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惊雷1080P

剧情片美国2010

主演:杰夫·布里吉斯,海莉·斯坦菲尔德,马特·达蒙,乔什·布洛林,巴里·佩珀

导演:伊桑·科恩,Joel,Co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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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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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3-08-16 01:36

详细剧情

因为价值150美金的一匹马和两块加利福尼亚金条,MattieRoss的父亲被他的雇工杀死了,Mattie扛着父亲的尸体踏上了寻求公道之路,却发现政府根本对此无计可施,于是她决定和一名年长的酒鬼警官RoosterCogburn追踪杀死她父持亲的法外之徒。

 长篇影评

 1 ) 沙砾上的人情

    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归宿,为的是完成自己对自己的承诺,小女孩为了报父亲被杀之仇,警官为了逮住罪大恶极的祸首,德州突击队员为了不菲的酬金,不同的目标却让他们汇上了同一条小径,命运让他们在选择的路上被选择。所有的人情不过是顺带捎上的闲言碎语,像说话时嘴里吐出的沫子,不堪一击,消失于无形。
    但这捎上的人情却成就了一个故事,一股点燃世间融化冰雪的温暖。我们本不曾为谁,时间殆尽,人事进退,到了最后,我们会发现原来一切也不仅仅是为了自己。
    大树扎根于土地,盘结错综的根系布满每一个可以延伸到的角落,为的是吸进每一滴可以利用的水源供养自己的成长,却不知也滋润了一方大地,绿草丛生,繁花盛开,结满果子的枝丫上挂着的鸟巢,还有那树荫下避热解暑的孩子。谁说树只是为了自己,捎上的人情描绘出了一幅未曾预想的图景,尽管那不是它的目的,但那却是它最好的归宿。
    那个固执的老牛仔,那个自以为是的德州突击队员,那个干练勇敢的小女孩,还有那柔美里混着刚烈的旋律,科恩的黑色幽默再也不盛气凌人般杀人一个措手不及的无可奈何,只不过变成一点能引人打一个喷嚏的胡椒粉洒在了大块的起司上,那诱人的香气柔缓地爬升,透着温婉朦胧以至于无法捕捉的情感,看不太清,闻进鼻里,却引得全身上下只可意会的共鸣膨胀。
    不能说结尾的每个人都达到了自己孤注追寻的目的,但他们却找到了自己不愿触碰却一直在追寻着的答案。小女孩的复仇变成了二十五年后的一次感恩,德州突击队员傲然凌厉的“再见”变成了由心而语的“后会有期”,警官替天行道的斩恶除奸变成了对一面之缘奋不顾身的挽救。
    人情不是什么偶然,那是因为我们在生活里总要碰到,人情背后也不必然隐藏着一段深邃不可测的用意,那只不过是一段简单到能让人倒背如流的故事,却因为我们用耳倾听用心领会而变得精彩非凡。
    小女孩骑马过河时那股韧劲,唤起了独眼胖老头内心的刚强,他跨在马背上,在杂草丛生的荒原上面朝四个对手仍旧一往直前,马蹄狠狠踏在堆满沙砾的尘土上,一骑绝尘而动人魂魄,手里握着卡宾枪的德州小伙在那一刻仿佛也看到了在四百码外即将发生的奇迹,他闭上一只眼,轻轻扣动了扳机,这一声,响彻云际。
    在这之前,是毫无瓜葛的陌生人,在这之后,却是以心相交的陌生人,来去往复,其实大家互相并不深知相熟,但那种感觉,就像骑马在余辉中奔进,想起就热血腾沸,想起就感人落泪。

 2 ) 《大地惊雷》告诉我的....

既然你们都在赞叹牛仔大叔多么粗狂,勇敢,粗中有细,小萝莉多么聪明能干,那么我就来说说改编后我觉得比较真实的部分。

考本带着小姑娘去保留地找钱尼时,途径一个印第安家庭,这个家庭,就是他口中的杂货铺,钱尼把金币卖给他,把那匹马栓在门口,门口坐着两个小孩儿,一男一女,无辜无聊又有点惊恐的望着这个醉醺醺的白人--他们不是第一次见他了。老头上去把栓在门口的马放跑了,然后一脚把其中一个小孩儿从栏杆上踹下来,跌了个狗啃泥。小孩惊恐的爬起来,拍拍身上土又坐好,木呆呆的。接着,醉汉进了屋,屋里发生了什么,我们无从知晓,极有可能,他直接开枪击毙了小孩儿的父母,或者,至少把他们吓的屁滚尿流,交出了金币。但这金币是他们从另一个强盗手上买到的。

因为没问到信息,他气冲冲的出来了,看到小孩儿,再次把他踹了个狗啃泥。
而这一幕,小萝莉远远在马上看着,这俩小孩儿和他年纪相若,只是长着黑色眼睛,黑色的头发。他们是印第安人---美洲大陆原本的主人。

然后,老头带着小萝莉继续前进,吹牛自己过去的光辉经历,并对小萝莉灌输意识形态: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老婆孩子没地方睡。然后遇到了尸体,遇到了带狗熊头像的兽医加人医,最后,那个印第安人居然还给他开枪报信儿说有人跟踪他去了----这就是所有被压迫民族的斯德哥尔摩症候群。

然后,他们来到了一所房子外,当然,老头对这里很熟悉,和里面的人喊了两句话,就对着里面乱开枪,打中了其中一个,我还记得屋里人的回答:这里只有两个××教信徒。妈的,其中一个被你打伤了,然后他进去,大吃大喝,用恫吓的方法逼出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被他打中的人快死之前,祈祷,并请求他帮忙将自己埋葬,否则便会被野狗吃掉--他也是个逃离自己家乡的可怜的罪犯。他还很年轻。小萝莉说,你答应过埋他的,老头说:屌,地太硬了,挖不动。这狗娘养的应该死在夏天。

就这样,又两个人死了,虽然他们是个团伙,但这俩是底层的不能再底的人,生活所迫而已,而且已经表示了悔意,提供了情报。

老头很无辜的说,他用刀插你,我帮你把他打死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后来独眼龙双枪歼四悍匪当然很英勇,有仇必报也真君子,小萝莉的坚强,聪慧,精明亦可谓深入人心。这是一部很好看的电影,简约但不简单。三人之间的那种戏剧张力,像一场话剧。靠对白,布景推动剧情发展。和《正午》一样,它是部微言大义的电影,正午讲述的是多数人的懦弱,与独行侠的机智勇敢,这部电影讲”勇气“和”经历“对一个人成长的巨大影响--小萝莉终生未婚,也没有和这两位大侠再相见,一个多么饱含凄美和遗憾的动人故事。

再回到电影开头,三名罪犯被处决,头两个,都发布了一番悔改讲话,声泪俱下(我真TMD怀疑,人死之前--还是绞死,哪有那么多话要说!)等到第三个,是印第安人,他刚一开口,也许是要祈祷,也许是要申冤,没人给他机会,套上麻袋直接松板,执行了绞刑。

这就是美国人对待印第安人的方式,他们从未把土著当人看--这也是我认为这部电影翻拍最成功之处。
碰巧看完这部电影第二天,我在RTHK看了一个纪录片《华人移民史》,讲了一段差点儿被历史忘记的故事---天使岛,美国的排华法案。这是一段令人心酸的故事,如今那批在天使岛呆过的华人(他们必须在天使岛等候移民局的逐个审查才能拿到本来可以合法拿到的美国身份),已经90多岁,100多岁,有的做了历史学家,有一个去了好莱坞做动画师,代表做是小鹿斑比,他自由,但也永不会忘记那段历史。法律是公正的,第一修正案为基础的移民法,但执行的是人,他们一样收黑钱,歧视华人。

美国人牛B之处在于,他们愿正视自己曾经犯的错误,大家都是从猴子变过来的,谁还没点儿坏毛病,谁不曾恃强凌弱,丧失人性。自信的民族不回避过失,改过自新,正式道歉,永不再犯。而又的民族就遮遮掩掩,谋夺人的记忆,试图抹去自己曾犯下的错。并且继续固步自封,自高自大。

这就是这部电影留给我的,许多年后,关于这部电影,也许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仍回记得两个小孩儿被踢下栏杆摔个狗啃泥的镜头。

我非常喜欢这部翻拍旧片,虽然科恩兄弟的电影,我收藏了不少,最喜欢还是这一部。

 3 ) 每一个选择都有代价——评《大地惊雷》

      在有关萝莉和大叔的电影中,很少有像《大地惊雷》中这位14岁的萝莉一样不可爱。这位14岁的女孩女生男相,一出场即要面对父亲的尸体,而她说的第一句竟然是“为什么丧葬费要50美元那多么?”紧接着她吩咐家里的仆人,告诉我妈,我没回来前什么文件都不要签,我要留在这里处理后事。她到这个陌生地方的第一夜,是睡在停尸房,住宿费算在50美元丧葬费里面。

    太酷了,这哪里是14岁的萝莉,这分明是饱蘸世事的一家之主,少年老成、情感内敛、精明老道,在与马场商人的两次谈判中,14岁的Mattie Ross再次证明了她精明本色,谁要把她看成14岁的小孩,那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萝莉貌大叔心也许可以在少年时占些便宜,但太早爬上人生的顶峰也未见得是好事,她已经具备了日后生活所需的一切能力,并为即将到来的高潮做好了准备,但在高潮之后,在可以预见的人生下降缓坡中,萦绕于心的只有对顶峰的回忆,多少还是有些无趣。

    影片《大地惊雷》就是在从人生顶峰走下来的Mattie Ross的回忆中展开的,注定了这个故事不会是个西部童话故事。当她说出世界上一切事物都是有代价的时候,其实已经奠定的影片的基调,而决不是仅仅指杀人凶手Chaney一个人不会逍遥法外。

    Chaney当然付出了代价,最终被Mattie亲手射杀。Chaney在射杀别人的时候,应该相当清楚自己的命运,等待他的不是曝尸荒野就是吊死绞架,不过是或早或晚的问题。因此当Mattie用忽悠别的匪徒的小伎俩,和他鬼扯帮他找个好律师的时候,Chaney立刻变得怒不可遏,上来要掐死Mattie。

    相比起Chaney,被刀插中心脏死在小木屋里的Moon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加入匪帮的选择会带来什么样的命运,甚至死前还幻想能被安葬。不过命运可不管你明白或者不明白,Moon这个不坚定的匪徒和其他匪徒的下场并没有两样——被曝尸荒野,Rooster Cogburn大叔嘲讽道,如果他想被体面的安葬,最好选择夏天被杀。

    德州骑警LaBoeuf选择做个赏金猎人,不惜从德州追踪至此,LaBoeuf要的不是什么正义,要的是钱。LaBoeuf认为自己枪法不错,这钱挣的容易,何况还有熟悉当地地形的Rooster帮忙。可惜LaBoeuf没想到自己装西部高手的言行不仅惹恼了Rooster,还让他差点连小命也丢了,最终付出了三颗牙齿和肩胛骨贯穿伤的代价。最终LaBoeuf大约没能挣到这份想来很容易的钱,不过他的枪法经受住了考验,这也算是平衡他动辄就喊出再见的脆弱决心吧。

