咱活得琐琐碎碎,活得那么残忍,那个要你的千秋大业!说了那么多年的“大话空话假话套话”,也该说几句真话了。如果你从第六代看到了颓废,那是因为还原了本来面目,被自己吓着了吧?
宏声是第六代爱将。前些天,一帮女的在讨论:王小帅娄烨张扬等人,串通好了,陷害我们宏声。尤其是那个张扬,安的什么心!愣是把阳光少男,害成了中年颓男。排练《蜘蛛女之吻》给他吸毒,拍《昨天》又让他无法自拔。死了也不放过,还用来炒作《无人驾驶》。大声疾呼:抵制毒品,抵制张扬!
应当承认,这些女孩很有慈母心,很有想象力。看多了言情剧吧,把张扬想成狠角色,花十几年陷害一个大帅哥。太能编了。他真有这个耐心,可以去写《本草纲目》。
7
一部《昨天》,我们看到两个不同的人:沉思的张扬,沉默的宏声。拍摄的时候,宏声说,我不这样啊!张扬就劝,怎么不明白,这是电影,是作品啊!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是北京最好的玩的时候。摇滚乐横空出世,校园里飘着诗句,有人为艺术痴狂,有人为真理奔走,追求爱情,追求自由,追求诗意,总觉得可以改变世界。大家一起动手,世界就会美好起来。相信美好,并为之努力。年轻就是一切,谁也无法阻挡!你听宏声喜欢的The Beatles,静下心来听听吧,立马回到理想主义的年代,左派,世界大同,个性解放,要做爱不要战争……那种情怀,现在越来越淡薄,几乎陌生了。
张扬和宏声,一同经历了那个年代。突然开放,革命理想轰然倒塌,西方思潮汹涌而来。从无到有,刚刚接触西方,自我意识慢慢觉醒,人们茫然失措又满怀希望,不顾一切地追求精神层面的东西。原以为自己一无所有,就这么穷苦一生吧,忽然感觉可以拥有一切。太刺激了,太新鲜了,各拿各的,各走各的。容易把西方想成天堂,容易把事情做到极端。海子抱着诗歌卧轨自杀,余纯顺一步步走向荒野,年轻人咬着方便面玩起了摇滚,大学生追姑娘要写情诗。生活在别处,梦想在前方——有人辞掉工作抛妻弃子当球迷。多热闹啊,你方登罢,我方登场,目不暇接的文化狂喜。
但是,再灿烂的高潮,也毕竟是高潮,不过是个瞬间。很快,几乎一夜之间,主流价值观席卷一切,人们变得务实,苦心钻营达到发财梦。从要求世界大同演,变成要求更高的工资,更好的住房。曾经以为永恒不变的青春状态,已经不可避免地飘走,或者说被网络和金钱所代替。可我们不会忘记,愤世嫉俗的小伙,纯情浪漫的姑娘,波浪发,大音箱,昂首嘶吼的歌声。
疲倦的面孔,迷惘的神情,心底燃烧的熊熊烈火。集体喷发之后,时代归于平静和平庸,他们所做作为也许毫无意义,甚至有点可笑,但你不得不承认,那便是青春难得的愤怒和放纵,永远闪烁动人的光芒!