    Rooster Cogbur大叔也以赏金猎人为职业,在小镇上赏金猎手里以难缠著称,小镇警长介绍他的时候几乎一个好词也没有。他在小镇的主要活动场所是酒馆和厕所,以及挂满香肠和风干鸭子的中国人食品仓库,他在法庭上的表现也实在不能用精彩来形容,被对方律师询问的推翻自己之前的证词应该是证人的大忌。

    这一切都表明了Rooster大叔不属于这里,Rooster的天地是过了河的荒蛮之地,两战击毙七个匪徒,有谋略有胆识也有耐心,同时还有免费的威士忌,这能带给他无限精力,在这里他就是西部之王。

    Rooster大叔选择了西部生活,可惜西部时代却比他的脚步走的更快。Rooster还没完全老去,西部时代的生活却只能在巡演剧团中见到了,这个选择留给Rooster大叔的,仅剩下郁郁寡欢和长期野外生活的病痛肢体。

    至于Mattie,她在14岁的时候完成了别人一生未必能够完成的壮举——亲手击毙杀父仇人,不过Mattie做出这个选择可能没料到要付出这样的代价:自己的一条手臂,自己挚爱的小马驹,以及以后的婚姻生活。

    所以Mattie中年后回忆起这段往事的时候,开篇就说出了没什么都没有代价的,一切都是如此,除了上帝的恩赐。这是科恩兄弟相对于约翰韦恩版《大地惊雷》所做的巨大改动,这种改动让这个故事更加西部化,而不再是原来勇警长智擒四匪徒的西部童话。

    很多人看完《大地惊雷》后认为科恩兄弟的这部电影不够科恩化,我揣测话外之意其实是这部电影因关联系过于明显,对人生荒谬性展示不够。其实影片中两个闲来之笔还是相当科恩化的,尤其是小女孩mattie爬上树去放下吊在高处的尸体一段,分外出彩。

    当你竭尽全力、小心翼翼爬到树上去,隔断绳子放下尸体的时,你当然寄望你的努力能够给你想做的事情带来帮助,也许是杀人凶手Chaney呢,可惜不是,也许是Rooster大叔认识的人,能带来一些消息,可惜并不认识,这是个纯粹的陌生人,你冒了风险做的却是对你目标完全无效的劳动,不过是促成了印第安人的一笔尸体买卖,以及给牙医提供了一副牙齿。

    这种无奈在后面与熊人相遇的场面再次展现。你以为要与跟踪者面对面了,结果来的却是一个不相干的牙医。事实上,这两个新加入的场景,一方面展示了科恩兄弟招牌式的幽默,令这部影片的因果效应不那么明显,另一方面也让这个西部场景更加符合我们的认知规律,匆匆而过的路人让西部世界更加广阔和真实可信,而不再仅仅是就存活着三个追踪者和八个匪徒的小戏剧世界。

    其实看电影也是有代价的,赌出生命中的两个小时,换来一段不同的际遇故事,还好科恩兄弟版的《大地惊雷》不仅表演出彩,摄影和打光也都十分精致,这个代价花的值。

 4 ) 黑暗与寒冷尽头的火把

科恩兄弟回到了2000年前,甚至走得比[逃狱三王]还要远,它站在[严肃的人]、[老无所依](也许还有[缺席的人])的反面,给出了坚定而温暖的答案。

不是审判的龙卷风和电话铃,而是[老无所依]预言的,站在黑暗与寒冷尽头的父亲,手持号角做成的火把——在考格本把中毒的女孩送达目的后,他冲着印第安人的木屋鸣枪呼救。飘着雪花的夜里,提灯的人影站在那儿,一个美妙的定格,一个天赐的巧合

对了,雪和夜,几乎无法在约翰·韦恩版的[大地惊雷]中看到,科恩需要它们,就如同他们需要让14岁的小女孩为父报仇一样,否则,只不过又是个老套的西部故事。

所以,德州骑警的戏份少了,因为这是女孩的朝圣路,她必须睡在三具死尸中间,忍受同床妇人送来的呼噜和抢走的被子,她要爬到十几米高的树上锯断绳子,站在亡命之徒的头顶堵住烟囱,她要忍受疤脸钱尼的匕首,骷髅与毒蛇带来的恐惧,以及——与原版最大的区别——因中毒而不得不截断的左臂。

一种信念支撑着她,如她所说:“你必须为自己所做的付出代价。”更重要的,一种力量护佑着她,有时候,这力量出现在科恩的片子中,被称为偶然。

突袭匪帮失败后,考格本和德州骑警知道,他们错过了最好的机会,就不会有第二次了。然后,在女孩取水时,偶然实现了承诺,“将仇敌交在你的手中”。

人能掌控的事情很少,但偶然未必是偶然,可能只是文明未及之地,数不清的迷信的一种

当德州骑警在400码外开枪前,他轻轻说了一句:“Oh lord”

片尾曲叫《Leaning on the Everlasting Arms》,一首19世纪的赞美诗,可译成“依靠于永恒的臂膀”,“Everlasting Arms”出自<申命记>33:27 永生的神是你的居所。他永久的膀臂在你以下。(The eternal God is thy refuge, and underneath are the everlasting arms)

这真是适合圣诞档的片子,不过,现在的scr版本很次,谨慎不推荐

附片尾曲歌词,中文翻译很常见很肉麻,就不转了
What a fellowship, what a joy divine,
Leaning on the everlasting arms;
What a blessedness, what a peace is mine,
Leaning on the everlasting arms.
Leaning, leaning,
Safe and secure from all alarms;
Leaning, leaning,
Leaning on the everlasting arms.

Oh, how sweet to walk in this pilgrim way,
Leaning on the everlasting arms;
Oh, how bright the path grows from day to day,
Leaning on the everlasting arms.
Leaning, leaning,
Safe and secure from all alarms;
Leaning, leaning,
Leaning on the everlasting arms.

What have I to dread, what have I to fear,
Leaning on the everlasting arms;
I have blessed peace with my Lord so near,
Leaning on the everlasting arms.
Leaning, leaning,
Safe and secure from all alarms;
Leaning, leaning,
Leaning on the everlasting arms.




 5 ) 《大地惊雷》电影剧本

《大地惊雷》电影剧本

文/(美国)乔尔·科恩、伊桑·科恩
译/曹轶

黑色屏幕上白色文字:
恶人虽无人追赶也逃跑。(注1)

渐隐
一个女人的声音:人们绝不相信一个年轻女孩会在寒冬离家,走上为父亲复仇的道路,但这确实发生了。
一个西部市镇的街道,夜晚。街道空无一人。有雪花飘落。
镜头慢慢前移。
一个女人的声音:那年我只有十四岁,那个叫汤姆·钱尼的懦夫在阿肯色州的史密斯堡朝我父亲开枪,夺走了他的生命、他的马,还有他藏在裤带下的两块加州金币。
街道上,一个人躺在一幢阳台围栏破裂的两层楼房下。一块标示牌上显示这是莫纳尔克寄宿公寓。
一个女人的声音:爸爸是坎伯兰郡的长老会成员和共济会会员。他雇用了钱尼———付工资,但不分股份———那时正逢钱尼“潦倒”的时候。如果爸爸做错了什么事,那就是他太善良;我刻薄的个性并非遗传自他。
这个蜷曲的人影是一具尸体。我们听见雷鸣般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一个女人的声音:他刚从一个叫斯通希尔的牲畜商人那儿买了一批野马驹子,他带着钱尼去史密斯堡把它们拉回来。钱尼一到镇里就酗酒耍牌,输掉了所有的钱。他感到上当受骗了,于是回寄宿公寓去取他的亨利来复枪。爸爸出面阻止他,钱尼便朝他的胸口开了一枪。
一匹马飞奔入画,然后向远处跑去,骑手坐在光溜溜的马背上扬鞭抽打。长枪管的来复枪被一条肩带绑在骑手的后背上。
他消失在漫天大雪里。
一个女人的声音:钱尼逃之夭夭。他其实来得及备上马鞍———或者搭上一辆三头骡拉的驿站马车,再抽上一支烟斗,因为这个城市没人有意去追捕他。钱尼以为这里的居民都是男子汉。

白天
我们的视线朝一辆行驶中的火车车窗望去。
一个十四岁的女孩看向窗外,她是马蒂·罗斯。她身边的人是亚内尔,一个中年黑人。随着火车减速,我们从映在窗户上的影子看见车站名:史密斯堡。
画外音继续:你也许会说,谁让我父亲多管闲事?我的回答是:他是想给这个魔鬼一次机会。他还有弟弟要照顾。这样的回答你满意吗?

死者的脸
烛光摇曳在死者蜡白的面孔上。
一个声音(爱尔兰口音):是他吗?
尸体被包在裹尸布里,躺在一口松木棺材中。马蒂和亚内尔站在一旁低头看着他。一位身着素缟的殡仪员端着蜡烛。
亚内尔:老天。
马蒂:他是我父亲。
殡仪员:你们愿意的话可以吻他。
亚内尔:他回家了。向上帝祈祷吧。
马蒂:盖上吧。为什么这么贵?
殡仪员:棺材和防腐处理质量都是一流的。栩栩如生的妆容是需要时间和技巧的。而且这些药品都很贵。账单上有明细表。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吻他。
马蒂:不了。谢谢。人已经走了。你的电报里说五十块钱。
殡仪员:你没有提及运输。
马蒂:我们只有六十块钱。连回家的路费都没了。亚内尔,你把遗体送到火车站然后送他回家。我今晚得留在这儿了。
亚内尔:我想你母亲不会让你自己留在这儿的。
马蒂:我必须得留下。我得收拾父亲的东西,还得处理一些别的事情。
亚内尔:但我是你的陪护人!你母亲没说这儿有需要处理的事情!
马蒂:这是妈妈不知道的事。那好吧,亚内尔,我免去你的陪护职责。
亚内尔:这个,我不清楚我———
马蒂:告诉妈妈,我回家之前不要在任何东西上签字,还有,一定要让爸爸穿共济会围裙下葬。
马蒂(对殡仪员):……我同意你的条件,但是你得让我在这儿住一晚。
殡仪员:这儿?和这些人一起?
马蒂四处打量了一下这间空屋子。
马蒂:这些人?
殡仪员:还有三具遗体要送来。沙利文,史密斯和一个口吃的人。
马蒂:你怎么会预先知道这些呢?

绞刑架
一台随意搭建起来的绞刑架上悬着三条绞索,三个男人站在上面。受刑者是两个白人和一个印第安人。他们穿着新的牛仔裤和法兰绒衬衫,扣子系到脖子上,每个人的颈部都套着绞索。其中一个白人正在向大家讲话———
男人:女士们先生们请关注你们的孩子,教育他们走上正道!你们看见我酗酒的下场。我在一次琐碎的争吵中用刀子捅死了人。
马蒂穿过市镇广场的人群向前走去。
绞刑架上讲话的犯人开始啜泣。
男人:如果我童年时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今天的我就会和妻儿一起,畅游在锡马龙河上。我不知道他们以后该怎么办。我希望并祈祷你们不要看不起他们,不要逼迫他们走上绝路。
他已经泣不成声。他后退了一步。站在旁边的一个男人把一个黑色的兜帽套在他头上,他还在继续抽泣。
马蒂小声问旁边的女人:你能给我指指郡长是哪个吗?
女人指着绞刑架上行刑者中的一位。
女人:有胡子的那个。
第二个犯人开始讲话。
男人:我在这儿是因为杀错了人。如果我杀了我原本要杀的那个人,我应该是无罪的。我看你们这些人很多还不如我。
他停下来想了想,然后点点头,耸了耸肩。
男人:……说完了。
他后退一步,也被套上了兜帽。
第三个男人走上前来。
印第安人:我想说———
话音未落,已被套上兜帽。行刑人拽着他的胳膊,把他向后拉去。
行刑者拉下绞刑架上的一个控制杆。三扇活门打开,三个男人掉落下去,然后骤然停止在绳子绷紧的那一下。
人群:噢!
其中两人的脑袋被猛地折断,身体还在慢慢地转动。另一个人因为痛苦而挣扎着,双腿拼命乱蹬。
男人:哦,沙利文在狱中一定是瘦了!他的脖子折不断!
沙利文还在扭动和乱蹬。
一个声音:热乎乎的墨西哥肉卷?
马蒂低头看见一个男孩正在卖装在桶里的墨西哥肉卷。
男孩:……十分钱?

稍后
马蒂正在和刚才站在绞刑架上的那个郡长谈话。广场已经空了,背景里,三个人的尸体还在缓慢地转动着,最后一个人已经放弃了最终的挣扎。那个墨西哥男孩还在向零星的路人兜售着肉卷。
郡长:不,我们抓不了他。追不上,他已经逃出了管制范围。我相信他已经加入了勒奇·内德·佩珀那伙儿人,他们的人昨天在波托河上抢劫了一个邮递马队。
马蒂:你们为什么不去找他?
郡长:印第安地区不属于我的权限范围。汤姆·钱尼现在归美国联邦警察局管。
马蒂:他们什么时候能抓到他?
郡长:恐怕不会很快。警察局现在人手不够,我老实跟你说,在逃犯名单上,钱尼可是排在最后啊。
马蒂:我能不能雇一个联邦执法官去追汤姆·钱尼?
郡长看着她轻笑。
郡长:你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悬赏人吗?
马蒂:我的回答是,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我来这儿是为了处理我父亲的事。
郡长:就你自己?
马蒂:我是最适当的人选。妈妈向来办不成什么事儿,她一个大字都不识。我希望能亲眼看见杀爸爸的凶手被绞死。
郡长:我明白。好吧,不管你是悬赏,还是雇一位执法官,这儿都没人拦着你。但是,必须是现金才有足够的诱惑力。钱尼在河那边乔克托族的领地———那是没有法制的国度。这可不是一次观光旅行。在那边丧生的美国执法官不少于六十个。
马蒂:我来筹钱。谁是最好的执法官?
郡长:这个我得仔细斟酌一下。我认为威廉·沃特斯是最好的追踪者。他有一半的卡曼奇血统,此人寻找和分析线索的能力堪称一绝。最狠的当数罗斯特·科格本。他是丝毫不存怜悯之心的男人,特别粗暴,从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他酗酒。最好的应该是L.T.奎因,他能把犯人活着带回来。他有可能会一次又一次地让人溜走,但是他相信即使最坏的人也应该受到公平的对待。奎因是一个手段柔和的好警察,还是一个业余的布道者。他不会捏造证据或者虐待犯人。他像弦一样正直。嗯,我认为奎因是执法官里最好的。
马蒂:哪里可以找到罗斯特?

马蒂的手
在一扇质地粗糙的门上轻敲过了一会儿,传来一个声音———含混却刺耳:厕所有人。
镜头稍远。我们看见马蒂站在一间小屋门前。
马蒂:我知道有人,科格本先生。我有事儿找你。
过了一会儿。
声音:我现在有更要紧的事儿。
马蒂:你在里面待了不少时候了,科格本先生。
声音(醉意十足地怒吼):我愿意待多久就多久!滚开吧你!滚吧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马蒂:郡长让我去酒馆找你。酒馆的人告诉我你在这儿。我们得谈谈。
声音(愤怒):女人不能去酒馆!
马蒂:我不是去喝酒的。我十四岁。
没有回答。马蒂再次使劲地敲门。
过了一会儿。
声音:厕所有人。得等一会儿。

木地板
一口棺材被推进画面,我们看见新刨好的棺盖木上写着这样的字———
罗斯
耶尔县
火车站货仓
棺材搬运者稍事停顿了一会儿,他们可能在调整落手的位置,接着棺材被猛地推向一旁,这是火车的一截货运车厢内部,木地板上铺满了稻草。当它被推到货仓尽头时,货仓上方的木门模糊地晃过画面最前端,并且快速关上。
我们听见蒸汽机引擎发动的声音,前景处的货仓门随着火车渐渐远去。

工作间大门
门打开了。这是通向殡葬工作室的大门;爱尔兰籍的殡仪员替马蒂拉着门。她抱着一卷铺盖。
殡仪员:你要愿意可以睡在棺材里。
三具盖着裹尸布的尸体躺在一座高高的工作台上。最近那具尸体的胳膊伸了出来,手腕上有绳子勒过的火红印记。三口棺材还在不同的制作阶段。
马蒂在地上展开她的被褥。
马蒂:不……现在还不用。

街道
马蒂朝一座建筑物的正面大步向前走去。她停下来,看着这幢形似牲畜棚的建筑,其上一个指示牌写着:
克洛内尔·G.斯通希尔。有照拍卖人。棉花商。

房屋内
马蒂朝马厩旁一间办公室的门口走去。
马蒂:你们出多少钱买棉花?
桌旁的斯通希尔抬起头来,将女孩上下打量一番。
斯通希尔:低中等货色九分半,普通的十分。
马蒂:我们已经收了大部分,十一分卖给了小石城的伍德森兄弟。
斯通希尔:那我建议你把剩下的都卖给伍德森兄弟。
马蒂:我们的确是这么做的。卖了十分半。
斯通希尔:你为什么跑来告诉我这些?
马蒂:我以为我们明年或许能到这儿做买卖,但是现在看来还是去小石城。好了。我是马蒂·罗斯,弗兰克·罗斯的女儿。
斯通希尔放下笔,靠在椅子上。
斯通希尔:很不幸。你父亲的男子汉气概令我印象深刻。他是一个精明的买卖人,又是一位绅士。
马蒂:我希望能把我父亲从你这儿买的小马再卖给你。
斯通希尔:这个,恐怕不可能。我会尽快把它们运送到你们那儿。
马蒂:我们现在不想要这些小马。我们不需要。
斯通希尔:这不关我的事。你父亲买了这五匹马,付钱了,我有单据。
过了一会儿。
马蒂:我还要为爸爸在你马厩里丢失的那匹鞍马向你索赔三百元。
斯通希尔:你得去找偷马的人算账。
马蒂:汤姆·钱尼从你这儿偷走了马,你要负责。
斯通希尔干笑。
斯通希尔:我很钦佩你的勇气,但是我想你应该明白我对此毫无责任。
马蒂:你是管理人。如果你这儿是一家遭了抢劫的银行,你不可能跟你的储户说你爱莫能助。
斯通希尔:我不喜欢假设,本来烦心事就够多了。再说,你对马的要价高了差不多两百元。你多大了?
马蒂:不管怎样我的要价都是低的。朱迪是一匹良种赛马。它赢过二十五元的奖金;我亲眼见过它负重跳跃过八条栏杆的栅栏。我十四岁。
斯通希尔:唔。这些都很有趣。小马是你的,带走。你父亲的马是一个杀人犯偷走的。我已经按照未成文的约定对那匹畜生进行了保护。我这儿的看守人牙都摔掉了,现在只能喝汤。我们应当各自承担各自的不幸。
马蒂:我会到法庭上告你的。
斯通希尔:你立不了案。
马蒂:阿肯色州,达达尼尔的·J.诺布尔·达格特律师可不这么认为———陪审团会同情一个寡妇和三个小孩。
斯通希尔:你母亲在哪儿?
马蒂:她在耶尔县的家里照顾我妹妹维多利亚和我的弟弟小弗兰克。
斯通希尔:我不能和一个小孩达成协议,你不可靠。
马蒂:达格特律师会支持我所有的决定,这个你放心。你可以用电报确认任何协议。
斯通希尔看着她。
斯通希尔:我付两百块钱买你父亲的遗产,但是你的律师必须出具信函免除我所有的法律责任。这样的条件已经非常慷慨,我肯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摆脱那些麻烦的法律事项。
马蒂:两百块是赔朱迪的钱,一百块钱买回那些小马,二十五块是买汤姆·钱尼留在你这儿的那匹灰马。它卖四十不成问题。一共是三百二十五块钱。
斯通希尔:小马不在协议之内。我不会买它们。
马蒂:那么朱迪的价钱是三百二十五块。
斯通希尔:我也不会花三百二十五块去买一匹有翅膀的飞马!还有那匹灰马,那不是你的!还有,你简直就是个滑头!
马蒂:灰马是我父亲借给汤姆·钱尼的。他只有使用权。其他的没什么好说的。
斯通希尔:我会付两百二十五块并留下那匹灰马。我不想要小马。
马蒂:我不同意。(她站起来)我离开这儿以后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一切交给法律来判决。
斯通希尔:这是我最后一次让步。两百五十块钱。我得到前面说到的那些并且留下你父亲的马鞍。我也不跟你计算马食和马厩的费用。灰马不是你的,不能卖。你是一个不诚实的孩子。
马蒂:马鞍不卖,我会留着它。达格特律师可以证明那匹灰马的所有权。他会给你发来一张请求返还非法侵占动产令。
斯通希尔:一张什么?好吧,仔细听着,我不会再让步了。我付三百块买回小马,并留下本来就属于我的灰马。随你干不干,我无所谓。
马蒂:达格特律师不希望我考虑三百二十五块以下的条件。但是我愿意接受三百二十,如果你肯预付二十块。至于马鞍我们还得再说说———

街道
镜头朝莫纳尔克寄宿公寓方向移动。
马蒂拎着一个马鞍走在街上。她在寄宿公寓前停下,看了看招牌和断裂的阳台栏杆。

起居室内
一个长得像马约瑞·曼恩的女人把马蒂揽进怀里。
弗洛伊德太太:弗兰克·罗斯的女儿。我可怜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马蒂一脸怪相,双手别在两侧。
马蒂:你们有我父亲的东西?
弗洛伊德太太:噢是的。我可怜的孩子。你是在这儿逗留还是赶着回你妈妈那儿?
马蒂:我会稍作停留。我和罗斯特科格本执法官还有事要谈。他今天喝醉了,明天还要上庭作证。我想雇他去追捕汤姆·钱尼。
弗洛伊德太太:上帝保佑他能成功。这里的收费是七十五分钱,包括房间和晚餐,但是不包括白天的伙食。
马蒂:很好。
弗洛伊德太太:你父亲还欠两天的房钱,上帝保佑他。
马蒂:噢,好的。
弗洛伊德太太:你和特纳奶奶共用一间房。我们得挤一挤,镇里好多人过来看法官帕克(注2)绞死那些犯人。
马蒂:是的,我也看绞刑了。
弗洛伊德太太:怎么样?