《昨天》说的就是那个年代的青春。英文叫Quitting,放弃,离开。张扬是想告别青春,走向成熟。黄粱一梦终要醒。从始至终,他都是以反思的态度来拍摄。电影里,宏声不单是戒毒,更重要的是戒除“愤世嫉俗”的人生态度。就是那种,别觉得自己不一样,看不起这个,看不惯那个,连自己的父母都觉得太土太平庸。终有一天,你会发现,父母是伟大的,他们心中有爱,相互温暖,隐忍而坚毅,默默关爱子女,默默承受命运。终有一天,你也会发现,自己也不过是个人,是个人,是个平凡的人。“你爱吃面条,鸡蛋,爱穿时髦的衣服,可以哭也可以笑,受不了的时候还可以求人……”
于是,我们看到一条清晰的转变轨迹:行为古怪,不愿接戏,骂人傻剥衣,扇父亲耳光——听疯子影迷唱小草,受不了求人,深夜觉醒,捡起地上的垃圾,融入家庭生活,最后一声婴儿清脆的啼哭,意味新生。我们看到,虚荣做作装酷的宏声,终于洗干净了,变成了戒毒戒酒理解父母的宏声。不变的,是他的敏感和脆弱,以及内心的无限诗意。
张扬在反思,他也想帮助宏声反思。他把宏声还原成一个普通人。发现没有,张扬骨子里是个传统的人,不可能像宏声那么决裂,一头撞死。《洗澡》《向日葵》《落叶归根》张扬都在强调传统,歌颂相互理解,从父辈身上看到了点点滴滴的光辉。如果青春是场战争,你可以说,张扬在撤退,宏声还在坚守。一部《昨天》,我们看到了张扬的知识分子情怀。宏声呢,看不清,也听不到他的内心。
8
我觉得,宏声不是个俗人。
何谓俗?普通的,一般的,大家都有的。人不能太俗,也不能太脱俗。太俗了,别人怎样,你也怎样,一辈子鹦鹉学舌,一辈子人云亦云,活得没了自己,白活了——到最后连模样都变了,一张嘴,一抬头,便是市侩和势利的嘴脸。
宏声不俗,他在追求诗意和浪漫。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可以说,宏声这辈子都在与世俗抗争,向庸俗开战。从衣着打扮做起,很潮,敢穿,好像无视俗人的目光。与他上街,不怕跟丢了,随着众人惊讶的目光,准能找到他。他让你过目不忘,看了又看,不敢靠近。他想让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不是不在乎,而是太在乎,内心是紧张的。
人,尤其在年轻时代,特别厌恶平庸。宁愿轰轰烈烈一下炸开,也不愿唯唯诺诺一辈子。越老越怕死。年轻人不怕。说白了,想找到属于自己的东西,想在异性前面表现自己。染发、打眼、纹身、蛤蟆镜、挖破牛仔裤……别的不管,先从外表上区别他人。故意叼烟,骂骂咧咧,用流氓相来掩盖内心的虚弱。
当然,我不是说宏声一直处在叛逆期。他有那种愤怒的状态。多少人一事无成却失去了童真,多少人接受一切失去了愤怒。宏声与一般地铁里看到的“型男”不一样。他一方面敏感脆弱,另一方面苦苦坚持。
矛盾啊,不可思议,不可调和。脆的地方极脆,轻轻一下,将他敲碎;硬的地方极硬,宁死不屈,一遍遍地死磕。朋友说,“他这个人有点极端,拿喝酒来说,三瓶正好,非要喝到五瓶才成。”做什么都比别人过,不愿向世俗低头。
本来这样的性格可成大事。好的艺术家,无一不偏执。可叹,宏声太严肃,几乎不主动开玩笑。面对这个荒诞不经的世界,最好的办法是幽默。黑色幽默是润滑剂,保证你不被现实绞杀。还有,《昨天》里还故意回避了爱情,爱情不能保佑你,但可以带你走入世俗世界。宏声就是这么拧,不缺女人,也不稀罕女人。
说到底。宏声之所以这么痛苦,在于他有才,才分还不够。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什么是牛B,想做到牛B,却无法达到牛B,造成梦断人间。性格又倔,无法承受梦想之破灭。
艺术家,要靠作品说话。如果自信,有独特之处,去做就好了,终有一天会征服世界。即使谁也没征服,也能获得创造的乐趣,不虚此生。崔健、左小诅咒、窦唯、刘震云、王朔、朱文等等,那个不偏执?可他们有才,遭到世人的承认。宏声呢?