卧室
一块布摊开后,露出一块表,一把便宜的刀,一把长枪管的柯尔特龙骑兵左轮手枪。
弗洛伊德太太(画外):这是在你可怜父亲的房间里找到的。如果你需要把枪装起来,我可以五分钱卖你一个空的面粉袋。

黑暗的房间
地板和墙在风中吱呀作响。
鼾声不断。
一张不大的床上躺了两个人。
镜头切为近景,马蒂仰面躺着,目视前方。她瑟瑟发抖地耸着肩。薄薄的毯子不足以覆盖她的全身。
她轻轻地、慢慢地拉起毯子,盖住露在外面的一侧身体。
镜头停在马蒂身上,画外传来呼噜声和咽口水声,接着一个翻身的动作使床垫吱嘎作响———毯子被画外的打鼾者拉走。

法庭门厅
从法庭里传来说话声。马蒂推开一扇沉重的橡木门轻轻走了进去。

法庭
座无虚席。马蒂来到一群站立的新闻记者后面。
她的主观视角穿过遮挡的人群:证人席上站着的是罗斯特·科格本,这是一个长相粗犷即将发福的中年男人。一只眼睛被布遮住。
科格本:女人死在外面的院子里,绿头苍蝇叮在她脸上,老人在屋里,被一把散弹枪开了膛,脚被烧伤。他那时还没断气,但是很快也死了。他说是两个沃顿兄弟喝醉了酒干的。
古迪先生:反对,这是捏造。
巴洛先生:这是死者的证词,法官阁下。
法官:反对无效,请继续,科格本先生。
科格本:沃顿兄弟———应该是奥杜斯和C.C.———挟持了他,让他说出藏钱的地方,他不肯说,他们就点燃松木烧他的脚。他于是说出钱在薰烟室的一个角落里,一块灰色石头下的水果罐里。
巴洛先生:接下来呢?
科格本先生:我们到的时候他死了。死前非常痛苦
巴洛先生:你那时候做了什么?
科格本:我和波特执法官去薰烟室查看,石头被搬走了,罐子不见了。
古迪先生:反对,这只是猜测。
法官:继续。
巴洛先生:你在薰烟室的角落里找到一块扁平的灰色石头,还看见石头下面空无一物?
古迪先生:如果检控方想上呈证据,他最好先发誓。
巴洛先生:科格本执法官,你在薰烟室有没有发现什么?
科格本:我们找到一块扁平的灰色石头,并看见石头下什么也没有。
巴洛先生:那你们———
科格本:没有罐子,什么都没有。
巴洛先生:你们接下来做了什么?
科格本:我们去了沃顿家,诺斯福克镇和加拿大交界的地方,属于加拿大地界。
巴洛:你们发现了什么?
科格本:我用望远镜看见两个男孩和他们的老父亲阿龙·沃顿,他们在河岸边,身边还有几只猪。他们宰杀了一只小猪仔,并生了一堆火用来烧开水盆里的水。
巴洛先生:你们做了什么?
科格本:我们悄悄地向他们走去。我表明我们是美国警察,并大声告诉阿龙我们得跟他的儿子们谈谈。他捡起一把斧头开始咒骂我们和这个法庭。
巴洛先生:你们接着做了什么?
科格本:我们后退了几步,试图跟他谈谈。但是C.C.偷偷走到水盆边拿起一把猎枪。波特看见他的时候已经晚了。C.C.沃顿朝着波特开了一枪,又把枪口转向我。我向他开枪,老头子抡起斧头的时候,我也向老头子开了枪。奥杜斯想要逃跑,我又开枪打了他。阿龙·沃顿还有C.C.沃顿当即死去,但是奥杜斯只是胳膊受了伤。
巴洛先生:你有没有找到那个装着一百二十块钱的罐子?
古迪先生:诱导性问题。
法官:继续。
巴洛先生: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科格本:我找到了那个装着一百二十块钱的罐子。
巴洛先生:波特执法官怎么样了?
科格本:牺牲了。留下一个妻子和六个孩子。
古迪先生:反对。
法官:去掉评论。
巴洛先生:奥杜斯·沃顿怎么样了?
科格本:他就坐在那儿。
巴洛先生:好了。你可以提问了,古迪先生。
古迪先生:谢谢你,巴洛先生。科格本先生,在你任职执法官的这四年中,你一共向多少人开过枪?
巴洛先生:反对。
古迪先生:这个问题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帕克法官。我将要论证这个目击证人的偏见。
法官:反对无效。
古迪先生:多少个,科格本先生?
科格本:我从来都是在万不得已时才开枪的。
古迪先生:请你回答我的问题,多少个?
科格本:……开枪还是打死?
古迪先生:让我们把范围缩小到打死,以便得到一个容易统计的数字。
科格本:大概十二到十五个。为了阻止他们逃跑,或者自卫,等等。
古迪先生:十二到十五个。多到你没法给出一个确切的数。记住,你是起了誓的。我查过记录,我知道精确的数字。
过了一会儿。
科格本:我想加上沃顿家那两个应该是二十三个。
古迪先生:四年杀了二十三个。
科格本:这是一项危险的工作。
古迪先生:沃顿这一家人,你杀了几个。
科格本:这一次,还是———
巴洛先生:法官阁下,也许我们应该提醒陪审团,执法官并不是这场庭审的被告。
古迪先生:这些信息是有用的,法官阁下。事关科格本的一贯作风和他的仇恨思想。
法官:好吧。
巴洛先生:你是不是同样射杀了他们的兄弟杜布·沃顿和同父异母的兄弟克莱特·沃顿?
科格本:克莱特卖烈酒给切罗奇。他向我走来的时候手里挥舞着一个大螺栓。
古迪先生:你有枪,而他只不过有一个大螺栓?是不是拖车牵引架上的?
科格本:我见过有人被大螺栓那么大的东西打死的。我是在自我保护。
古迪先生:而且,当你遇见阿龙和他仅剩的两个儿子时,你握着枪从安全的地方跳出来?
科格本:是的。
古迪先生:上了子弹,拉起了枪栓?
科格本:如果不上子弹,不拉枪栓,子弹打不出来。
古迪先生:和他的儿子一样,阿龙·沃顿要对付一个有武器的人?
科格本:他有武器。他举起了斧头。
古迪先生:那好。这么说你曾经试着躲开阿龙·沃顿?
科格本:是的。
古迪先生:你朝哪个方向躲避?
科格本:我一贯向后躲。
古迪先生:我认为非常有趣———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除了阿龙·沃顿。现在,他朝你走来,基本上就像克莱特·沃顿拿着大螺栓或者卷起来的报纸还是什么东西威胁你那样。
科格本:是的,先生。他开始谩骂和恐吓。
古迪先生:然后你躲开了?开枪之前一共走了多少步?
科格本:七、八步?
古迪先生:阿龙·沃顿一直向前走,从火堆算起走了七、八步———那是多远,十五还是二十英尺?
科格本:差不多吧。
古迪先生:你能不能向陪审团解释为什么沃顿先生的尸体是在水盆边上找到的,一支胳膊还在火堆里,袖子和手都被烧坏了?
科格本:这个嘛。
古迪先生:你杀死他以后挪动尸体了吗?
科格本: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古迪先生:你没把他的尸体拖到火堆边?再把他的胳膊扔进去?
科格本:我没有,先生。
古迪先生:两名前往现场的证人可以证明尸体的位置。你不记得移动尸体了?那么这就是一场伏击,他当时正在生火?
巴洛先生:反对。
科格本:我,如果尸体是在那儿,那么可能是我移动了。我不记得了。
古迪先生:你为什么要移动尸体,科格本先生?
科格本:到处乱跑的猪可能移动了他。我不记得了。

法院门廊
马蒂等待着散场的人依次走出来。当科格本骂骂咧咧地出现时,她穿过人群迎上前去。
科格本:臭婊子养的。
马蒂:罗斯特·科格本?
科格本:什么事?
他头也不抬地准备卷一支烟,双手在颤抖。
马蒂:我想跟你谈一谈。
科格本:什么事?
马蒂:人们告诉我你是一个真正有胆识的人。
科格本:你想说什么,丫头。直截了当。该吃晚饭了。
马蒂:让我来。
她拿过卷烟纸,把它卷起来,舔了舔,然后搓着成形的烟卷。
马蒂:……你的卷烟纸太干了。我在找在莫纳尔克寄宿公寓前枪杀我爸爸的人,我爸爸是弗兰克·罗斯。那个人叫汤姆·钱尼。据说他已经逃到印第安准州,我需要有人帮我。
科格本:你叫什么名字,丫头?
马蒂:我叫马蒂·罗斯。我们住在耶尔县。我妈妈在家照顾我妹妹维多利亚和我弟弟小弗兰克。
科格本:你最好回到他们那儿去。他们需要你帮忙兑奶。
马蒂:钱尼的通缉令已经发了。如果你抓住他,政府会付你两块钱以及每人每英里十分钱的路费。除此之外,我会付给你五十元的报酬。
科格本盯着她。
科格本:你是什么人?(看着她的面粉袋)你口袋里装着什么?
她打开面粉袋。科格本笑了。
科格本:……上帝!一把“柯尔特龙骑兵”!你比一颗玉米粒大不了多少,拿着把这样的枪有什么用?
马蒂:如果法律做不到,我打算用这把枪打死钱尼。
科格本:好吧,这个够用了———如果你能再长高点并且不这么弱不禁风的话。
马蒂:这里没人认识我父亲,恐怕除了我没人会去找钱尼。我弟弟还是孩子,而我妈妈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现在只顾着伤心了。
科格本:我不相信你有五十块钱。
马蒂:我很快就有了。我和科洛内尔·斯通希尔有交易,只要律师签了协议给他,他明后天就会付钱。
科格本:我不相信关于金钱的童话、布道或者故事,小丫头。不过,谢谢你卷的烟。

傍晚———寄宿公寓的门廊
马蒂走上门廊的楼梯。她注意到———
一个男人坐在一张椅子上,正享受着傍晚的静谧。他穿着骑马装,神情有些傲慢。天色已经暗下来,他的面容难以辨识,但是他似乎正饶有兴致地看着马蒂。
他把一个烟斗放在嘴边吸了一口。烟草燃烧时发出的亮光映到他的眼睛里,看出他确实正盯着马蒂。
马蒂被他盯得很不自在,她匆匆地朝门口走去,把门推开。一个叮当声使她又朝那边看了一眼。
男人的脸藏进了他的帽子里。在马蒂朝侧面看的视角里,男人抬起一只穿着马靴的脚踩在门廊栏杆上,并借力把椅子向后推。他抬起另一只脚放在举起的脚上,马靴发出叮铃声,随后他消失在门柱后。

屋内
镜头向女房东推进。
女房东:你妈妈应该在等你回家吧,亲爱的?我没想到今晚还能见到你。
马蒂: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完。弗洛伊德太太,还有空房间吗?特纳奶奶……床有些窄。
女房东:二楼后面的房间空了,但是门廊上那位男士刚刚住进去。别担心———你不会打扰特纳奶奶。

黑暗的卧室
同之前一样,镜头外的特纳奶奶大声地打着呼噜,房间里凉风习习,马蒂瑟瑟发抖。

渐隐
一片寂静。
寂静中,飘来一阵烟雾。随后响起咂嘴和深吸气的声音。
马蒂睁开眼睛。她一头汗珠,睡眼矇眬地向上看。
房间里光线昏暗。一个男人面朝她,坐在一把直背椅上,身后的窗帘间透出微弱的日光。他抽着烟斗。
牛仔:你把白天都睡过去了。
马蒂:我不舒服。
男人站起来,马靴又发出叮当声,他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
光线太强,马蒂眯缝着眼看他。
男人额前留着一绺头发,长着一对招风耳,一如上次那样穿戴好了全套的骑马装备。他离开窗户边,重新坐进椅子里。
牛仔:你看起来不好。我叫勒伯夫。我刚从耶尔县来到这里。
马蒂:我们耶尔县没有表演骑术的小丑。
勒伯夫:你别以为说话刻薄就可以拒我千里之外。我昨天早上看见你妈妈。她让你赶快回家。
马蒂:嗯,你去那儿做什么?
勒伯夫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小照片。
勒伯夫:我想你认识这个男人。
马蒂双眼布满血丝,她看着那张照片。
勒伯夫:……我想你们应该是叫他汤姆·钱尼……
马蒂停止了她的针锋相对。勒伯夫继续说:……虽然在我追捕他的这好几个月里,他用过的名字有西伦·切姆斯福德,约翰·托德·安德森,还有另一些。他在路易斯安那州的门罗镇和阿肯色州的派恩布拉夫市等地都藏身过,直到他去你父亲那儿。
马蒂:你为什么没有在路易斯安那州的门罗镇或者阿肯色州的派恩布拉夫市这些地方抓住他?
勒伯夫:他是个狡诈的家伙。
马蒂:我以为他是一个迟钝的家伙。
勒伯夫:那只是他的表面行为。
马蒂:这个伪装不错。你是什么执法人员吗?
勒伯夫向椅背靠去,把他的外套扯起来给她看上面的一颗星。洋洋得意的表情。
勒伯夫:没错。我是得克萨斯州的巡逻骑警。
马蒂:你也许在那个州大名鼎鼎;在阿肯色州你得小心别让你那套行头和职衔成为别人取笑的对象。你为什么一直屡战屡败地追钱尼?
勒伯夫的笑容僵在脸上。
勒伯夫:他在得克萨斯州的韦科枪杀了一个叫比布斯的州议员。比布斯家人在悬赏捉拿他。
马蒂:钱尼为什么会射杀一名州议员?
勒伯夫:据我所知,他们因为一条狗吵了起来。你有任何关于钱尼的线索吗?
马蒂:他在印第安准州,我认为你领奖金的希望不大。
勒伯夫:为什么?
马蒂:我的人会抢在你之前。我雇了一名执法官。本地最厉害的一个,他很熟悉传闻中钱尼投靠的勒奇·内德·佩珀这伙人。
勒伯夫:那好,我加入你和你的执法官。
马蒂:不用了,科格本执法官和我就够了。
勒伯夫:这对我们双方都是好事。我想你的执法官很熟悉印第安准州,我熟悉钱尼。要活捉他至少需要两人。
马蒂:如果抓到钱尼,我要把他送回史密斯堡去吊死。我不会让他去得克萨斯被判射杀什么议员的罪。
勒伯夫:嚯嚯!他在哪儿吊死并不重要,不是吗?
马蒂:我认为重要。你认为不是?
勒伯夫:这对我而言是一大笔钱。我已经为此奔波几个月了。
马蒂:我很抱歉你干的只是计件工作而没工资,也很抱歉你整个冬天都被一个蠢蛋牵着鼻子走。科格本执法官和我就够了。
勒伯夫站起来。
勒伯夫:你说话可真够尖酸刻薄的。刚才我坐在那儿看这里的时候,还对你充满怜惜,虽然你很年轻、弱不禁风,甚至连靴子都穿不上,但是现在我恨不得用皮带抽你几下。
马蒂:彼此彼此。如果你把梳子打湿了,也许能让你前面的那绺头发顺帖。
她垂下眼皮。
马靴发出来的丁零当啷声渐渐消失。
街上远远地传来说话声和教堂钟声。近处,有瓶子撞击杯子的声音。
马蒂睡眼惺忪地睁眼看。已经是傍晚时分,房间里的影子变得很长。
女房东出现在床边。她正在把瓶子里的东西倒进一个瓷杯里。
女房东:试试安德伍德大夫的药。你会觉得有点儿晕,但是别紧张,那是药的作用。
马蒂顺从地支着手肘坐起身来,喝了药,重新躺下。传来一声金属的响声———
女房东把瓶子放在床头柜上。
马蒂瞟了一眼瓶子:
安德伍德大夫的胆汁活化剂
经内科医生和牧师认证
房间里影子变长,并爬上药瓶。
画外,女房东的声音继续回响并越来越远:我会收你十分钱。我肯定是亏了,但按瓶子比例计算药费不太方便。
外面传来一匹马飞奔而至的声音。
镜头剪切到屋外。这又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
弗兰克·罗斯的尸体又出现在寄宿公寓门前的街道上。
男人骑马进入画面后向远处飞奔而去,他的背上挎着来复枪。
一匹配有马鞍的马站在街道中间,面朝汤姆·钱尼骑马飞奔的方向。
钱尼消失在漫天大雪下的黑暗街道上。
一双小手伸出来抓住那匹孤马的马鞍桩头。
马蒂的脸出现在马鞍上方,她想把自己拉上马。
特写镜头,她的双脚从地面蹬起,跨上马后想要骑马追赶,却发现没有马镫。
马蒂的特写。她大汗涔涔地在马背上试图拼命稳住身体。骑马人逃跑的声音已经消失。
她努力在马鞍上坐稳。她朝下看,寻找缰绳。
缰绳从马嚼子上垂下。
她向前俯在马脖子上,一只手揪住一把马鬃,另一只手向下去够缰绳……她用手指勾起缰绳……然后拉起。
马儿抬起头用后腿直立起来。
马蒂的双腿死死夹住马的肋腹。
她的手指更卖力地抓住马鬃,但她还是从马上滑落下来……
在寄宿公寓的卧房里,马蒂的手正使劲地攥住枕头。
四周一片黑暗。
传来一声清嗓子的声音。
一个穿着睡裙。睡帽下看不清脸的女人朝着床走来,并消失在床的另一侧。
老太太上床并躺下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马蒂身上的毯子被扯走。
又过了一会儿———鼾声响起。

邮局
剪切画面,一扇门砰然洞开,马蒂拿着一枚信封。
这是白天。

街道
马蒂走在街道上,一只手里拿着一个撕开口的信封,另一只手里有几张摊开的信纸,她一边走一边看最上面的那页。
我们听见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在读信上的内容:马蒂,我希望你把这件事全权交给我处理,或者至少在签署这种协议之前礼貌性地与我商量。我不是在指责你,但是我得说你刚愎自用的处事方式有一天会把你推进死胡同。我相信随信附寄的文件能让你结束你的交易,回到达达尼尔。你的母亲很忧心,她拜托我带你回家。你的朋友,J.诺布尔·达格特。

信纸
信纸被放到一个桌上。
镜头稍远,我们看出这是牲畜商斯通希尔的办公室。他病恹恹地看着这些文件,一扫之前的精神劲儿。
马蒂:我昨天就像你现在这样不舒服。我被迫与特纳奶奶同睡一张床。
斯通希尔头也不抬地看着文件。
斯通希尔:我和特纳奶奶不熟。她要是这个城市的居民,我倒是不奇怪她有病。别人对我说这个疟疾肆虐的地方是西北地区的芝加哥。说真的,我的小朋友,它才不是西北地区的芝加哥。我说不清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但是它毁掉了我的健康,就像它毁掉了我的财富一样。
他放下文件。
斯通希尔:……我欠你钱。
他用钥匙打开一个抽屉,然后拿出钱数起来。
马蒂:你并没有在交易中吃亏。
斯通希尔:当然没有。我向你买了一匹马,它却不属于我,我买回一群没有用的小马,然后再也卖不出去了。
马蒂:别忘了还有一匹灰马。
斯通希尔:一摊烂肉。
马蒂:你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对。
斯通希尔:我是站在上帝永恒真理的角度来看的。
他把钱递给马蒂,马蒂再数一遍确认。
马蒂:你的病让你心灰意冷。你很快会为小马找到买家。
斯通希尔:小石城的普菲策尔肥皂工房愿意出每匹十元的价钱把它们买走。
马蒂:这样充满活力的马被宰杀实在太可惜了。
斯通希尔:那就让它可惜吧。我相信这项交易会达成。
马蒂:那这样吧。我需要一匹小马。我会付你十块钱买其中一匹。
斯通希尔:不。这是批发价。不,不。等等。我们又在交易了吗?我刚从你那儿花了二十块钱买来的马,你现在出十块钱买回去?小丫头,我给你十块钱,你别再在这儿做生意了。这铁定是我在阿肯色州遭遇的最奸猾的交易。

马厩
镜头沿着一排马棚向前推进,来到一个关着小马的畜栏前,其中有一匹是黑色的。
马蒂向那匹马走去。一个黑人马夫拎着她父亲的马鞍跟着她。
马蒂:这只很漂亮。
她用手摩挲着那匹黑马的鼻子。
她从马夫手上接过马鞍,试着把它扔到马背上。可是她不够高也不够有力。
马夫帮她放好马鞍,然后帮她骑上马。
马儿稍作挣扎便不动了。
马夫笑了:它不知道有人在上面。你太轻了。
她轻轻地踢了一下马肚子,马儿猛然跃动了两下,然后奔跑起来。
马儿绕圈奔跑,马夫站在圈子中间,笑个不停。
马夫:它以为自己被马蝇叮上了。
马蒂身体前倾想安抚马的情绪,她抚摸它的口鼻,冲它发出“嘘”的声音。
她直起身来。
马蒂:它太有活力了。我叫它“小黑”。
马夫:好名字。
马蒂:它喜欢吃什么?
马夫:这个嘛,它是一匹马,所以喜欢吃苹果。
她拉起马的缰绳向门口走去,并回头大声说:帮我谢谢斯通希尔先生。
正要离开的马夫看上去很勉强。
马夫:不了,唔……我还是不提你的名字为好。