别以为我在嘲笑宏声。错了,我一鼠辈,无名无姓,哪有那资格。我想说,在宏声身上,恰恰可以看到我们的影子。都在冒充文青,我且问你,别躲,你有才吗?你自信吗?你够偏执吗?你有真正的货真价实的独立见解和人生感悟吗?你苦苦追求的是什么?你咬牙切齿的又是什么?如果你也感到钻心的失望,该怎么办?死个壮烈,不连累他人,还是苟且偷生,平庸一生?从爱上摇滚爱上艺术那刻起,就不知道怎么会开始,也不知道会怎么去结束。
亲爱的,别去打听丧钟为谁鸣。丧钟为你鸣!
5 ) 贾宏声的孤独与死亡
2010年,演员贾宏声跳楼自杀。在一栋小楼中沉寂了将近十年之后,这位“约翰列侬的儿子”终于演完了十年前的那部电影。
吸毒、酗酒、打自己的父亲,这些离经叛道的行为似乎构成了这部电影的言说类型。它的背后隐藏着一系列影片,比如《发条橙》、《飞越疯人院》、《猜火车》,抑或是张扬有意在这部影片中向其致敬的《出租车司机》。和这些电影类似,《昨天》直接地,抑或在某些人眼中隐晦地向社会抛出了自己的脏话。当贾宏声在草地上看到来往的自行车人流时,他不能掩盖自己的愤怒。这些平凡的只为了活着的生物让这个世界显得过分乏味。他们僵硬地迎合着社会的规则和训斥,偷偷隐藏起自己的情绪和欲望。这是“顺其自然”,活在想象和激情的洪流中的贾宏声所无法忍受的。“傻boy”,只是一种无奈的抗击。贾宏声无法追随自己的心目中的英雄,去实现《出租车司机》中的谋杀,或者成为列侬。并不是因为当时的中国是一个缺少英雄的国度,而是因为贾宏声只是他自己。
《昨天》中的贾宏声对这个社会充满了怀疑。在他看来,这个平庸的社会充满了虚假,充满了无意义的自动行为。导演有意使影片中出现《出租车司机》的海报,并且设置出贾宏声模仿电影中德尼罗的经典镜头,似乎有意在与马丁•斯科塞斯的这部成名作并置中呼应影片的悲观基调。《出租车司机》中的德尼罗也是一个希望用谋杀打破社会平庸的冒险者。但结果是社会的平庸反过来同化了德尼罗的行为。他反而被社会评为英雄,并且享受着冒险带来的声名与金钱。《昨天》中的贾宏声也最终在精神病院的规训中回归到“正常”当中。他要享受着自己父亲通过演戏带来的物质生活,而在住进医院之前,贾宏声坚决斥演戏为骗人。
当然,这仅仅是电影的一种表达意图而已,甚至是经过张扬弱化后的表达。实际上,电影中饰演着自己的贾宏声身上潜藏着令人畏惧的恶魔性。这种恶魔性不断地驱使着这个被社会宠坏了的明星离家出走。从吸毒的那一刻开始,贾宏声已经向这种恶魔性就范,并且成为了它的囚徒。没有多少人会觉得他打自己的父亲也是对社会的单纯反抗。这位列侬的儿子被激情贯穿,并且在激情耗尽之后便陷入颓废。他说自己喜欢“死磕”,正是在表明自己的不屈服。在恶魔性的激情中,他要和任何企图征服他的人或者物对抗到底。社会的规训也正是在这一层意义上向贾宏声显示出了它的不堪忍受:它企图要求贾宏声涤除自己身上的恶魔,隐藏自己的激情,从而臣服于每一个向他问候的个人。所以,贾宏声对社会的想法很简单。但他的力量也太微不足道了。恶魔只会让患病者自我燃烧,却不会给予他摧毁世界的能力。
然而,很多喜欢这部电影的人并不仅仅因为这些电影背后的社会语言而受到触动。打动你和我的原因在于这部电影明确的纪录片性质,虽然我们也不能忽略其中的虚构成分。从贾宏声坐在镜头前的那一刻起,他那怀疑的眼神,黑暗的底色已经告诉我们他将试图还原那段生活。张扬其实已经做了很多努力来保持影片的距离。他加入对人物的采访,告诉我们里面的故事都是人物的回忆;甚至在结尾的时候,导演将舞台还原出来,俯拍的镜头似乎有意提醒我们自己观众的身份。但是,我们常常会感觉到,即使是在表演当中的贾宏声,常常会自然的陷入到他自己的世界当中。电影的虚构无法阻挡演员的真实,这恐怕是观看者被打动的最大原因。因此,当贾宏声说自己看到了那条龙,或者说自己是约翰列侬的儿子,我们会感动地认同他,并且情不自禁地羡慕他的想象力。