帆布帘子
在帆布被拉起来的一瞬间,镜头切入。
马蒂正在朝里面打量,拉起帘子的是一位中国老头。
他们身后是杂货铺简陋的货架,在后景深处是朝街的敞亮窗户。
中国人:你看,在睡觉。
反打镜头:一片肮脏的堆满杂物的生活区域。光线昏暗。有呼噜声传来。罗斯特·科格本躺在一张中国式绳床上,他沉重的身体把绳子几乎压到了地上。
马蒂走过去。
马蒂:没事的,我会叫醒他。
中国人:他会不高兴。
马蒂装作没听见,她朝罗斯特走去,杂货铺老板退出去,帆布帘在他身后落下。
马蒂:科格本先生,是我,马蒂·罗斯,你的雇主。
罗斯特:嗯。
马蒂:你什么时候能出发?
罗斯特睁开眼,眨了两下。
罗斯特:去哪儿?
马蒂:去印第安准州,去抓汤姆·钱尼
罗斯特:哇……
他的眼神定焦在马蒂脸上,一支胳膊伸出来,嗓子里发出咕咕哝哝的声音,接着他朝地板上啐了一口。
罗斯特:……噢。
他拿起一卷烟草卷起烟来。
罗斯特:……钱尼。你是痛失父亲的小女孩,有着黄金国度的传奇故事。李先生!你怎么让人进来了!
杂货铺老板从店铺前面传来的声音:告诉她没好果子了!
马蒂拿出一些现金。
马蒂:我说过抓住钱尼就给你五十块钱。你不相信我?
看到现金的罗斯特清醒了。
罗斯特:这个,我不知道。你让人难以捉摸。
马蒂:你什么时候能出发?
马蒂拿过罗斯特手上的烟草帮他卷烟。
罗斯特:现在还不行,姑娘。我记得你提的条件,但是不记得我答应你了。如果是对付内德·佩珀,你得付一百块钱。我告诉你就是这么贵,一百块钱!我不是在阿肯色州抓他们,这儿倒是有法律,坏人逍遥不了。他们是在印第安准州,那儿无法无天,执法官是孤军作战。
他又啐了一口。
罗斯特:……一百块钱一点不多。我先收下五十块钱,会有花销的。
马蒂:你是想从我这儿占到便宜。
罗斯特:我给你的是儿童价。我不是诈骗犯。我只不过是一个睡在中国杂货铺里绳床上的老人。我真想烧了这破床。我的背痛死了,姑娘。我一无所有。
她把卷好的烟递给他。
马蒂:你拿钱去买威士忌。
罗斯特拍打胸脯。
罗斯特:我不需要买那个,没收的就够我喝了。我是执法人员。
她点燃他的烟。
罗斯特:……谢谢。一百块钱。这是行价。
马蒂:我不想讨价还价。我们下午能走吗?
罗斯特:我们?!
说这话引发了他的咳嗽。
罗斯特:……你不能去。没有这个条件。
马蒂:如果你认为我傻到给你五十块钱然后看你扬长而去,那你就看错了。
罗斯特:我是堂堂的美国执法官!
马蒂:这个在我这儿说明不了什么。我要看着事情办好。
罗斯特:你没有提过这个。我没法一边和内德·佩珀的那帮猛男干仗,一边还要照顾小孩。
马蒂:我不是小孩。
罗斯特:我们不会住在寄宿公寓,有热饭暖炕。我们会马不停蹄地赶路,风餐露宿。
马蒂:我在野外露宿过。去年夏天爸爸带着我和小弗兰克到珀蒂让去捉浣熊。我们一晚上都在丛林里。我们坐在火堆边,亚内尔讲鬼故事。我们很快乐。
罗斯特:捉浣熊!这儿可没什么浣熊,这活儿可不是赶三十多英里路去捉只浣熊那么简单!
马蒂:和捉浣熊差不多。你只不过是想把它说得很难。钱在这儿。我的目标是抓住汤姆·钱尼。如果你不愿意,我就去找愿意的人。关于你的一切只不过都是道听途说。我知道的是你喝酒、打呼、啐口水、睡在垃圾中间还满肚子牢骚。其他的都是吹牛罢了。他们说你有胆量我才来找你。我不会单凭几句话就付钱。要找能说的,莫纳尔克寄宿公寓多了去了。
罗斯特哑口无言看着她。
他躺回绳床里,绳床晃荡起来。他盯着天花板。
罗斯特:留下钱。明天早上七点来这儿找我,我们去捉浣熊。

特纳奶奶的房间
马蒂一大早就做足准备离开了鼾声连连的特纳奶奶。她摊开父亲的遗物,拿出一顶宽边渔夫帽戴上,可是帽子太大。她一边往里塞报纸一边试戴直到合适为止。她穿上父亲的外套,把长长的袖子卷起来。然后她检查了一下柯尔特龙骑兵手枪。她把苹果放进一个口袋里。
最后她把写好的一封信折好放进信封。
在此过程中,我们听见她的画外音读信的内容———
马蒂:亲爱的妈妈。我将要开始一次重大的历险。或者请恕我称其为一次任务,因为爸爸的大仇一日未报,我们便无法安心。根据我在史密斯堡的调查,我有信心将汤姆·钱尼绳之以法,我已经为此做好了安排。当我亲眼看见这些事情完成之后,我就会回到你的身边……

寄宿公寓外
马蒂把她的装备放到小黑背上。她坐在马背上向前走去,画外音也随之结束。
马蒂:不用替我担心。尽管我面对的是死亡的威胁,我却毫不畏惧。上帝看护着我。而且我有一匹很棒的马。请替我亲吻小弗兰克,捏捏瓦奥莱特的小脸蛋。我将向乔克托领地进发。

杂货铺内
镜头向罗斯特的绳床方向移动。一顶帽子盖在绳床上躺着的人脸上。有烟雾从某处飘来。
马蒂朝那个人走去,内心充满疑虑。她拿开那顶帽子。那是杂货铺上了年纪的中国老板。
马蒂:科格本执法官呢?
杂货铺老板拿起一柄烟斗,抽了一口。他的姿态非常轻柔。
杂货铺老板:走了……
马蒂:走了!去哪儿了?
杂货铺老板从他的袍子下面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马蒂。他闭上眼,神游天外。
马蒂从那枚信封里抽出一小片纸,上面写着———
马蒂:这里有一张去你家的火车票,回家吧。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过了印第安准州的分界河。你追过来也是无济于事。我会带着你要的钱尼回来。让我自己来完成。鲁本·科格本。
马蒂咬紧了牙关,把那张纸揉作一团。

分界河
马蒂骑马向河岸边飞奔而去。河岸边有一个两边竖着栅栏的木筏充当渡轮,拖索拉到河对岸。一个摆渡者无所事事地站在岸边。
河对面有两个远远的人影正骑马登岸。马蒂来到河边的摆渡者面前。
马蒂:那是科格本执法官吗?
摆渡者:是他。
马蒂:他旁边的人是谁?
摆渡者:我不认识。
马蒂:带我过去。
摆渡者伸手拉起她的马缰绳。
摆渡者:你就是那个乱跑的孩子。执法官说过你会来。我带你去见郡长。
马蒂:他瞎说。放开我的马。我要去对岸。
摆渡者牵着小黑,向镇上走去。马蒂扭过头看着河对岸的两个身影。他们也坐在马鞍上扭着头看她。
马蒂:……听着,萨利姆,如果你不转身把我送过河,你就会被送上法庭,你也不愿意吧。我有一个很好的律师。
摆渡者:我不叫萨利姆。
她看着这个愚钝的男人毫无反应的后背,又扭头看着河对岸。
两个人影没再向后看,他们继续向河岸高处行进。
马蒂从搭在马鞍上的口袋里摸出一个苹果,使劲朝摆渡者扔去。
苹果正击中摆渡者的后脑勺。他松开缰绳,伸手去捂脑袋。
马蒂俯身接过缰绳向后拉起。她调转小黑,向河岸跑去。
马蒂:快跑,小黑!
摆渡者:嘿!
她就势骑着飞奔的马下了河。
水花声和喊叫声又引起了对岸两个男人的注意。
马儿进入河水深处后,奔跑的步伐慢了下来,水的阻力很大。
摆渡者跑到了河边。他捡起一块石头扔过去,偏了许多。
小黑踩不到河床,开始游泳。
对岸的两个原本扭头在看的男人索性将马头调转过来,直视眼前正在发生的这一幕。但是他们并没有向前走。他们双手扶住马鞍的鞍桥,只作看客。
水流湍急,小黑被冲向下游。
马蒂:好样的,小黑!
就在小黑的脑袋要沉到水下时,它又踩到了河床。它使劲朝着变近了的河岸游去。
岸上的两个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
马儿和马蒂湿淋淋地从河里钻出来。
马蒂用脚跟敲打小黑的两肋,让它慢慢走上河岸。她在距离两个男人———罗斯特和勒伯夫———好几码的地方停下来。
双方沉默对峙,小黑喘着粗气。两个没有表情的人还是无动于衷。
过了好一会儿———
罗斯特:真是一匹好马。
又过了好一会儿。
罗斯特:……我出十块钱跟你买下它。
马蒂:用你从我这儿偷的钱?
罗斯特:那不是偷,我已经出来找你要的人了。
马蒂:我得跟着你。否则协议无效,那钱就是你偷的。
罗斯特舔了舔嘴唇,思考她说的话。
勒伯夫:执法官,把这个小孩儿扔回渡轮上。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赶,时间都浪费了。
马蒂:如果回去了,我会去美国警察署报告我的金钱失窃。还有无济于事,科格本执法官———“追过来也是无济于事”———不是“无剂于事”。
科格本瞪着她,极为沉默。
勒伯夫看着他们俩,等着罗斯特继续前进。当他发现罗斯特没有走的意思时,他从马背上滑下来。
马蒂看着勒伯夫朝小黑走来,他温柔地伸出一只手让马儿嗅闻和触碰。
突然,他一只手猛地挥打缰绳,另一只手抓住了马蒂的脚踝。他将她的脚推出马镫,然后使劲将马蒂拉翻在地。
勒伯夫:小丫头,该打屁股了。
他伸手便打她。
马蒂:帮帮我,执法官!
罗斯特一动不动地坐在马上。
勒伯夫(继续打着):现在乖乖听大人的话!要不然我找一根树条来打断你的腿!
马蒂挣扎着,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勒伯夫把她从满是泥土的地上拖到一个灌木丛边,折下一枝树条。
勒伯夫:现在让你知道厉害!
浑身湿透又沾了一身脏土的马蒂做着徒劳的挣扎。罗斯特仍在冷冷地看着勒伯夫鞭打她。
马蒂:你就任他这么做吗,执法官?
终于,罗斯特平静地说:不,我不会。放下你的树条,勒伯夫。她知道我们的厉害了。
勒伯夫扭头看着他,一时惊讶无语。然后又恢复了坚决
勒伯夫:她还不知道我的厉害!
他继续鞭打马蒂。
罗斯特(平静地):你没有听见吗?我说,够了。
勒伯夫:我得有始有终。
罗斯特:那将是你犯下的最大错误,你这个得州骑警。
一声拉枪栓的声音。
勒伯夫停下手看着罗斯特———他拔出枪,拉好枪栓,对准了他。
勒伯夫把枝条扔到一边。我们听见他嘟囔着———
勒伯夫:被一个小女孩牵着鼻子走。

营火
马蒂双手绕着膝盖,坐在地上,看着火堆。
勒伯夫脚冲火堆坐着,孩子气面孔的他叼着一支烟斗,看上去像嘲笑老师的学生。他盯着火堆,一边抽烟斗一边若有所思。
勒伯夫:我很少看见这么大的火堆在得州,我们就用一些小嫩枝或者干粪块烤些豆子吃。
罗斯特抱着一堆柴火走进光亮中。
勒伯夫:……而且,丛林战斗的法则是绝不在帐篷旁边生火。在陌生的地方暴露行踪是很轻率的做法。
罗斯特瞪了勒伯夫一眼,然后把木柴扔进火里。
他离开了光亮的区域。
勒伯夫朝着消失在黑暗中的罗斯特继续说:……你怎么知道巴格比那儿有情报?
罗斯特:他开一间铺子。
他回来时拿着一卷绳子,然后在地上铺开一张毯子。
勒伯夫:一间铺子。那就能令他对准州的动静了若指掌?
罗斯特把绳子的一端放在地上,然后拿着其余的部分向前走。
罗斯特:我们身处一片荒野。任何一个进来的人,无论需要什么供给,都只能走进他的门口。
他用绳子在自己的睡袍边摆了一个圈。勒伯夫见状笑起来。
勒伯夫:这么做太傻了。所有的蛇在这个季节都在冬眠。
又走出了光亮区域的罗斯特:它们已经醒了。
马蒂:也给我一条绳子。
罗斯特:蛇是不会找上你的。
他拿来一个瓶子放在睡毯上。
罗斯特:……你又小又瘦。你睡之前最好取点水来准备明天早上用,你把它放在火堆边。河水晚上会冻起来。
马蒂:我不会再到那个地方去。你要是想要水就自己去取。
罗斯特:我们队伍里的人都必须完成自己的任务。
勒伯夫:你算幸运的,这儿到处有水。在我们那儿,骑马走上几天也见不着水。我曾经从动物的蹄印里舔过脏水,即使这样我也心满意足了。
罗斯特:你们得州牛仔每个都说从动物脚印里喝水的事,我要是见到一个不提这事的,我会跟他握手,然后给他一条丹尼尔·韦伯斯特雪茄。
勒伯夫:你不相信?
罗斯特:头二十五次听说的时候我还信。也许是真的。也许在地上舔水喝是骑警的法则。
勒伯夫:你开始显得无知了,科格本。我不介意开一些私人间的玩笑,但是我可不想听你这么一个人诋毁骑警队。
罗斯特:你们的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骑那些绵羊的?
勒伯夫气得蹬腿。
勒伯夫:你那高大的美国种马喘不过气倒在地上的时候,我的长毛马一样跑得很欢。尽管说你的笑话吧。你只不过想在这个小女孩马蒂面前展示你自以为是的聪明。
罗斯特:这像是女人说的话。
勒伯夫:对,就是这样!想让我在这个女孩面前出尽洋相。
罗斯特:我想她现在对你印象不错。
沉默,只有木柴燃烧的吱嘎声。
马蒂:你们想不想听“半夜访客”的故事?你们其中一个来演“访客”,我告诉他该怎么说。其他角色我来扮演。
勒伯夫继续瞪着罗斯特,喘着粗气。
罗斯特啪的一声扯过睡袍盖住自己。

黎明
马蒂仰面朝上的近景。雪花飘到她的脸上并融化掉。马蒂眼睛眨巴着睁开了。
罗斯特已经在马旁打包东西。勒伯夫不见踪迹。
马蒂站起来。
马蒂:早上好,执法官
罗斯特(看着手上的活儿):早上好。
马蒂:勒伯夫先生去哪儿了?
罗斯特摇了摇头:山坡下。解决他的自然需求去了。
马蒂:科格本执法官,我很乐意有机会跟你单独谈谈。我意识到你和勒伯夫先生达成了某种协议。作为你的雇主,我认为有权利知道你们协议的细则。
罗斯特:细则就是我们把钱尼送到得州圣萨巴的地方法官那儿,然后我们把巨额的赏金分了。
马蒂:我不希望他被送到得州,去用得州的法律判决他在得州的罪行。这不是我们的协议。
罗斯特用力拉了拉绑行李的绳子。
罗斯特:你想要的是他被捉住并受到制裁。
马蒂:我想让他知道是因为杀了我父亲才被抓。
罗斯特转身看着她。
罗斯特:你可以告诉他,可以当面告诉他。你可以用唾沫啐他,喂他吃路上的沙子。我帮你制服他。如果你愿意,我把他脚底的肉削下来,在上面敷印第安辣椒。这还不值一百块钱吗?
马蒂:不值。如果我买了东西,我就有自己的用法。你要是不照我说的做,我为什么要付给你钱?
罗斯特:现在你就得知道不可能任何细节都按照你的意愿来。其他人也有自己的利益。
我们听见了马靴的丁零声。
罗斯特:……我是有自由的。如果你认为我没有满足你的条件,我会在回来的时候把钱还给你。
马蒂:我和小黑会回美国警署那儿告你诈骗。
罗斯特:去你的吧!
勒伯夫出现。
勒伯夫:怎么了?
罗斯特(不耐烦地):我们在谈事情。
勒伯夫:那是你这么说。在我听起来你还是在被一个小女孩唬弄。
罗斯特:你说唬弄!
勒伯夫:说了没错。
罗斯特: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唬弄!
马蒂:没有谁在唬弄谁。我和执法官的协议在你之前。它是有法律约束的。
勒伯夫(嘲笑):法律约束!这个人早就臭名昭著了!他曾经是和昆特里尔还有血腥的比尔·安德森(注3)一起混的夜行侠!
罗斯特:他们都是爱国者,你这个得州垃圾!
勒伯夫:他们在堪萨斯的劳伦斯谋杀女人和小孩。
罗斯特:我也听说了。这些都是天大的谎言。先生,你是哪个军队的?
勒伯夫:我在什里夫波特,先是跟着科比-史密斯———
罗斯特:你在哪个部队?
勒伯夫:我服役于北弗吉尼亚军队,科格本,我敢光明正大地说出这些!
罗斯特:如果你曾经跟昆特里尔上校———
勒伯夫:昆特里尔上校,真敢说!
罗斯特:你最好住嘴,勒伯夫!
勒伯夫:什么上校!
罗斯特:那好吧!得州给的那些钱不值得让我没日没夜地听你这些意见。我们的协议无效———各干各的吧!
勒伯夫已经骑上了他的长毛马。
勒伯夫:我求之不得!
他调转马头。
勒伯夫:……祝贺你,科格本。你从一个劫匪升级成奶妈了。再见!
在轰轰的马蹄声和丁零当啷的马靴声中,勒伯夫骑马飞奔而去。而极度愤怒的罗斯特继续干手上的活儿。
随着马蹄声渐远,马蒂带着有些抱歉的口吻说:我们不需要他对吗,执法官?
罗斯特(嘟囔着):我们会怀念他那管卡宾枪。那玩意儿在这儿救命时很管用。

巴格比店铺门外
一幢摇摇欲坠的店铺,一头脖子上拴着棉绳的骡子被绑在门廊柱上。骡子的脖子被绳子拉得很紧,还被两个穿着混搭的印第安男孩用木棍戳来戳去。
罗斯特走过来砍断了绳子。骡子叫唤了一声便跑掉了,它摇头晃脑的,绳子从脖子上垂下来。
印第安男孩:嗨。
罗斯特已经走上了门廊的楼梯。
罗斯特:你们把这个当运动,是不是?
他使劲在一个男孩屁股上踹了一脚,男孩从门廊摔到了泥地上。另一个男孩靠在栏杆上,罗斯特朝男孩胸口猛力一推,他也滚落到了地上。
罗斯特:你待在这儿,丫头。我去找巴格比。
马蒂骑着小黑,手上拿着科格本的马缰绳。他朝里面走去,两个男孩从地上爬起来回到门廊上。他们坐在那儿,双脚悬垂,用满怀愠怒地眼神盯着马蒂。马蒂也盯着他俩。

几分钟后
两个男孩并没有什么行动。门砰地打开,罗斯特走出来。
马蒂:钱尼来过这儿吗?
罗斯特:没有
罗斯特出来的时候又把其中一个男孩踹到地上。另一个男孩赶紧闪到罗斯特踹不到的地方。罗斯特走下台阶。
罗斯特:但是科克·海斯两天前来过。科克是勒奇·内德的人。他在这儿买了必需品,用这个。
他把一个硬币叮一声扔给马蒂。她仔细端详硬币:这是金的,正方形,中间有一个刀刻的“+”。
马蒂:这是爸爸的金币!汤姆·钱尼,我们来对地方了!
罗斯特:这不是世界上惟一的加州金币。
马蒂:可在这儿却不常见。
罗斯特:是不常见。但是如果这真是钱尼的,既有可能是钱尼投靠了勒奇·内德,也有可能是他被勒奇·内德撞上了,搞不好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这些都不好说。
马蒂:那就太令人失望了,执法官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罗斯特骑上马。
罗斯特:我们继续追。内德也是警察局的目标,找到他就可以知道钱尼的下落———或者知道他尸体的下落。巴格比不知道他们走了哪条路,但是既然他们来过这儿,那么无非有两条路可以走:向北的旋梯山,或者是继续向西。我怀疑是向北。那边更有油水可捞。
跌在地上的男孩正在拍打身上的灰土。他对他们的谈话毫无兴趣。
男孩:费林顿先生会追究是谁放跑了他的骡子。
罗斯特调转马头就走。
罗斯特:告诉他是詹姆斯先生,密苏里州克莱县的银行调查员。
男孩:詹姆斯家的男孩都很瘦小,弗兰克和杰西都是。
罗斯特:有一个已经长胖了。骡子跑不远。你们两个最好别再这么干,否则我会在某个深夜回来切掉你们某人的脑袋———我不说是哪个———然后放在另一个的肚子上以示警告。