贾宏声的真实在透露出他的恶魔性的同时也挥发出他的高贵气质:这是一个毫不媚俗的可怜的人。一百多年前,作家福楼拜就曾经在面对世界的庸俗时无力但却决绝地写出了一部《庸见词典》,他在里面将“媚俗”定义为资产阶级社会中人们的最大通病。他说,媚俗指不惜一切代价想讨好,而且要讨好最大多数人的一种态度。贾宏声的高贵处就在于他以完全的不妥协姿态弃绝了任何程度的媚俗。当然,他身上的恶魔性将这种弃绝发展到极端后,也就消除了几乎任何示好的可能。所以,即使是面对自己的父亲,他也不愿意暂时回避自己的恶劣情绪以及自己的颓废而向他们示好。
另外,贾宏声也代表着一种时代的颓废倾向。他从自己熟悉的演艺圈中出走之后,一下子便迷失了自己。90年代是一个经历了分界线的年代。如果中国的80年代意味着新一轮的文艺启蒙,那么,90年代就催生了迷惘的一代。就像影片中播放的窦唯的《高级动物》一样,九十年代的商业浪潮将理想主义挤进了垃圾场。从熟悉的领地逃出来的贾宏声没有新的理想场地供自己释放激情。
当贾宏声被关进精神病院的时候,深夜里,他说出来了这样一段话。
我又一次梦见了那条龙,他盘在屋顶上,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他问我你是谁?我说我是贾宏声,他说贾宏声又是谁?我说贾宏声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是个演员,热爱摇滚乐,爱列侬和罗伯特普兰特,曾经想成为个名伟大的演员,也想组建一支伟大的乐队。他说你什 么都不是,就是一个人,你爱吃面条,鸡蛋,爱穿时髦的衣服,可以哭也可以笑,受不了的时候还可以求人。我问他我为什么在这呢?他说这是对你的惩罚,因为你身上恶的东西太多了,必须把这些恶的东西清理出去,你才能彻底干净。我问他我干净了吗?他没有回答,两只眼睛还是死死的盯着我,然后就飞走了,你就是一个人你就是一个人一个人你就是一个人你就是一个人
一个月后,贾宏声逝世四周年。7月5号,希望大家向天堂里列侬的儿子问好。
6 ) 昨天,那个孤僻的人
今天终于完整地看完了《昨天》,很多思考,很多矛盾。它不单单是一个关于戒毒的故事,关于家庭矛盾的故事,更折射出当代社会的价值观和人性中的冲突,挣扎。
首先我想表达一下个人对贾性格的看法。电影中他的同事和朋友提到他是一个虚荣的人。但我不这么认为。他所追求的所谓虚荣和现在人们口中的虚荣并不一样,他对于这种虚荣的追求并不是物质上的追求,而是精神上的追求,对于另一种生活方式和状态的追求。他一直说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但是他知道他不要的是什么,那便是世俗的,物质的,被束缚的,传统观念上的东西。他一直在抵制一些东西,但是却又发现他所抵制的东西确是他一生也无法摆脱的东西。人饿了要吃饭,但是摇滚乐不能当饭吃,理想也不能当饭吃。这可能也成为他内心无法解决的矛盾。对于艺术他总是要求完美,近于苛求,但是却有些难以到达自己内心的标准,得到的是嘲笑。他否认自己过去的影视作品,认为他们虚伪,他拒绝接戏,因为他认为那些导演拍不出什么好东西。他拒绝和别人沟通,甚至和父母沟通,因为他认为父母无法真正理解他,甚至都不能完全信任他。每当他出现精神上的波动,父母就会怀疑他又吸毒了,但他也疲于辩解。他的行为表现让父母无法完全信任他,这种不信任也加深了他和父母之间的矛盾。他甚至怀疑自己不是父母的孩子,因为父母所想问题的方式,对于世界的理解和他都截然不同。
我最喜欢的是他独自一人骑着自行车穿越在大街小巷之中的画面。只有那个时候,他才能真正找到一种存在感吧。父母总是会跟在他后面,这样相反会加深他的不安。有些路只有自己一个人去走,就算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只能自己去承担的。父母没有办法代替他完成这一切。父亲给他买了新的自行车,但是它说这车后座不好,前面也不好,铃也不好,父亲说这都是新的刚装上去的,他说不好看,全给拆了。大概他不喜欢束缚,讨厌累赘。为什么新的东西就一定是好的珍贵的呢,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旧的,残缺的东西呢?我们从小被教导要听长辈的话,要懂得在老师面前表现好,对同学要开朗,友善。为什么开朗的,友善的就一定是好的,沉默,内向,思维怪异的就是不好的?这都是谁定的标准呢?有人愿意说话,有人愿意思考,没有对错之分,只是很多人的观念错了。电影中有首歌叫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但是我觉得孤独并不可耻,孤独没有对与错,只是很多年长的人会知道,这个社会对与孤独的,特立独行的人会是一种怎样的回报,他们不愿意自己的儿女成为殉道者。
下雨的时候就一定要躲起来,病了就要看医生,摔倒了就要哭,但是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有人选择躲雨,有人选择淋雨,这都是选择。有人选择安逸,有人选择漂泊,这也都是选择,没有对与错。
他喜欢湛蓝辽阔的天空,他认为人们忙忙碌碌,却碌碌无为,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不知道在为什么而活,他们错过了生活中最美的片段,过着的却是苟且的生活,却全然不知。他认为别人都错了,只有他是对的。但是如果你陷入这样一种境地的时候,你会突然发现,事实上,在别人眼里,你才是大错特错的人。但是这个时候,你愿意选择坚守,还是妥协呢?至少,贾不是那个妥协的人。
他喜欢空旷的地方,比如地坛,或许在那样的地方他才能静下来思考一些问题。当他有了自行车以后,便会经常去地坛,可是父母都跟着他,这样应该是他所不喜欢的。父母固然是爱他的疼他的,可是他们并不了解他,也不信任他。其谁现在很多父母都是这样的,谁可以发自内心地说你爱自己的父母,并且赞同他们的观念么?父母所经历的那个时代接触到的信息让他们成为了那样的人,循规蹈矩,对于事情的看法非黑即白,总认为儿女就应该听自己的。很多孩子们都会和自己的父母意见相左,发生冲突,但是长大之后便会发现,虽然大家观念和看法相去甚远,但是他们毕竟是爱自己的,虽然他们永远无法理解自己,但是我们毕竟能相互关心和爱护,这样就够了。父母无法理解我们的观点,而我们同样也无法理解他们的看法,这是时代造成的,不是哪个人的错。彼此只要宽容一点就可以。难道贾真的不明白这一点么?他当然明白,只是一直困扰他的是,他没有遇到一个能真正和他交流,能理解他的人。爱是不够的,在贾的世界里,理解似乎比爱更为重要。
再说到片中贾扇他父亲的两个耳光。在我看来,那个是他寻求沟通的一种方式。父母对艺术的理解仅限于做好各自的本职工作,为单位奉献自己的力量,而无关于艺术对人的启迪,沟通,和创造。他们不知道生活是为了什么,不知道自己真正追求的是什么。父母的生活重心一直在自己身上,失去了个人的空间和自由,失去了他们自己的生活,这恐怕也不是他所想要的样子。父母无法理解他所念得披头士的歌词,同样的,贾也没有办法理解父母那代人的生活方式,和对艺术的看法。他想让父亲明白这一切,明白什么是艺术,什么是生活,什么是自由和追求。他一直对人抱有一种希望,认为父母不是完全无法理解他的,但是事实证明,他还是错了。