骑马行进中
罗斯特和马蒂骑马并排走在林间。
罗斯特:在埃尔克霍恩塔文时,我和波特在他手下服役。即使是后期,我们主要也是参与一些军事活动。有一次,我们遇到一个出纳员,他是个北佬,我们抢了他四千块钱金币。他尖叫着就像是他自己的钱一样。不过既然内战已经结束了,这从法律上来说是犯罪,所以波特来到阿肯色州,而我带着自己分到的钱去了伊利诺伊州开罗镇,开始用伯勒斯这个名字,还开了一家叫绿青蛙的餐馆。我娶了一个肥胖的寡妇,但却重新开始酗酒,而且我妻子不喜欢我那些朋友。她决定回到第一个丈夫那儿,他是一个五金店的职员。她说“再见,鲁本,在你这儿得不到体面的爱情”。我对她说“再见,诺拉,我希望那个卖钉子的杂种这次能给你幸福”。她还带走了我儿子。不过他也从没喜欢过我。我想可能是我对他说话太凶,但是我并不是存心的。你绝对找不到比霍勒斯更笨的小孩。我想他起码打碎了四十个杯子……
他皱着眉直起身子,似乎发现了什么。马蒂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一个男人吊在一棵树上———非常高,大概距地面有三十英尺。尸体还在慢慢地转动。头显得异常大。
罗斯特:嘿!
罗斯特大叫的同时,有什么东西从尸体的头上离开———原来我们看到的不光是尸体,还有一只巨大的兀鹰,它站在尸体的肩膀上,正在啄食他的脸。大鸟笨重地飞走了。
罗斯特看着那具高高悬起的尸体。
罗斯特:是钱尼吗?
马蒂:我不认识他的脚底板。
罗斯特下马,从装备里拿出一把刀,慢慢地向树那边走去。马蒂跟在后面。
她走过来看见罗斯特正在用刀割绳子,绳子一头绑着尸体,另一头缠在与人胸口齐高的树干上。马蒂朝上看去。
她看见的是尸体的脚底,因为距离远而感觉变小的尸体慢慢地在高处转动。
罗斯特:退后。
马蒂退后了。罗斯特在绳子差不多割断的时候也退到一边,绳子自己拉断,在重力拉扯下迅速地转圈松开,上面的尸体也开始旋转。
绳子解开了,它被猛地拽上去,拍打在树枝上。
尸体开始下落———大概四英尺———然后戛然而止,折了一下并使劲晃动。
罗斯特:他妈的。
他们俩都盯着尸体。
罗斯特:勾住了。你能不能拿着这把刀爬到上面去。我太老太胖了。

树上
马蒂爬在树上。
我们听见罗斯特在下面说话的声音。
罗斯特:餐馆里有一张台球桌,男女都招待,但是来的大部分都是男人。我尝试过经营它,但是我总是帮倒忙,而且从没学会怎么买肉。我就像一个和蜜蜂群搏斗的男人。最后我放弃了,卖掉了它,出来闯荡。
马蒂停下来,向下看
镜头在她上方。罗斯特显得很小,他在远远的地面抽着烟朝上看。他看着马蒂正向下看,便说:你干得很好。
她向上看看,又向下看看,然后继续向前爬。罗斯特继续说:……我去了得州的埃斯塔卡多平原,和弗农·沙夫托还有一个叫奥吕的印第安傻瓜一起打水牛。
马蒂向枝头爬去,她伸出手,手指抓到一根树枝。她一只手抓牢树枝,伸出另一只手,把自己向上拉去。
罗斯特:……摩门教教徒把沙夫托逐出了大盐湖城,但是不要问我为什么。就当是听错了。你问我也没用,我不会回答。
马蒂爬到与尸体腰部等高的位置向前看去,尸体在大概八英尺的距离外转动着。罗斯特问:……那是他吗?
那张脸已经被吃了一半,也没了眼睛。
马蒂:我想不是的。
她正要原路返回,但是罗斯特喊道:先别!把他放下来!
马蒂:为什么?
罗斯特:我也许认识他。
她又向前挪了挪,用一根树枝去够挂尸体的那根树枝。她哆哆嗦嗦地爬上去,接着从腰间拔出罗斯特那把刀。
罗斯特:……你要知道,奥吕和我都发了庄重的誓言要守口如瓶。那些长毛大家伙都快没了。真是羞耻。
马蒂越过尸体的肩膀朝下看着远处的罗斯特。
罗斯特:……我愿意拿三块钱买一条腌制的水牛舌头。
她一边割绳子一边大声问:为什么把他吊这么高?
罗斯特:我不知道。也许他们认为这样他会死得更彻底。
马蒂继续割绳子。
罗斯特向后退了一步。
绳子断了,尸体立刻下落。
失去重力的树枝弹了起来,马蒂就趴在上面。
她大喘一口气,抱住树枝,旋转了半圈后才稳住。
尸体啪一声摔

 6 ) 科恩的恩典

科恩兄弟,我的科恩兄弟。

[大地惊雷],我的[大地惊雷]。

在大银幕上看,感觉全出来了,几乎想嚎啕大哭。

可惜当我离科恩哥哥只有不到三米时,看着他总是若有所思的侧影,我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是你们太懂我,还是我太懂你们,还是我们根本就是一类人。

怀疑,虚无,冷漠,暴力, 邪恶, 幽默。

小麦蒂是不是长老会信徒或者上帝的选民并不重要,我不是不相信,是不在乎,所以放心吧,我根本不会像全度妍那样,向上帝的存在发出挑衅。

我只是知道,这是一种自然属性,一个人,只要活着就必须选择,选择就必须付出代价,永无止境。

睡棺材铺,策马过河,挨打,爬树割尸体,爬房顶堵烟囱,被挟持,苦行僧一般的旅途过后,麦蒂终于亲手扣动扳机手刃仇人(起码她以为),却瞬间跌入深渊,不仅被蛇咬伤,失去胳膊,还一生未嫁,饱受流言蜚语。更郁闷的是,麦蒂仍然固执地认为——钱尼逃走了。

这就是生活。 它根本不是一个过程,而是一种状态,只要你活着,就永远别指望结束什么,看到什么永恒。

即便督爷和骑警好几次如同天使降临一般拯救她于危难之时,即便披着熊皮的兽医荒诞地乱入告知两人凶手踪迹,即便印第安人的小屋如同好莱坞电影happy ending般亮起了那盏灯,苦修却还是一个接着一个,根本不会停止,除非到达死亡。

讽刺的是,当你不用做出选择、付出代价时,结局也就没有意义了。

这就是上帝的恩典,也就是科恩的恩典。

 短评

重看依然被感动,太有情怀的一部电影。尤其相比原版多出的那个开头与结尾,好像一个老人在昏黄的灯光下为你讲一个传说中的故事。故事里的人都已经老了、死了,好像那些在马戏团谋生的老警官们。这是一部献给那个已远去的西部片时代和逝去的童年的电影。原声大赞,配乐与摄影也极好的烘托了那份情怀。

5分钟前
  • 桃桃林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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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着浓郁美国西部牛仔风情的冒险片,小姑娘的表现很出色,剧情能更精彩一点就好了。

8分钟前
  • 半城风月
  • 推荐

往日情怀与高贵格调的完美统一

9分钟前
  • 艾小柯
  • 力荐

You must pay for everything in these world one way or another , there is nothing free , except the grace of GOD

11分钟前
  • 张小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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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的真是伤感,和当年看老无所依一样。为什么非要让她变成old maid呢!!不要告诉我为什么,我知道为什么。

14分钟前
  • 眠去
  • 力荐

誰乘夜風三更夜行?躍馬奔馳父攜子行。看了开头十分钟就想给五星!谁说原样照搬的?对比下两部电影的环境氛围和支线走向,连这个都看不出么,就连人物性格(小姑娘、德州骑警)都有变化了好不好?

19分钟前
  • 木卫二
  • 力荐

WTF我竟然没看出来那是马特达蒙= = 这片子怎么也喜欢不起来,除了演员和配乐无亮点啊,结尾才是所谓的“大地惊雷”吧

20分钟前
  • Doublebitch
  • 还行

无高潮 无英雄 无恶趣味 这里是科恩兄弟 又不是回忆中的科恩兄弟 西部风貌和音乐的结合很不错 经典但不十分出彩的西部片

24分钟前
  • 周鱼
  • 推荐

这部电影再次教育我们:1.想杀人就不要说那么多废话,这只会留给别人反击的机会;2.制服一个人后就要用绳子绑住,否则还是留给别人反击的机会。复仇、伸张正义、锄强扶弱都是西部片一贯的套路,难怪现在西部片没落了,因为这个时代没有英雄,只有各种身怀绝技的怪胎

29分钟前
  • 华丽波板糖
  • 推荐

鉴别好电影的标准就是每个人物只做符合自己的选择没有功夫去煽情。

32分钟前
  • 李彬BinLee
  • 推荐

当我孤身冲入复仇的风雪,便告别童贞。当他释然放下滚烫的重担,已瞬间老去。恶人虽无人追赶也逃跑,诸事常因果难测却轮回。后来我们三个再未遇到,却都把人生定格在四分之一世纪前的追赶。当我割下悬垂的尸体,涉进湍急的水流,回望无人安葬的恶人,送别暴尸荒野的骖驹,大地分明没有惊雷,只有寂静。

37分钟前
  • 西楼尘
  • 推荐

习惯了科恩片的压抑,忽然变得唯美,有点不习惯。个人对西部片没什么喜好,也提不起兴味去翻看经典。这个故事好,除了结尾部分的独臂老处女,其它都很喜欢,杰夫·布里奇斯粗哑的嗓子和他每一声冷重的喘息都能牢牢把我吸引住,他那滞重的身躯和里面浑厚的自然生力在荒冷的草原和树林中是最美的存在。

39分钟前
  • 不流ᝰ
  • 力荐

马特·达蒙最后让子弹飞了一会……少有的通过女性视角演绎的西部片,小女孩的表演也十分精彩。并不像以往科恩兄弟的影片,故事讲的不急不慢配以悠扬动听的配乐,但始终让人觉得缺乏一丝深度。很喜欢苍茫的西部草原,也更加喜欢影片末尾的那片星夜。★★★★

40分钟前
  • Q。
  • 推荐

科恩兄弟的电影总让我想到两个虔诚的教徒,关于信仰,关于电影。特别是对于某个特定时代的还原上,西部片尤甚。镜头总是唯美、压抑,其间伴随着优美的配乐、空镜头和大远景,更重要的是还有个玩智商的刺激性故事,【大地惊雷】的高潮戏同意出乎人的意料,几乎到了模糊主角配角的地步。★★★★

41分钟前
  • 亵渎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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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错

43分钟前
  • 美美哒Cin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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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沿袭《老无所依》的路子,诉求情怀。英雄驰骋荒野,在马背上终老。用枪诉说、交流、证明。用枪扳平世道、人情、理义、索与取的秩序。人与人有情义,人与马有情谊。叙述徐缓平铺,所谓“反高潮”。然而老英雄星夜纵马飞驰,人与马一同累倒在荒野,怀抱女孩,跪地一声:我老了。这就是高潮,就是情怀。

47分钟前
  • 匡轶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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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爺帥得一塌糊塗。最後的星夜場景令人印象深刻。小姑娘演得超級好!!!最後那首歌也很好聽。。。就是對白實在口音太重了 我表示頭疼。。。哎

48分钟前
  • 米粒
  • 推荐

Matt Damon最后那枪远射把我逗蒙了--这不就是“让子弹再飞会儿”吗?

52分钟前
  • 像一句广告
  • 还行

科恩兄弟是最美国的,一直秉承着那种艰辛时期的拓荒者的刚毅性格,对自由的追求,对信仰的执着和追求的持之以恒。一望无垠的草原、深邃粗犷的群山、高深莫测的谷地,弥撒着对自己脚下这块沸腾的土地以及土地上生活的人的渴望与关注。电影音乐很棒。

57分钟前
  • 花儿果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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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真考听力啊

59分钟前
  • 沈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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