在贾住进精神病院得那一段,一天晚上他说了这样一段独白,也就是认为他身上恶的东西太多了,所以要在那里把身上恶的东西清理出去。我完全不这样认为。我认为他完全就是一个过于善良的人,一个有精神洁癖的人。片中有一个片段,他和好友顺鑫躺在草地上,顺折起一节草捉弄草上面的蚂蚁。他说你这人无不无聊,要是你是这蚂蚁,被人家这样捉弄,你会什么感觉啊。另一个镜头,他和几个病友走在精神病院的走廊里,一个病友扔了一片垃圾在走廊里,他走上去,将垃圾捡起来,扔到垃圾桶里。他讨厌自己拍的古装戏,认为自己很假,结果把所有的录像带踩烂了,吧电视机也砸了。后来他决定组乐队,因为他认为只有摇滚乐是真的,演戏什么的都太虚伪。他想问题的方式似乎完全没有受到世俗的影响。按他这样单纯的思维,他恐怕难以融入这个复杂的社会。这里的一段话一直在强调,你就是一个人,你就是一个人。这里强调了人的社会属性,但是,贾恐怕永远无法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在电影的一开始,他很讨厌家里人用的肥皂,认为那是农村人的东西,认为它不干净,但是后来,在影片的结尾,他不再排斥肥皂,这其实也表示他被迫接受了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世俗规律和教条。另一个片段中他因为和护士发生冲突,医院强行将他绑在病床上,怕他情绪再次激动。他叫来护士,护士问他,还狠不狠啦,他说不狠啦,护士问,还吃不吃药,他说吃。第二次医生们给他问话的时候,他终于承认自己是从吉林四平来的贾宏声,承认自己和列侬没关系,说医生护士对他很好。因为他害怕自己会一辈子待在精神病院。但是由于他声称自己见过龙,医生仍然认为他要留院观察。这时候我想起1984中的某些情节,2+2到底是等于几呢?他嘴上妥协了,但是内心,从未妥协。
我不能把这个电影看做记录片。虽然是真人真事改编的,但是我仍然能嗅到某些台词带有导演个人的某些偏见。情节上肯定也有导演创造的成分。并不是我对于贾的偏爱大过于批判。他确实也有不对的地方,因为他对于艺术对于生活过于认真,甚至是苛求。他没有学会妥协,或者所谓的模糊哲学。这些都源于他内心的倔强,或者说是偏执。他不够宽容,无法容忍和他不同的价值观念。他不愿意去适应社会,然而社会也无法适应他。
另外,说说电影以外的话题。这个时代容不下孤僻的人,似乎孤僻的人从来都得不到什么好下场。他让我想到荒野生存里的亚历山大,想到窦唯,想到那些个以死来拒绝妥协的人。贾没有学会妥协。他尝试了,他尽力了,但是他失败了。他是一个痛苦的哲学家,一个从内心渴望自由,真相和精神生活的人注定是痛苦的。因为他所渴望的东西,可能终其一生也无法真正实现。有的人认为他的死对他而言是种解脱。在中国人眼中,死亡不是什么值得谈论的话题,它是一个具有负面色彩的词。自杀更是不太光彩的事。但是对他而言,或许死,才是另一种生。
看完这部电影,我才知道贾宏声的死是必然的。绝对的人格独立造成个性的孤独,从而表现的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有点像黑塞的《荒原狼》。但是导演却没着重描写主角的精神世界。这挺失败的。还有结局也不够好。主角不应该对世界妥协的,他应该死在精神病院里。
名叫贾宏声的青年想追求一种纯粹的文艺,却在无意义的人生中抑郁低迷了。而我也早已明白生活的快乐是虚伪而短暂的,只是不知如何是好。迷茫也是颓唐而无意义的,真理可能根本不存在,目前还不知何为终极解脱,除去死亡,但若死后仍是虚无又如何。读书太少而想得太多。片中父母亲无力的哀恸令人落泪。
【SAME展映】胶片版。由贾宏声与父母朋友亲自扮演自己,以电影和话剧的形式重现真实的生活,非常先锋。电影布景与话剧舞台的切换,带领观众由影院座椅抽离到剧场坐席。精神病院一段让我想到《囚》。再次思考医生对精神病人的决定权。我觉得这部电影可以是传记音乐片,是先锋实验片,是摆拍纪录片……就绝对不是什么禁毒教育片
一个有理想没方向,与现实死磕却显得盲目的孩子,他不是装逼耍酷,他只是一个人,一个孩子,精神病院不能磨去他的棱角,不能消磨他的理想,不能解决父子间的冲突和矛盾。电影结尾并不是结局,一出彻底没有出路的悲剧,所以十年后才有了结局,贾宏声是一个令人尊重的理想主义者。
不做文艺青年。不嫁文艺青年。不生文艺青年。
賈宏聲很做作~是他自己說的~現在發福成那樣~哎~不靈了~人生要把握好自己呀~再看看她的同學鞏俐`再看看她以前的女朋友周迅吧~
多年前跟大屏幕看了一次 然后就直接去买了碟子看了50多遍 你试试 能行 这不是行了吗
1、他没装B也没装酷,他就是个人2、顺其自然3、最后他听到婴儿哭声的笑声有种过来人面对新生生命的悲悯
电影式话剧,或者话剧式电影,虽然有些矫情,形式还是挺特别的。
确实是张杨最牛逼的片子,伪纪录片、话剧与电影的形式交织,让人物原型触碰不堪回首的曾经,分不清哪些是真实哪些是表演。永远忘不了那场戏:贾宏声叩问生活的意义,然后打了父亲两个耳光——镜头拉远,灯光亮起,舞台出现,人生如戏。这是一个不可思议、剧力万钧的场面调度,成为我私影史的重要时刻。
我又一次梦见了那条龙,他盘在屋顶上,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他问我你是谁?我说我是贾宏声,他说贾宏声又是谁?我说贾宏声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是个演员,热爱摇滚乐,爱列侬和罗伯特普兰特,曾经想成为个名伟大的演员,也想组建一支伟大的乐队。他说你什么都不是,就是一个人,你爱吃面条,鸡蛋,爱
人一定不能有困惑 不该有困惑 就该浑浑噩噩的 什么都不想的活着 摒除一切困惑 你就能做个正常人。这部片不该有这样给人以希望的结局。我恨这结局
“昨天才知道。海子的妈妈,还会每天坚持读海子的诗,试着一点点的去理解他。”
不要做文艺青年的父母
这电影一开始看得我很慌,因为看到了许多自己的影子,偏执、极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想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的生活包括和父母的相处也是这样的,虽然当时我很痛苦,但这也不是我如此对待他们的理由。精神病院里的那一段也是戳到我,当初在安定住院的时候也是和这很像,不过条件有好很多,但是远没有这自由。出院后的部分我一直在哭,我也曾无数次充满希望,我的家人也充满希望,重新开始好好生活,但每次都失败了,好在我有在慢慢变好,而贾宏声却永远的离开了。
当耳机里响起第一个音符的一瞬间,我看见了世界上最蓝的一片天,很纯洁很残忍,清净的一下子让我崩溃了。那一刻起我感觉我是列侬的儿子。这一段反复看了十多遍
依窝看就是中国式父母和中国式低情商儿子的故事。。每个人都有多多少少的理想情节,但是能整的寸步不让又不会隐藏和回避的人太少了。其实比贾宏声理性化的人多了,但是人家都懂得保护自己以及对别人保有尊重。
贾宏声于2010年7月5日下午坠楼身亡,时年43岁。这才是结尾。
虽然贾宏声确实让人感觉很装,但可能他本人就那样。这电影还是挺让人心酸的。
人言钱难挣屎难吃,可钱再难挣,也是相对最容易得到的,而贾宏声想要的,偏是这世上最难强求的东西:自由、信任、被理解。『昨天』成全了一大批人的审美和思考需求,却毁了贾宏声,这电影撕开的伤口,看电影的人可以躲,贾宏声躲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